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圣典?”
程處弼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即便是粗鄙的程家人,也知道“圣典”這個詞可不是瞎叫的。
古往今來。
能被這樣稱呼的,無一不是開山立派的巨著!
這種三個字三個字往外蹦的順口溜,也能叫圣典?
程處弼嚴重懷疑,孔老頭是不是紅燒肉吃多了,腦子被大油給堵住了......
“孔祭酒,您不是在說笑吧?”
他悶聲悶氣的問:“這種小兒文章也能稱為圣典?”
“你懂個屁!!”
一代大儒口吐芬芳,狀若瘋顛:“開書撰文最難的是什么?!”
“不是辭藻華麗!不是錦繡文章!”
“開書誰不會?只要有些天賦,加上后期培養,人人皆可著書!”
“難的是:化簡為繁!”
“難的是:返璞歸真!”
“仲達說的對!”鐵面魏征也雙目赤紅:“學子入蒙學,最難的便是入門!”
“詩經、論語....對小兒來講還是太過枯澀!”
“這三字文經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又蘊含天地至理,最適合稚童入門學習!”
“實為不可多得的圣典啊!”
程處弼呆滯了,張大嘴巴扭頭望去,發現李世民也一臉激動,頻頻點頭。
黑鐵塔頓時震驚無比。
心想他娘的!他娘的!
房二郎不止胯下大刀兇猛,寫個書也這么厲害?!
就在這時。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呵斥。
“呔!那幾位異鄉人,趕緊住口!”
君臣幾人扭頭一看,只見幾個路過的村民怒目相視,快速朝這邊走來。
“哎呀,是周大哥啊!”
程處弼趕緊堆笑迎了上去。
“程三郎?”“
周平見冷著臉,瞥了李世民他們一眼:“這幾人是你帶來的?”
“對對。”程處弼堆笑道:“都是房二郎的故交,過來散散心。”
聽是房俊的友人。
幾個村民臉色稍緩。
將李世民幾人請到一邊,遠離學舍。
“程三郎,你怎么回事?”周平依舊神色忿忿:“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里可是學堂,娃娃們讀書的地方!”
“沒錯!”
另一個村民漲紅了臉指責道:“你們在此大聲喧嘩,耽誤了娃們讀書怎么辦!”
“這個....哈哈,誤會,都是誤會。”
程處弼搓著手賠笑。
李世民幾人也無言以對。
在華夏人眼中,讀書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尤其在山村鄉野,誰家若是出了個讀書人,絕對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而眼下。
李世民幾人興奮之下,竟擾了孩子們讀書......這比要了村民們的命還要可怕。
“抱歉,吾等失禮了。”
魏征長揖到地,態度誠懇:“敢問幾位,這書舍可是房二郎所辦?”
“沒錯!正是他!”
提及房俊,周平等人一臉尊敬:“二郎來之前,我們這里的孩子別說讀書了,書本都沒見過。”
“他來到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修葺書舍,并親自教授娃娃們讀書識字......”
“后來武小娘子來了,頂替了二郎,可二郎也沒閑著,幾天工夫就寫了一本‘三字經’,作為孩子們的啟蒙。”
聽到這里。
李世民三人眼前一亮。
“三字經?!”
孔穎達失聲叫道:“你說這書叫三字經?”
周平不滿的看著他:“這是二郎起的名字,怎么?有問題嗎?”
“沒問題!貼切!太貼切了,哈哈哈......”
孔穎達眉開眼笑,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
魏征撫須笑道:
“開民智,啟教化,習禮樂,授綱常....若不是親眼所見,老夫實在難以相信,房二郎竟能做出如此盛事!”
“而且還是偷偷摸摸的做,誰也沒給說…”孔穎達打趣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小子作的詩,是在夸自己呢吧,哈哈哈哈......”
周平等人觀察他們神色。
發現幾人并無惡意,反而發自內心的高興,這才徹底舒緩了臉色。
“誰說不是呢?”
周平感嘆道:“村里最年長的老者,老淚縱橫,拄著拐杖說自己活了八十多歲,歷經三朝,卻從未見過這樣封主!”
“對對對!”
幾個村民也紛紛點頭:“多虧當今圣人恩澤,四海皆平,只有在盛世,才能造就房二郎這樣的大才啊!”
此話一出。
李世民頓時紅光滿面,高興的胡子都翹了。
身為君主,最值得夸耀的事情,便是得到治下子民夸贊和推崇。
而且他今天微服私訪。
對方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存在拍馬屁和歌功頌德,而是發自內心,這讓大唐皇帝渾身舒坦。
“好好好!”
“朕能得到百姓的愛戴,這一切都是俊兒的功勞啊!”
李世民心中暗忖,好似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鎮涼水。
就在這時。
一名暗衛悄無聲息的出現。
他身著便裝,躬身抱拳道:“啟稟陛......”
“嗯?”
李世民用鼻子哼一下。
暗衛一驚,抬起頭,正好迎上皇帝警告的目光。
“陛....陛老爺......”
暗衛急中生智,趕忙改口:“啟稟老爺,該離開了....有大批顯貴和商賈馬上就到,您在這里,恐多有不便。”
“嗯,先退下吧。”
李世民擺了擺手,轉頭對周平幾人笑道:“今日踏入寶地叨擾了,給孩子們造成不便,還請見諒。”
鄉民淳樸。
最見不到這些。
于是周平趕忙說道:“畢老爺哪里話,即使二郎故友,請今后多來做客。”
“說的對!”
其他幾個村民自豪的笑道:“二郎帶著我們富裕了,現在大家伙兒家中多有余糧,酒肉必當管足!”
此話一出。
魏征眼中精光閃爍,正欲開口,卻被孔穎達搶了先。
“那個,敢請幾位......”
孔祭酒舔了舔嘴唇,老臉堆笑道:“聽說貴地的紅燒肉是一絕,能否賞老夫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