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大魏暴君 > 第73章 太傅,你怎么看?
  高平陵時,司馬懿在尚未全面落敗的情況下,為了自身的安全,就主動請纓,殺了一千死士,將首級堆成了京觀。

  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倚仗可言,自然不可能再為死士求情。

  高柔甚至覺得,這弄不好就是司馬懿建議的。畢竟死士不死,他們父子也不得安生。

  看到此情此景,他很難不想起王觀和郭芝。

  他們和這些死士一樣,都是司馬懿獻祭給天子的犧牲品。

  無形之中,氣氛就變得凝重起來,凝重得連洛水都流得慢了一些。

  曹芳雖然沒有回頭,卻有感受到身后的氣氛,心中感受到一絲忍了很久的快慰。

  此時此刻,他才算初步掌握了大局,擁有了基本的安全和尊嚴。大臣們不再把他當作無知的少年,可以隨意用所謂的大義來挑戰他。

  矯枉必須過正,在和大臣們好好相處之前,必須先讓他們端正態度,知道誰是君,誰是臣,不能亂了尊卑。

  說實在的,沒人來諫,他還有些遺憾。

  為了懟人,他可是準備了好久呢。

  來到北岸,曹羲來請曹芳登上準備好的高臺。

  曹芳轉身,對司馬懿示意。

  司馬懿躬身行禮。“陛下先請。“

  曹芳無聲一笑,登上高臺,在華蓋下的御座上就座。司馬懿跟了上來,在一旁侍立。

  蔣濟、高柔也跟了上來,拱手侍立一旁。

  “為太傅、太尉、司徒設座。”

  “唯。”

  有侍者上前,擺下兩張席。司馬懿獨占一席,蔣濟、高柔二人并席。

  其他的大臣如桓范等人都在臺下侍立,面朝洛水,近距離觀看殺人的情景。

  曹芳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衣擺,撫平褶皺。“三公都是當事人,這些是什么人,就不用朕多說了。依理說,春天不該殺人,有傷天和。可是看著他們,朕又無法心安。如何取舍,還請三公教我。”

  蔣濟、高柔很無語。

  人都押到這兒了,我說不能殺,你會聽嗎?

  他們默契的保持沉默,閉目垂簾,宛如木偶。反正他們也清楚,主犯是司馬懿,他們只是從犯。不管天子是殺還是不殺,最后責任都是司馬懿的,毋須他們饒舌。

  見沒人說話,曹芳轉向了司馬懿,直接點將。“太傅,你怎么看?”

  司馬懿微微欠身。“陛下,老臣以為該殺。”

  “春天殺人,違背常理,會不會引起上天震怒,降下天譴?”

  蔣濟、高柔一怔,心生寒意。

  天子雖然年少,心思卻很縝密。他們剛才還不太明白天子為什么要搞這么一出,是不是故意示威。現在才明白,天子是為以后的事做準備,把所有人的嘴先堵上。

  這些年天災頻現。春天殺人,于經義不和,大臣們敢怒不敢言,但將來有了天災,難保不會有人以此為借口,批評朝廷。

  為了避免這個局面,天子先下手為強,逼司馬懿承擔這個責任。將來有了天譴,也由司馬懿背著。

  如果再腹黑一些,這未嘗不是為將來殺司馬懿做鋪墊。

  天譴嘛,是老天殺的,與我何干?

  司馬懿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一聲嘆息。“陛下,此事因老臣父子而起,若有天譴,也當由老臣父子承擔,與陛下無關。再者,老臣為將,征戰十余年,殺傷以十萬計。奉詔平定遼東,更有屠城之舉,早就犯了天和,也不差這一起。”

  聽到遼東二字,曹芳眉頭一皺,心生煞意。

  老賊,都這時候了,還敢來威脅我?

  行,你有種。

  不過你也別得意,看看誰能笑到最后。

  曹芳皮笑肉不笑,轉向蔣濟、高柔。“二公以為如何?”

  蔣濟、高柔異口同聲。“臣等附議。”

  他們還能說什么呢?只好委屈司馬懿了。

  雖然他們并不明白司馬懿為什么提及遼東屠城的事,在他們看來,司馬懿大可不必為了證明自己該死,把屠城的事提出來。

  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就算是為將,屠城都是不可接受的惡行。

  曹芳點點頭,卻不肯就此罷休,招手叫過一個黃門侍郎。

  “傳太常。”

  蔣濟、高柔暗自嘆息。天子還真是謹慎,一點機會也不給啊。為了咬死這件事,還要請太常來做見證。太常王肅不僅是經學大學王朗的兒子,還是司馬懿的親家,他的女兒王元姬嫁給了司馬懿的兒子司馬昭,生了好幾個孩子。

  王肅是妥妥的司馬懿同黨。

  沒一會兒,太常王肅上來了,向曹芳躬身行禮。

  “太常剛才聽到太傅所言了么?”

  王肅同情地看了一眼司馬懿。他就在臺下站著,司馬懿的聲音也不小,豈能聽不見。

  不僅他聽到了,其他的大臣也聽到了,聽得清清楚楚,而且還由太史記錄在案。將來寫這段國歷史,司馬懿的一言一行有可能被寫在史書上,被后人唾罵。

  “回稟陛下,聽見了。”

  “太史可曾記下?”

  “記下了。”王肅從容答道。

  他是太常,知道規矩,現在是必須記,將來卻未必會寫。就算是天子,也不能觀看起居注,而國史、帝紀則要等天子去世之后再編撰,他本人是沒機會看到的。

  所以,只要他想為司馬懿遮掩,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就看有沒有必要。

  他已經得到消息,司馬懿為了為家族留下卷土重來的力量,將希望寄托在了司馬昭身上,尤其是他的女兒王元姬為司馬昭生的司馬炎身上。

  這個忙,能幫是一定要幫的。

  “很好。”曹芳露出一絲淺笑。“除了太史記錄的國史之外,太傅正在編寫的自傳將來也可以作為國史的史料。太常是經學名家,文學也是拿手好戲。太傅的自傳寫成,還要請太常主持傳抄天下。還望太常能夠稟公心,不避諱,直筆而書,不負董狐。”

  王肅原本平靜的心情頓時一緊。

  還有自傳?這可不好遮掩啊。自己寫的,通常只會溢美隱惡,沒有會自曝其丑。好的未必是真,壞的卻有可能更壞。可是照司馬懿現在這情況,他就算想給自己臉上貼金,也過不了天子這一關啊。

  一旦他在自傳里寫了今天的事,別人只會往更壞的方向想,絕不會覺得他是謙虛。

  這……怎么弄?

  見王肅窘迫,曹芳暗自冷笑。

  知道你們蛇鼠一窩,老子豈能不做準備?跟我玩陰的,誰怕誰。

  曹芳咳嗽一聲。“既然太傅這么說,太尉、司徒和太常也無異議,那就這么辦吧。”

  他使了個眼色,一旁的黃門侍郎會意,隨即傳出天子口諭,準備行刑。

  片刻之后,兩千多顆首級落地,鮮血泉涌,沿著河岸流進洛水。

  那一天,洛水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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