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大魏暴君 > 第385章 出奇制勝
  “見到司徒了?”

  “見到了。”羊耽將與桓范見面的經過仔細說了一遍,然后用希冀的目光看著妻子,虔誠如等待老師解惑的學生。

  羊徽瑜看在眼里,大感驚訝。

  她因為身份敏感,這段時間深居簡出,一直沒來探望羊耽夫婦,完全沒想到羊耽如今會對辛憲英如此看重。在她印象中,羊耽自負門第,可不怎么將辛憲英放在眼里。

  感覺到了羊徽瑜的詫異,羊耽有點尷尬地收回了目光,低頭不語。

  自從上次聽辛憲英的勸告,得了光祿勛之位,他就對辛憲英言聽計從,以至于成了同僚調侃的對象。可是在晚輩面前如此露怯,這還是第一次。

  辛憲英看在眼里,卻不說破,以商量的語氣說道:“夫君,你覺得司徒會赴行在嗎?”

  羊耽打起精神。“他雖然不動聲色,可是我能感覺到,他還是有些緊張的,肯定會上書進諫。至于會不會親赴行在,就說不準了。”

  “妾覺得他有可能成行,不過不是現在,而是秋收之后。”

  “哦?”羊耽有些詫異。“秋收之后,天子還不回朝?”

  “天子一心要安定北疆,豈會輕易罷休。孫禮敗軍,并州軍全軍覆沒,鄧艾剛剛上任,要重建并州軍,豈是那么容易的。天子親自坐鎮并州,才是萬全之計。”

  羊耽贊同辛憲英的分析,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意識到不妥,連忙停住。

  動作太生硬,脖子“咯噔”一聲響,頓時頭皮發麻。

  “你天天讀書,伏案太久,脖子太硬了。”辛憲英叫來一個婢女,讓她幫羊耽捏捏脖子。

  婢女領命,跪坐在羊耽身后,伸出纖纖素手,捏在羊耽的脖子上。

  羊耽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舒服得幾乎要閉上眼睛。

  不僅是因為婢女的手,更因為辛憲英難得的關心。

  他知道,這是辛憲英刻意做的,就是讓他能在羊徽瑜面前保持夫道尊嚴。

  羊徽瑜看在眼里,掩唇而笑。“阿叔有叔母這樣的好妻子,真是好福氣呢。”

  羊耽笑而不語。

  辛憲英說道:“阿瑜啊,你本是千里挑一的好女子,只可惜運氣不太好,嫁了司馬師。如今司馬師已經死了一年多,你可有什么打算?”

  羊徽瑜收起笑容,微微欠身。“我還能有什么打算,茍活而已。”

  “你千萬別這么想。”羊耽睜開了眼睛,嚴肅的說道:“你才三十七,還有大半生沒過呢,豈能茍活。”

  羊徽瑜低頭不語,淚珠卻從眼角滾了出來,沿著臉龐,滑落胸前。

  她已經三十七歲,青春不在。況且她十六歲嫁給司馬師,成親二十年,卻一直沒有生育,又有誰愿意娶她呢。

  辛憲英伸手過來,將羊徽瑜攬入懷中,輕輕撫去羊徽瑜眼角的淚水。

  “阿瑜,我有一個主意,可能不是很妥帖,你愿不愿意聽一聽?”

  “但請叔母指點。”

  “進宮,做個女官。”

  “進宮?”羊耽吃了一驚,伸手推開了婢女,身體前傾。

  羊徽瑜也很詫異,坐直了身體,看著辛憲英。

  辛憲英早有預料,嘴角挑起一絲淺笑。“你們還記得甄皇后嗎?”

  “當然記得,她難產而死。”

  “后宮不能無主,天子肯定會再選一人為皇后,你們覺得會是誰?”

  羊耽略一思索。“張貴嬪?”

  辛憲英點點頭。“甄皇后難產而死,很可能是因為不懂生產之道。張貴嬪出身不高,又早早入宮,恐怕也不太清楚這里面的門道。如果沒有人指點,她很可能會步甄皇后后塵。”

  羊耽、羊徽瑜互相看了一眼,有點明白了。

  羊徽瑜雖然沒生過孩子,但如何保胎,如何生育,甚至將來如何教導子女,是世家女必修的功課,她自然是清楚的。

  她能撫養夏侯徽的幾個女兒成年,便是明證。

  入宮侍奉張貴嬪,等張貴嬪順利的生了皇子,成了皇后,她自然能脫困。

  反正她也不太可能再嫁人了,入宮做個皇后身邊的女官,不失為一個選擇。

  “可阿瑜是罪人家屬……”

  “罪人家屬入宮的還少了?”

  羊耽咂了咂嘴,沒有再說什么。

  辛憲英說得沒錯,罪人家屬入宮并非難事,宮里那位郭太后就是罪人家屬,后來不僅得到了先帝寵信,還成了垂簾聽政的太后。

  可惜羊徽瑜年齡大了些,要不然……

  羊耽不反對,羊徽瑜自然也不反對,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接下來就看怎么操作。

  辛憲英還提出了另一個方案。

  夏侯徽所生的五個女兒除了長女嫁給了甄惪之外,還有四個未嫁,而且都到了婚配年齡,不能再拖了。最好能寫信給夏侯玄,請他上書請詔,請求天子赦免,方便她們嫁人。

  當然,如果能送一兩個進宮,那就更好了。

  天子連匈奴女子都能收入后宮,自然不會嫌棄有夏侯氏血脈的。

  當前最重要的是羊徽瑜,要想勝任將來的工作,羊徽瑜需要提前做些準備。

  羊徽瑜感恩戴德,覺得生活又重新有了希望。

  送死羊徽瑜后,羊耽又問了一個問題。

  如何才能送羊徽瑜入宮?

  他親自出面肯定是不行的。

  辛憲英搖搖手。“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辦法。你還是用點心在政務上,準備再進一步吧。”

  羊耽又驚又喜。“我還有機會再進一步?”

  “司徒年過七旬,又如此辛勞,支撐不了幾年的。天子希望司徒有施政地方的經驗,九卿之中符合條件的并不多,你做過縣令、太守,機會最大。”

  “可大司農是司徒故吏,也有施政地方的經驗,比我更合適。”

  辛憲英幽幽地說道:“這就需要你出奇制勝了。”

  “怎么出奇制勝?”

  辛憲英沒說話,只是指了指羊耽的袖子。

  羊耽摸摸袖子,捏到了里面的文章,恍然大悟,隨即又連連搖頭。

  “不可,不可,先父便是黨人,我怎么能自毀清譽。如果要我詆毀先父,這司徒之位不要也罷……”

  辛憲英看著羊耽絮絮叨叨,卻一言不發。

  夫妻幾十年,她太清楚羊耽的性格了。

  她相信,羊耽很快就會做出她想要的決定,這只是自欺欺人的掙扎罷了。

  世家子弟嘛,大多如此。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羊耽漸漸安靜下來,不復激動,只有沮喪。

  “難道……只有這一條路嗎?”他痛苦的捂著臉。“這是什么世道,為什么總是君子受難,小人得利?”

  辛憲英說道:“你覺得迷惑嗎?”

  “豈止是迷惑,我簡直是……”羊耽咬牙切齒。“絕望。”

  “既然如此,你何不去一趟行在,當面問問天子?”

  羊耽猛然抬頭,睜大了眼睛,盯著辛憲英。

  “咯噔”一聲,他整個人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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