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
出言反對的是孔穎達。
只見當世大儒眉頭微皺:“陛下乃一國之君,天下表率,怎可參與這商賈賤業之事!”
旁邊的魏征嚇了一跳:“這....不至于吧?”
今日皇帝心情好。
特邀請他與孔穎達,游覽驪山皇家園林。
幾人逛了一大圈,剛出來坐下吃口茶,不想就遇到眼下這檔子事。
孔穎達語氣不好。
李世民卻不生氣,低聲道:“仲達有所不知,這聚寶閣背后之人,乃是房家二郎......”
“什么?!”
孔穎達聲調一下高了八度,驚怒道:“竟是房二郎!”
他這一嗓子。
直接引得周圍人看來。
李世民臉色一僵,不自然的道:“孔卿,何至于這么大反應?”
“陛下!那可是房俊!”
孔穎達恨鐵不成鋼的道:“如此驚才艷艷之輩,不去多讀幾本圣賢書,偏偏做那賤業,老臣哪能不急!”
李世民張了張嘴,正欲說話。
孔穎達再次厲聲道:“房相呢?他難道不管管?”
“本是書香門第之家,去做百騎也就罷了,現在竟還沾上了商賈之事,房玄齡不管嗎!”
老頭愛才,動了真怒。
李世民也不好說什么,更不會說自己讓房俊去做的,否則會被孔家傳人指著鼻子教育。
于是決定禍水東引,勸道:
“孔卿莫生氣,玄齡日理萬機,事務繁忙,想必沒有時間管教房俊。”
“簡直荒謬!”孔穎達氣得直哆嗦:“如此一個讀書種子被糟蹋......他房玄齡不當人子!”
此言一出。
引來周圍的竊竊私語。
這茶是不能吃了,三人站起來便走。
李世民和魏征走了幾步,扭頭一看,孔穎達不見了......再一轉身,老孔蹬蹬蹬,朝后走的正起勁。
魏征急忙高聲問:“仲達,哪里去?”
“去找房二郎!”
孔穎達氣沖沖的揮舞胳膊:“老夫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誤入歧途!”
李世民和魏征對視一眼。
不約而同的折了回去:“仲達慢走,等等我們......”
不遠處。
自有皇輦等待。
三人上了車,在幾名禁軍的護衛下,朝房俊的封地走去。
行了一段山路。
車內的顛簸忽然一輕。
李世民掀開簾子看去,只見前面的路面平坦開闊,用一種不知名的材料鋪設。
馬車走上去竟異常平穩。
李世民呵呵一笑:“這路是俊兒派人修的吧?”
魏征撫須說道:“此路唯一的目的地,便是房二郎的封地,定是他派人鋪設。”
李世民撇撇嘴:“這小子倒是會享受,何時都不會虧了自己。”
“老臣不這么認為。”
魏征搖了搖頭,說道:“房二郎此前與我等閑談,曾說過,要想富,先修路......”
他指著前面說:“陛下請看,這路從封地延伸出來,鋪到了此處,定花費不菲,房二郎難道錢多嗎?”
這個問題問的好。
房俊錢多嗎?
為了節省一頓,經常去夢春樓蹭飯,這在長安上層圈已經不是秘密。
兜比臉還干凈,說的就是他。
李世民忽然說道:“方才沿途之上,有民夫還在修路,這路......莫非要修到長安城去?”
聽到這話。
幾人面面相覷。
鋪路耗資巨大,除了官府,沒人會自掏腰包搞這么大工程,可房俊偏偏就這么做了!
他想干什么?
魏征嘆道:“房二郎如此興師動眾,只有兩個原因。”
“第一,窮奢極欲!”
“第二,為了方便封地百姓!”
“陛下,仲達,你們以為,會是哪一種可能呢?”
此言一出。
車內瞬間陷入安靜。
良久之后,孔穎達紅著眼圈,感慨道:
“房二郎,真君子也!”
“呵呵呵呵......”魏征笑著撫須說道:“仲達,還需要去教育房小子嗎?”
孔穎達臉色一僵,露出尷尬之色,擰著脖子道:
“去!為何不去?”
“正因為他善待莊戶,有顆赤誠之心,老夫才更要去勸他迷途知返!”
李世民與魏征相視一笑,不再多言。
馬車順著大道,一路前行,進了封地范疇。
從窗內望去,只見新城矗立,渡口商船往來,岸邊纖夫忙碌,眾多民夫光著膀子搬運貨物,一派欣欣向榮。
皇家車輦進城。
早有人引著朝里走去。
小城街道干凈整潔,旁邊一水兒的商鋪樓閣,因還未有商家入駐,有些冷清。
再往里走。
終于在一家閣樓前停下。
房俊已在門口等候,對下車的李世民行禮:“參加陛下。”
李世民擺了擺手:“行了,朕微服行走,不必多禮。”
房俊又轉向兩位大佬:“魏公,孔祭酒。”
鐵面魏征,微微點頭。
孔穎達卻冷著一張臉,瞥了房俊一眼:“哼!”
....哎我去,咋回事?
房俊愣神的工夫,皇帝已經和孔穎達邁步進了樓。
魏征落后幾步。
房俊一把拉住他,低聲道:“魏公,孔祭酒今兒怎么了?”
魏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瞇瞇的說:“二郎啊,你自求多福吧,老夫也幫不了你。”
說罷施施然跟了進去。
房俊盯著他的背影,神色忿忿然。
魏老西兒!
枉我與你有河東道之誼!
你竟然這樣對我......那個鐵面諍臣哪里去了?為何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房俊領著皇帝上樓。
走進一間寬闊雅靜房間。
此處為閣樓最高處,站在窗邊,街道一覽無余。
就在此時,賓客陸續到來,短短時間,門口就停了幾十輛香車寶馬,將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而車上之人也施施然下來。
李世民站在窗前,望著樓下,不由瞇起了眼睛:
“太子,魏王,杜荷,程處弼....哦?連高陽和小九他們也來了......”
“呵呵!看來,今日的聚寶閣還是真是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