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大魏暴君 > 第420章 禮因時而變
  羊耽下車的那一刻,就覺得劉猛看他的眼神不對勁,只是沒往深處想。

  身為光祿勛,他當然清楚天子此行是為解除劉猛的兵權而來。劉猛事先收到消息,也有提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過呼延彪就在劉猛身邊,相信他應該已經說服了劉猛,否則劉猛就不是態度好不好的問題,而是根本不會出現在這里。

  “大帥。”羊耽拱拱手,擠出一絲矜持的假笑。“有勞大帥久候了,天子車駕馬上就到。”

  劉猛用力的眨眨眼睛,將一肚子的惱火咽了回去,與羊耽寒暄了兩句。

  沒辦法,羊耽是阿母的小叔,也算是自己長輩。現在鬧得太難看,將來見了阿母,臉上不好看,說不定還會連累阿母被人笑話。

  從現在開始,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要做個有禮貌的君子。

  羊耽一如既往的沒有多想,反倒和呼延彪聊了幾句。

  羊徽瑜說了,呼延藥雖然是個匈奴人,卻很出色。不僅鐘會的母親張菖蒲欣賞她,天子對她的印象也不錯,將她與虞太后身邊的才女鐘琰相提并論,前途不可限量。

  這樣的人物,自然要提前結交。

  這都是為了羊徽瑜。

  如果羊徽瑜不是罪人家眷,他是不需要如此委屈的。

  比起鐘琰,羊徽瑜毫不遜色,何況還有夏侯氏的姻緣。

  說話的功夫,虎衛營依次趕到,在路邊停住,建立警戒。

  除了劉猛、呼延彪等幾個人之外,其他人都被隔絕到安全距離。

  羊耽也停止了寒暄,專心于自己的公務。

  他是光祿勛,理論上是天子出行安全的最高負責人。

  又過了一會兒,六匹駿馬牽引的大車來到面前,穩穩的停住。

  曹芳從洛陽出發時,并沒有帶天子專屬的車駕,他是騎著馬來的。到了太原之后,有越來越多的公務需要處理,途中也不能例外,只能讓馬鈞打造了這輛馬車。

  這輛馬車的裝飾并不豪華,甚至有點寒酸,但是技術含量一點也不低,不僅寬大,能容三四人議事,而且平穩,可以充當臨時臥室。

  曹芳非常滿意,在車上接見大臣也就成了常事。

  看到劉猛、呼延彪,他沒有下車,只是推開車窗,命劉猛上車,就下令繼續前進。

  劉猛上了車,見曹芳盤腿而坐,不由得愣了一下。

  漢人跪坐是雙腿并攏,屁股落在腳后跟上。這種雙腿交叉而坐的盤坐是匈奴人才有的姿勢,向來被漢人視為蠻夷之舉。

  曹芳笑道:“車上這么坐更穩,腿腳也輕松些。”他擺擺手,示意劉猛也不要拘束。

  劉猛想了想,說道:“陛下寬仁,臣感激不盡,只是……”

  “怕別人彈劾?”

  劉猛尷尬地笑笑。

  換作以前,天子讓他盤坐,他根本不會拒絕。可是現在不同了,他不能在天子面前失禮,讓別人說閑話,揪住把柄。

  “三代不同禮,因時而變。征西將軍夏侯玄正在關中試行改制,這坐姿也是其一。你不要拘束,怎么舒服怎么坐。舒服才能持久嘛,你說是不是?就像你我,投得談機,才能繼續談。話不投機,大眼瞪小眼,還怎么談?”

  劉猛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本有些壓抑的氣氛也跟著輕松了許多。

  “陛下有詔,臣豈敢不從。”說著,他撩起袍襟,盤腿坐在曹芳對面,身體習慣的前傾,左肘支在膝蓋上。

  曹芳打量了他一眼,嘴角挑起淺淺的弧度。“大帥,我們比試一下,看看誰坐得更久,如何?”

  劉猛不解。“這……怎么比?”

  “臀以上隨意,臀以下不動,誰先動誰輸。”

  “呃……贏了又如何,輸了又如何?”

  “你要是贏了,可以向朕提一個要求,只要是朕能做到的,一定滿足你。同樣,你要是輸了,就答應朕一個要求。當然,一定是你可以做到的。”

  劉猛眉頭一挑,盯著曹芳看了兩眼,一口答應。

  兩人半開玩笑的打了賭,隨即說起了正事,劉猛的弟弟誥升爰。

  劉猛也不掩瞞,將了解的情況說了一遍,大致與呼延藥說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細節,以及來龍去脈。

  誥升爰成年之后,就離開了太原,一直在塞外的草原上游蕩。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們的父親去卑威信不高,他們兄弟在部落里常被人欺負。

  去卑威信不高的原因主要有兩個:

  一是去卑和大魏走得近,匈奴人擔心他會和羌渠一樣,無法保護匈奴人的利益。

  當初于扶羅病故,匈奴人出現分歧。一派以呼廚泉為主,延續于扶羅的作風,選擇和袁紹交好;一派以去卑為主,選擇支持當時還不算強大的武皇帝。

  這也是后來武皇帝留呼廚泉在鄴城,讓去卑監國的原因。

  但去卑征戰多年,實力受損嚴重,也就是現在劉猛的部落,當時只有三千余落,遠不如一直休養生息的呼廚泉部。

  僅是呼廚泉麾下的劉豹一部,就三倍于他。

  匈奴人相信實力,沒有實力,就沒有尊嚴。

  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們的母親是漢人。

  如果他們的母親只是漢人也就罷了,匈奴人一直以漢家公主的后裔自居,并不排斥漢人,反而以漢人血脈為榮。

  但是,去卑沒能保住他們的母親,被武皇帝贖走了。

  說是贖走了,其實是強行討走了。

  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更別說保住其他人的利益了。

  因為這兩個原因,去卑在匈奴人眼中地位一直不高,常有人當面冒犯。誥升爰年輕氣盛,咽不下這口氣,就離開了部落,自己去討生活,這些年一直沒什么音訊。

  突然接到誥升爰的消息,是在上半年大破鮮卑人之后。

  十萬鮮卑人全軍覆沒,給草原帶來了巨大的震蕩,余波至今未息。

  一方面是這些鮮卑人讓出了最好的牧場,其他部落紛紛趕來搶占,彼此之間不惜動武,大大小小的戰事有幾十起。

  另一方面,一直對北疆保持守勢的魏軍突然大展神威,驚醒了其他部落。他們不敢再像以前一樣輕視魏軍。在互相爭斗的同時,聯盟也迅速建立起來,以免被魏軍各個擊破。

  當年田豫鎮守北疆的時候,玩的就是這一手,讓鮮卑人記憶猶新。

  曹芳插了一嘴。“如今的草原上,還有檀石槐、軻比能一樣的人物嗎?”

  劉猛苦笑。“草原從來不缺梟雄。草原上沒有學問,全靠經驗。只要活得夠久,就算是個普通人,在草原上打拼幾十年,也都會梟雄的潛力。”

  曹芳眼皮輕挑,瞅了劉猛一眼。“你說的是……”

  劉猛這句話,明顯有指向劉豹的意思。

  “臣說的是拓跋部的拓跋力微。前年,他吞并了他的恩主沒鹿回部,據說控弦二十萬,有一統草原之勢。”

  曹芳皺了皺眉,強壓下心中煩躁,示意劉猛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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