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登上閣樓。
進門沒幾步,面前便擺著一張矮幾。
正前方,主座赫然坐著三人......除了中間的白衣教主,旁邊還有一道一巫。
老道須發皆白,仙風道骨。
巫師手持一柄手杖,黑色頭巾,白色衣襖,鷹翎虎皮,神秘莫測。
主座與矮幾。
相隔兩丈之遠。
十名披甲神將,分立兩側,手持鐵槍,冷漠注視著剛進門的房俊。
“讓我坐這么遠?”
房俊嘴角勾起一絲嘲諷:“您如此失禮,豈不是失了待客之道?”
白衣教主也不生氣,反而笑道:“失禮,總比丟命強,你說是吧?”
“呵呵,承蒙您看得起。”
房俊一屁股坐下來,指著兩側道:“我很好奇,你從那里找來這么多猛士?”
“因為大勢....”
白衣教主也不避諱,竟親自介紹起來:
“每當朝代更迭,天下總會涌現出一大批猛將。”
“秦瓊、尉遲恭、李靖、李績......這些勇猛之人,平日被門閥貴族壓制,不得動彈。”
“可一旦風云際會,便可叢云化龍。”
說到這里,他拂了拂袖子:“李唐竊取中原龍氣,天下英雄盡收其彀....”
“可本座,也有望氣觀運之術!”
“別說二十八將,便是二百八十個,本座也能找出來,只可惜......”
白衣教主輕嘆一聲:“其中的薛仁貴、劉仁軌,均有宰輔之姿,卻被你先登一步!”
“所以,我也在好奇......”
“房遺愛,你,到底是什么人?”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
白衣教主兩道目光,宛如實質,幾乎要透出帷帽垂巾,有種要看透房俊內心的感覺。
…真是個妖孽!他莫非看出我是個穿越者?
房俊心中蹦蹦直跳。
臉上卻面不改色,看著對方,口氣輕松:“我就是我,還能是誰?”
“不對......”
白衣教主搖了搖頭,忽然停下,朝外望去。
順著他的目光。
房俊側頭,也望向門外。
一隊侍女,靜靜的出現。
她們恭敬的端著茶具,低垂著頭,小心的邁著小碎步,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待走到門口。
她們紛紛駐足,袖中滑落藥丸,一一吃進。
“咳咳......”
白衣教主突然輕咳兩聲。
聲音落下,立刻有丫鬟模樣的人,在門外低喝:
“教主嗓子不舒服,再檢查一下,茶水是否適溫!”
侍女們手忙腳亂。
其中一個綠衣侍女,更是臉色發白,小心的用手指輕觸杯沿。
做完這一切。
侍女們才小步進來。
將茶具輕輕放在矮幾上,低著頭,緩緩退出房間。
就在這時。
那名綠衣侍女,忽然臉色慘白,“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子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房俊心頭微跳,轉頭望向上首:
“屋里有毒,她忘記了服解藥!”
“沒錯。”白衣教主大方的承認:“需知道,本座不會放過,任何殺死你的機會。”
房俊瞇了瞇眼睛:“可惜,我已服了‘清心丸’......孫老神仙親自配藥,可解百毒。”
“本座想要說的,不是這個。”白衣教主搖了搖頭,說道:“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無外乎就四個字——順勢而為!”
“世間手段千千萬。”
“陰謀、陽謀、離間、瞞天......”
“只有最高明的智者,才會選擇,順著那縷清風,輕輕落下一子,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聽到這里。
房俊忽然插話:“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話音落下。
屋內的空氣頓時一滯。
片刻后。
白衣教主撫掌贊道:
“二郎果然大才!”
“教主謬贊了。”房俊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就像剛才....你只是輕咳兩聲,便引發了一連串后果......”
“揮一揮手,便殺人于無形。”
“這便是你的手段吧?”
“沒錯。”白衣教主承認:“除了九成宮事件逆天而行,本座無往而不利。”
“無往不利?”房俊露出嘲諷:“為何你我交手,你總是落入下風?”
“關鍵就在這里!”
白衣教主正襟安坐,直視房俊:“本座順勢而起,百戰百勝,唯獨與你交手,卻屢次失利。”
“你的出現,就是個無可捉摸的變數......”
“但凡有你攪進來的事情,一切計劃都會打亂!”
“星象駁亂,混沌無算。”
“所以…房遺愛,你到底是誰?”
“為何去年草廬之行后,你竟像是變了一個人,屢次壞我大計!”
說到最后。
白衣教主聲音拔高。
仿佛要把這些天,憋在胸中的怒氣,一吐而凈!
旁邊,一道一巫微微側頭,望著白衣教主,紛紛露出驚訝之色。
他的氣質依舊文雅。
可任誰都能感受到,一向淡如清風的他,失態了......
空氣瞬間變得緊張。
兩側的披甲神將,手掌倏然握緊鐵槍槍桿,居高臨下的望著房俊,眼中凝結起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