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大魏暴君 > 第404章 本與末
  杜預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他正當而立之年,功業心自然很強,青史留名之類的事對他誘惑力太大了。

  立德、立功、立言,這是士人的永恒追求。

  改造一代士風,重振儒門,這已經不是立功,而是太上有德了。

  “陛下所言甚是,臣當盡綿薄之力,以襄大業。”

  曹芳笑了。“元凱,我知道,你多年研習兵書戰策,一心想成為名將。可是戰場上百戰百勝,終究只是小道。縱使勇如項羽,也難逃覆滅。上兵伐謀,強國富民才是不敗的底氣。”

  他輕輕一聲嘆息。“舍本求末,以斬首為功,豈是智者所為?”

  杜預有些臉紅,拱手說道:“陛下教誨的是,臣當銘于石硯,時時奉讀。”

  曹芳擺擺手,示意杜預放松一些。

  身邊這么多人,他最親近的就是杜預和張華。只是杜預潛心學術,難得見駕。張華最近又被安排出去調研,不久也將外放。他平時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合適的對象。

  今天杜預難得求見,就多聊一會兒。

  他問了問齊長公主曹洋的情況。

  雖說名義上是姐弟,但曹洋和他并不太親。以前如此,現在還是一樣。曹洋天生就是一副冷性子,對誰都保持距離。

  曹芳自己倒也罷了,只是擔心杜預。

  如果夫妻感情不好的話,賜婚就起不到應有的作用,反而會產生芥蒂。

  提起曹洋,杜預果然輕松了許多。

  與曹芳擔心的相反,他非常喜歡曹洋的性格。他平時喜歡看書,不喜歡有人打擾他。曹洋的性子冷,反而中他的意。

  況且曹洋雖然話少,心思卻縝密,該她做的事,她都能做得很好,根本不需要杜預操心。

  杜恕經常有家書來,也對曹洋非常滿意。

  唯一的遺憾就是杜預經常隨駕出征,在家的時間有限,所以曹洋一直沒能懷孕。

  曹芳聽完,忍俊不禁。“看來司空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抱孫子了。元凱,你要努力啊。”

  他想了想,又道:“在蒲子挑個合適的地方,建個別院,將長公主接來小住吧。這里有山有水,牛羊也多,能喝上新鮮的牛奶、羊奶,對身體有好處。我那姊姊啊,身體太單薄了。”

  杜預也笑了。

  曹洋在宮里待了十多年,一直不受人待見,照料不周,身體的確不太好。

  圍繞著曹洋,兩人說了不少家長里短,氣氛融洽。

  ——

  中途休息的時候,杜預下了車,回自己的營地去。

  他和曹芳說話的時候,車外已經有不少人等著天子接見。

  剛走出天子的視線,耳邊便傳來鐘會的聲音。

  “元凱留步。”

  杜預停住,轉身看向鐘會,拱手見禮。

  他和鐘會算是通家之好,他的祖父杜畿和鐘會的父親鐘繇當年多有往來,算得上至交。如今兩人又都是天子器重的青年才俊,低頭不見抬頭見,關系還算不錯。

  雖然他對鐘會要分家的事并不贊成。

  “天子為你解惑了嗎?”鐘會走到杜預身邊,輕聲說道。

  杜預搖搖頭,將曹芳關心光波的答案說了一遍。

  鐘會頗感意外,沉吟了片刻,沒有再說什么。與杜預閑聊了幾句后,就拱手告別。

  看著杜預的背影,鐘會眼神閃爍。

  杜預出面請教,天子不太可能隱瞞,所以他說的大概率是真的。

  天子機緣巧合,知道了光一些特征,但他卻不明白光究竟是如何傳播的。

  天子的確比一般人了解得更多,但,多得有限,并非遙不可及。

  他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鐘會回到休息的地方,將剛剛問詢的結果告知正在等候的何晏。

  何晏也有些失望,輕拍膝蓋,仰頭看天。“士季,這可比才性之論還要麻煩啊。”

  鐘會卻有些不以為然。“不然,才性關于人,豈是死物可比?”

  何晏瞥了他一眼,輕笑道:“你聽天子論過才性嗎?”

  鐘會微怔。

  他在天子身邊多時,還真沒聽天子討論過才性之類的話題。

  天子一直說要提倡玄學,以糾經學之弊。現在看來,他說的玄學或許與自己以為的玄學并不是一回事,否則不應該對才性這么典型的玄學話題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想了想。“莫不是天子以為才性之論過于玄遠,難有定論,所以存而不論?”

  何晏輕輕點頭。“倒也不是不可能。天子有太祖之風,重根本而輕枝末,對這些問題不感興趣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可是這光還是萬物之一,未到玄妙之境。天子也存而不論,卻有些意外。”

  鐘會沒有再答。

  他們最近都被新發現的光學現象迷住了,時常坐在一起討論,希望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但何晏說得對,這光學再有趣,畢竟還是物,不是道。

  “司徒要來了,你知道嗎?”鐘會岔開了話題。

  “司徒來做甚?”何晏不解。

  “我哪里知道。”鐘會嘿嘿一笑。“八九月間,正是秋收之后最忙的時候,他從洛陽趕來,恐怕是有要事。你和司徒熟,何不去問問?”

  何晏笑而不語,心里卻有些不快。

  他和桓范交情尚可。

  曹爽執政的時候,他是曹爽的心腹,經常和桓范見面,偶爾也會論及學問。

  但僅限于此,談不上深交。

  高平陵之變后,桓范因救駕有功,一步登天。當時他還去求過桓范,桓范卻沒幫忙。

  現在桓范從洛陽趕來,肯定是有要事與天子面談。他去打聽,不僅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反倒可能會被桓范批評一通,里外不是人。

  鐘會太狡猾,而且仗著在天子面前得寵,總喜歡有意無意的調侃、嘲弄他。

  從內心里,鐘會從來就沒將他當作自己人,只是一個工具而已。

  水開了,何晏倒了一杯茶,淺淺地抿了一口。“我一介閑人,有什么好問的,要問你去問。”

  鐘會苦笑。“你以為我不想去問嗎?有些事,真的不適合我開口啊。平叔,還得委屈你一下。”他拱拱手,低聲說道:“到了蒲子,請你吃羊羔肉,又白又嫩,最是鮮美不過。”

  何晏心中一動,抬起眼皮。“當真?”

  “天地可鑒。”鐘會伸手指天。“我都安排好了,這次包你滿意。”

  何晏嘴角顫了顫,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他雖然年過花甲,但身體尚可。只是奉詔戒了五石散后,一度疲憊乏力,對男女之事也沒了興趣。最近稍微緩解了些,又日日食肉飲酷,身體竟比戒五石散之前強壯了不少,不免又有些意動。

  只是他年齡既大,官職又微,沒人愿意將女兒送給他,他只好請鐘會幫忙,看看能不能納個妾,服侍起居,順便解決寡人之疾。

  在這樣的誘惑面前,明知可能被桓范批評,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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