盼望著,盼望著。
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
岸邊的水草冒出青芽。
寒冬的冰塊融化,干枯的小河,開始汩汩流淌。
遷徙而來的野馬路過,將頭探入河水中,任憑涓流沖刷著健碩的馬頭。
畫眉鳥在空中鳴叫。
雪白的春陽下,一片生機勃勃。
片刻后,馬兒從河水中探出頭,甩了甩腦袋上的水滴,甘甜的河水順著馬鬢留下,反射出晶瑩的水滴。
駿馬似是未飲飽。
再次俯首,一個猛子扎下去,清澈的河水中,馬兒的眼睛,因為光線的折射,豎成了一條縫。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大地迎來夏日的光照,水草更加茂盛,泉水叮咚,連岸邊的水草都帶上了濕漉漉的水珠。
后山之下的院中。
一名小和尚,勤快的山門之間進進出出,一趟又一趟的挑水,仿佛不知疲憊一般。
一葉知秋。
山上的秋蟬叫的響亮。
清晨和夜晚已涼,小和尚日復一日的挑水,身子骨卻逐漸硬朗,與之前相比,長高了一頭。
他抬起頭。
望了眼空中雪白的秋日。
擦了擦汗水,健步如飛,再次挑著擔子健步如飛,向后山那大自然的饋贈,擔取更多的河水。
隨著他的身影擠出山門。
山上的蟬兒,卻叫的更歡了。
秋去冬來。
天氣變得極快。
山間的河水,還在嘩嘩流淌,紅色的山門,迎來了冬季的第一場雪。
雪花一片一片飄下。
河草白了,屋頂白了,樹上也白了,門前的臺階積雪堆了一層。
小和尚拿著掃帚出現。
他挽起袖子,開始清掃地上的積雪。
風聲在呼嘯,小和尚不斷的掃雪,然而積雪卻越掃越多,直到最后,竟厚厚的鋪了一層。
小和尚不信邪。
擼起袖子加油干。
隨著他不斷的在山門處徘徊,腳下的積雪,逐漸變得泥濘起來。
小和尚抬頭看了看。
天空一片雪白,只有尖銳的風聲在不斷呼嘯。
他搓了搓手,低頭賣力掃動,可積雪融化的更多,變得粘稠,順著干凈的臺階流淌下來。
風聲愈加急促。
開始變成尖銳的哨聲。
忽然,一陣風嘯刮過,后山山頂,那塊恒久未融化的冰塊松動。
一聲悠長的脆響。
那冰塊竟裂出一道縫隙。
常年阻塞的山泉,沒有了阻礙,噴涌而下,形成銀河倒掛的奇景。
小和尚大吃一驚。
連忙一步踏出山門。
洶涌的山泉卷進寺廟,從山門洞噴薄而出。
小和尚躲閃不及,被沖了個正著,渾身瞬間被濕透,一顆光禿禿的腦袋,愈加顯得油光锃亮。
他慌不迭的站遠了些。
山頂的清泉,還在不斷沖刷而下。
許是因為堅冰阻擋,清泉早已融滿,一遇這天地變化,便順勢而下,經久不息。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
山泉終于緩緩停歇。
白皚皚的風雪中,紅色的山門,經過泉水的沖洗,顯得愈加鮮艷。
天上還在洋洋灑灑的落雪。
沒一會兒,剛剛沖洗干凈的臺階,又鋪滿了一層積雪。
小和尚有些生氣。
拿起掃帚,抹了一把頭上嘀嗒的水滴,再次賣力的清掃起來。
......
長安。
晨夕宮。
明亮的燈盞燃著。
陰妃披頭散發,坐在桌幾旁,宮衫隨意搭在身上,美艷的臉上一片猙獰,咬著牙低吼道:
“房遺愛!”
“你這個小雜種!”
搞出一堆奇技淫巧,將陛下的精力,全都吸引了過去,以至于連生日宴顧不上參加......”
“本宮今日的準備,全都白費了!”
“白費了!”
“啊——!”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聲。
抓起手邊的杯子,狠狠的朝地上砸去。
“砰!”
瓷白的杯子摔的粉碎。
破碎的瓷片四濺,滴溜溜的濺射到了門口,直至滾到了一雙黑色靴子前,才停了下來。
陰妃嬌軀一顫。
她盯著碎片滾落的地上,視線緩緩向上看去。
只見大唐皇帝李世民,在內侍頭子張阿難的陪伴下,出現在大殿門口。
陰妃瞳孔微縮,脫口而出道:“陛下?”
李世民沒有說話。
他身穿一襲便裝,背負雙手,面色威嚴,凝視著大殿中的陰妃。
自己頹廢的模樣暴露。
陰妃臉色一紅,趕緊站起來,飛快整理下凌亂的衣衫,順了順秀發,小跑著迎了上去。
“陛下——”
她停在李世民面前,望著眼前威嚴的男人,柔聲道:“妾身,終于把您給盼來了。”
說話的時候。
陰妃又驚又喜,雙眸閃著亮光。
自從上次抓奸以來,李世民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是幾個月以來,他首次踏足晨夕宮。
陰妃熱情迎客。
然而,李世民卻沒有給予回應,而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冷冷的開口:
“德妃,好大的火氣啊。”
陰妃的笑容凝固。
感覺渾身上下,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下。
李世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邁步走進了大殿,陰妃趕緊誠惶誠恐的跟上。
張阿難沒有進去。
而是伸手關上了殿門。
然后揣著手,站在門口,耷拉著眼皮,目光落在了身旁的兩名宮女身上,緩緩開口:
“你們,是伺候陰妃娘娘的?”
聞言。
一直守候在殿門口的小荷和萍兒,神色緊張,趕緊低頭行禮:
“拜見張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