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
小太監瞇了瞇眼睛。
公主插手,將擔子攬了過去,顯然是要保王敬直。
然而王敬直卻不領情。
“南平!你居然又打我?”
他張牙舞爪的大吼:“你把老子當什么了?我可是你的駙馬!”
此話一出。
旁邊立刻傳來陰冷的聲音。
“你也知道自己是駙馬?”
王敬直霍然扭頭,狠狠的盯著對方:“你什么意思?”
小太監冷聲道:“你還敢對公主大呼小叫,殊不知,你能死里逃生,全憑公主的顏面!”
王敬直臉色漲紅:“你胡說!”
小太監陰冷一笑:“駙馬,昨晚你做了什么,還需要咱家提醒你嗎?”
王敬直渾身一顫。
眼神恢復一絲清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記起來了么?”
小太監冷冷開口:“按照規矩,你就算不被滅口,也應該罷免一切,削職發配。”
“陛下卻為何僅僅罷了你爵位,保留了你駙馬都尉一職?”
“說到底,還不是怕公主傷心......”
“夠了,別說了!”
南平公主忽然大聲打斷他。
她眼眶發紅,心中酸楚......
阿耶的苦心,她又何嘗不知?
別的駙馬,不是侯爵就是郡公,可王敬直呢?
若是連駙馬都尉都不是,自己這個三公主,在姐妹們面前就變成了笑話。
此時此刻。
她忽然有些理解高陽公主了。
之前的房俊,可是人人嘲笑的二傻子....高陽面對那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這些年都是怎么過的?
而房俊。
那個嬉皮笑臉的家伙。
又擁有著一顆怎樣強大內心?
原來,他才是那個真正的猛士!
南平公主深吸一口氣:“好了,話已經給王家帶到了,爾等回宮里復命吧。”
“諾。”
小太監恭敬的彎腰。
然后冷冷的看了王敬直一眼,與兩名禁軍揚長而去。
老管家也是個識趣的。
一句話沒說,悄悄的帶上房門離去。
一時間。
屋里只剩下了夫妻二人。
南平公主的視線,落在王敬直身上:“我實在有些費解,你為何就是不聽話?”
這一句話。
讓王敬直瞬間炸毛。
“我為何要聽你的話!”他紅著眼睛叫道:“你區區婦道人家,憑什么對我指手畫腳!”
南平公主沒有發火。
不知為何,她心中異常平靜。
或許是累了,或許是對王敬直失望至極,總之,自家夫君的言語,激不起她一點火氣。
“事實擺在眼前,你還執迷不悟嗎?”
南平公主看著王敬直說道:“我不知昨晚具體發生了什么,但很顯然,太子敗了。”
“你但凡聽我一言。”
“也不會被陛下罷爵,落得如今這般田地。”
“呵呵呵呵......”王敬直發出一陣冷笑:“就差一點,我與太子就要成功了!都怪房遺愛!”
“房二郎?”
南平公主愣了愣:“這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
王敬直臉上露出憤恨:“若不是他和國師破了大陣,太子如今已然舉事成功了!”
“房二郎他…還懂得破陣?”
南平公主一臉驚訝。
她沒想到,房俊除了詩畫雙絕,竟然還有這般本事。
“豈止是破陣!”
王敬直咬著牙說道:“他還帶著百騎司的人,將東宮侍衛鑿了個透心涼!”
“那可是幾百名死士!”
“不知疼痛,不畏刀劍....卻被房俊直接斬殺殆盡!”
“房遺愛這畜生!”
“都怪他!都是他的錯!”
......
王敬直自顧憤然。
完全沒注意自己老婆狀態。
而此時的南平公主,美眸竟泛起一抹神采。
她仿佛看到了,房俊一身戎裝,在人山人海中幾進幾出,身姿軒昂,勇猛無比......
當房二郎身為正道王師之時,自己的駙馬又在做什么呢?
南平公主眼眸流轉。
眼前的王敬直依然滔滔不絕,怨天怨地怨房俊。
…權利遮蔽了他的雙眼,令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不知為何。
南平公主忽然有種釋然的感覺。
她終于明白,自己為何總會對王敬直發火了,那是因為心中還有希望......
而如今。
沒有了希望,自然不會失望。
此時此刻。
她感到無比的輕松,仿佛卸下了擔子,仿佛看著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說夠了嗎?”
她淡淡的打斷對方。
“怎么?我說的不對嗎!”
王敬直紅著眼睛叫道:“若是昨晚成事,我現在便會一飛沖天!”
“縣男算什么?”
“老子根本不稀罕!”
“老子要做國公,要做異性王!”
南平公主波瀾不驚:“你想做什么,我不管。”
“我只知道,阿翁臨死前,我曾答應過他,要將你看管好......”
“所以,這段時間,你就依照圣旨,好好待在王家吧。”
南平公主說著,邁步往外走,空氣中留下她的聲音。
“我會告訴下人,不允你外出。”
“若是誰敢違背命令,我殺了他全家!”
......
王府外。
街道依舊繁華。
紅日掛在西空,映出漫天的紅霞。
房府后宅。
房俊躺在榻上,悠悠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