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大魏暴君 > 第6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何團結不同政見者?

  樹立一個能讓大多數人都能認可的偉大目標。為了這個偉大目標,暫時放下分歧,一致對外。

  對信奉儒家文化,內心還在懷念大漢榮耀的精英階層來說,民族大義就是最好的選擇,華夷之辨就是最好的理由。

  大魏占據半壁江山,受草原上的胡虜壓力最大,自然也就對胡虜亂華更為警惕。

  相比之下,與胡虜沒有直接沖突的蜀漢、東吳對華夷之辨就淡得多,甚至主動聯絡胡虜,夾擊曹魏。諸葛亮、姜維都有類似的舉動,曹魏不行險招,派刺客刺殺了鮮卑大帥軻比能,這才緩解了北疆形勢。

  蔣濟、高柔對這些情況很熟悉,不用曹芳多說,就有了同仇敵愾之心。

  “陛下寬容,老臣汗顏。”蔣濟俯身而拜。“愿竭駑鈍,為陛下效勞。”

  高柔也拱手說道:“陛下所言甚是。興平年間,匈奴于扶羅部入陳留,殺傷甚眾,臣至今哀痛。中原殘破,不能再受胡虜洗劫。”

  曹芳松了一口氣,隨即一聲長嘆。“朕年少德薄,蒞位日淺,諸事無從措手。本欲委政太傅和大將軍,不想鬧出這樣的事來,愧對先帝,貽笑四方。還望二公不棄,輔佐朕躬,共克時艱。”

  “陛下,老臣慚愧。”蔣濟垂淚道:“本欲為國除奸,不意驚了太后和陛下。老臣每每思及,五內俱焚,無顏再居高位。懇請陛下允臣乞骸骨,待罪鄉里。”

  高柔也說道:“老臣無狀,一時失言,以為陛下不似任城威王血脈。陛下仁慈,不誅老臣以謝天下,老臣卻不敢厚顏為百官之首。懇請陛下允臣乞骸骨,閉門思過。”

  曹芳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他知道郭芝、王觀敢于弄險,與高柔那句話有很大關系。但他卻拿高柔沒辦法。高柔只是說他不像是曹彰血脈,沒說別的。他殺高柔,難以服眾,說不定會讓人覺得心虛,引起更多人的猜疑。

  所以,他只能故作大度,以示心中無鬼,不怕人說。

  反正郭芝、王觀已經死了,那些人也受到了教訓,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人再敢跳出來。

  “朕剛才已經說了,之前的事不必再提。”曹芳擺擺手。“如今天下多事,就算二公致仕,也不能從此歸隱。當在朕左右出謀劃策,查遺補闕。朕想著,上古不僅有太傅,還有太師、太保,或許可以恢復舊制,以安老臣。二公以為如何?”

  蔣濟、高柔躬身施禮。“陛下英明,老臣感激不盡。”

  他們也清楚,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們不可能一點責任沒有。罷免太尉、司徒是遲早的事。天子愿意設太師、太保,讓他們與太傅司馬懿并列,也算是給他們留了面子,沒有拒絕的理由。

  說完了后續的安排,又聊了幾毛錢的閑話,蔣濟、高柔告退。

  下了車,兩人并肩向自己的馬車走去。兩人誰也沒說話,甚至沒有交換眼神,嘴角卻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文惠,你還堅持自己的觀點嗎?”

  高柔輕聲笑道:“堅持不堅持,又有什么區別?不管他是不是任城威王的血脈,反正都姓曹。宮闈之內的事,我們外朝管不了,也不想管。”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粗中有細,殺伐果斷,倒是有點任城威王的遺風,至少比任城威王的其他子孫強。”

  蔣濟點點頭,一聲輕嘆。“先帝不愧是武皇帝一手調教出來的。這招棋埋得很深,鬼神莫測。”

  “可惜壽短。”高柔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大魏初立,兩朝天子接連早夭,恐怕不是吉兆啊。”

  蔣濟眼神閃爍,沒吭聲。

  ——

  曹芳靠著車壁,看著蔣濟、高柔并肩遠去,心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當高柔坦承失言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感覺。

  高柔不像是請罪,更是像挑釁,而且帶著一種就是我說的,你能把我怎么樣的得意。

  老臣對少主充滿傲慢的俯視表露無遺。

  想起尹大目說的故事,曹芳不由自主的哼了一聲,又有一絲悲哀。

  這也許就是大漢士人氣節的余音。

  如果不是他挫敗了司馬懿父子的陰謀,讓他們得手,司馬氏代魏的歷史車輪就會滾滾啟動,不可阻止。等司馬懿一死,司馬師上位,最先倒霉的就是這些所謂的風骨。

  嵇康身死,廣陵散絕。阮籍吞聲,七賢嚎哭。與士大夫們清談之聲相對應的是華北大地此起彼伏的鼓角爭鳴,與峨冠廣袖相映襯的是幾百年的斑斑血淚。

  這樣的氣節是美好,還是殘酷?

  他說不清。

  但有一點,他很明確。

  凡是不利于強國的思想,都不應該成為主流。

  文明以生存為第一需求。

  人死了,只能任人論說。王朝亡了,也只能任由涂抹。文明亡了,再美好也不過是他人的談資。

  只有活著,才有機會發出自己的聲音。

  所以,一定要自強,一定要活下去。

  曹芳想著,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直到伴晚時分,車駕停止前進,準備在驛亭休息。

  “陛下,皇后來了。”尹大目在車外輕聲提醒道。

  曹芳一驚,坐了起來,揉揉眼睛,又搓了搓臉,讓自己精神一些。

  “請皇后來。”

  “唯。”

  片刻之后,車門輕響,曹芳應了一聲后,車門拉開,看到了跪在車門外的皇后甄瑜。

  甄瑜臉色不太好,身體看起來也很虛弱,穿著厚厚的錦裘,看起來還是不勝風寒,臉色發青。曹芳見了,不禁心疼,招手讓她進來坐。

  甄瑜有些不安,猶豫了片刻,才進了車廂,跪地請罪。

  “陛下受驚,臣妾未能陪伴左右……”

  曹芳咳嗽了一聲,伸手握住甄瑜冰涼的小手,剛要說話,車外又有人大聲說道:“貴嬪張氏云英,拜見陛下。”

  曹芳明顯感覺到甄瑜的手抖了一下,隨即抽了回去,神色也有些怯怯,仿佛受驚的小白兔。

  曹芳疑惑,稍一思索,才反應過來。

  甄瑜雖然貴為皇后,卻和他這個皇帝一樣,沒什么存在感。貴嬪張云英的身份稍低一等,卻出身將門,又與郭太后有淵源,深得郭太后喜歡,在宮里一向強勢。別說皇后甄瑜,就連他這個皇帝,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他心中有事,一時出神,只將甄瑜請進了車,卻將張云英忘在了外面。

  張云英不高興了,大呼小叫。

  “騰”的一下,曹芳心里憋的那團火也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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