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大魏暴君 > 第250章 意亂
  鐘會眼中閃過一絲遺憾,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但曹芳卻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鐘會更想被當作張良,而不是陳平,但他不能讓鐘會輕易滿足,總要給他留一點未盡之意。

  就像當初讓他擔任中護軍,幾乎追平鐘毓,卻沒有讓他直接超過鐘毓一樣。

  有進步空間,才會繼續努力,而不是躺在功勞上享樂。

  “士季,有一件事,朕很好奇。”

  鐘會收拾心情,歡快地說道:“請陛下直言。”

  “鐘太傅是武皇帝朝的老臣,見識高明,尤為知人,又與荀文若、荀公達叔侄交好。朕好奇的是,他對賈文和是如何評價的?”

  鐘會心中微動,隱約捕捉到了天子的言外之意。

  賈詡是涼州少有的智者,雖然在曹魏建國的過程中建樹不多,影響卻不小。武皇帝征關中、定嗣兩件大事,都有賈詡的參與。

  更巧的是,賈詡年輕的時候就有良平之稱。

  雖然中原士大夫一開始并不認可。

  他們認為賈詡雖有奇謀,但為人品德卑劣,近乎陳平,卻不配與張良比肩。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而言,賈詡大隱隱于朝,的確與張良晚年以修道為由遠離朝政有幾分相似。

  很顯然,天子此刻提及此人,不可能有輕視之意。

  輕視某人最好的辦法,是根本不提在,而不是經常掛在嘴邊批評。

  尤其是對已故之人。

  “臣生也晚,未有機會聽聞先父論及賈文和。”鐘會先撇清了關系,免得一言不當,涉及鐘繇。“不過臣倒是聽別人提起過。”

  “怎么說?”

  “賈文和策謀深遠,世人公認。只是他先為董卓謀劃,后為李傕、郭汜等人設計,禍亂天下,荼毒兩京,罪孽深重。后歸圣朝,佐武、文二帝,頗有功業,也算是有所補救,但終究白璧有瑕,難稱完人。”

  曹芳笑了,帶著幾分不以為然。“天下有完人嗎?”

  鐘會眨眨眼睛,笑而不語。

  曹芳又問:“士季以為,張良是完人嗎?”

  鐘會退無可退。“臣以為算得。”

  曹芳搖搖頭。“朕以為不然。”

  “陛下覺得張良有何不足之處?”

  “士季忘了張辟彊嗎?”

  鐘會語塞,片刻后又道:“臣以為,張辟彊為呂后獻策是權宜之計。若非如此,只怕呂后為求自保,鋌而走險,開國功臣難免有韓信、彭越之禍。”

  曹芳笑而不語,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迅速轉到了當前的事務。

  他一邊與鐘會議事,一邊召來尚書,吩咐擬詔,安排任務。

  安排王廣出使,去羨溪勸降諸葛恪,觀察形勢。

  傳詔汝南、譙郡、淮南諸郡,命各地軍屯運糧合肥,支持前線戰事。

  為策萬全,他采納了鐘會的建議,命各大屯運糧兩百萬石,由屯田將親自負責,限期送到合肥。

  司馬懿接受鄧艾的建議后,在淮水兩岸設立屯田,綿延四五百里,置軍屯千余所,分為十大屯,每大屯下轄軍屯百余所,營士四五千人,種田二千余頃,每年收獲近五六十萬石。刨去各項開支,每年就可以積余四十萬石左右。

  實施屯田七八年,如果沒有貪污、腐敗,每個軍屯應有存糧三百萬石。讓他們運兩百萬石來,只是應有存糧的三分之二。

  除非那些人貪得無厭,將整個軍屯倉庫都搬空了,否則拿出這兩百萬石肯定不成問題,不至于狗急跳墻,施展火遁大法。

  十大屯,就是二千萬石糧食。

  有了這二千萬石糧食,不僅足夠毌丘儉打一年,同時還能供應剛遷來的屯田兵。

  手里有糧,心里不慌。前方將士有了足夠的糧食,戰線穩定,曹芳才可能從容清查各屯的侵吞、腐敗,收拾那些碩鼠,順便清理當地豪強,卻不用擔心后院起火。

  這都是司馬懿、鄧艾的功勞。

  沒有他們打下的經濟基礎,曹芳不可能這么從容。

  只不過他們是為平吳做的全面準備,用于爭奪濡須塢實在是大炮轟蚊子,大材小用了。

  ——

  鐘琰下了值,已是半夜。

  回到住處,意外的發現王渾還沒睡,正指揮著侍婢、小奴收拾行李。

  “這是……有差使?”鐘琰有些詫異地問道。

  王渾轉頭,滿面笑容。“夫人,你猜猜,天子給我安排了一個什么差使。”

  鐘琰打量了王渾兩眼,有點明白了。

  “以夫君之才,至少是個大縣。”她眉稍輕揚,又道:“不會是郡治吧?”

  王渾哈哈大笑,揚揚手。“那倒沒有,天子派我巡視軍屯,保證前方作戰的軍糧供應。”

  鐘琰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天子真是知人善任。這差使,還真沒人比夫君更合適。”

  “我也如是想。”王渾心滿意足,輕輕拍打著膝蓋。“這一路走過去,不知道要揪出多少貪墨軍糧的碩鼠,要得罪多少人,積下多少仇。但有稍許退縮之心,敷衍之意,就會讓天子失望,前線將士挨餓。夫人,你懂我的意思么?”

  鐘琰眨眨眼睛。“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夫君讀書學武多年,如今終于得天子賞識,有了一展身手的機會,理當報效天子。妾雖婦人,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如此最好。”王渾正色道:“汝潁一體,鐘氏是潁川大族,你我又是天子、太后面前的人,有了事,免不了會有人來說情。夫人可要守住陣線,使我無后顧之憂。”

  鐘琰連連點頭。“妾理會得。”

  “嗯,那個……我這一去,至少要兩個月,今天……”

  “夫君報效國家,妾又豈能以兒女之情掣肘。”鐘琰轉身四顧。“行李也收拾好了,你就早點休息吧。皇后安排的事還沒處理完,妾可能會晚一些,就不侍奉夫君了。”

  王渾有些失望。

  原本以為,小別在即,應該夫妻歡好一番,以免久曠,沒想到鐘琰卻還有事要做。

  不過這點遺憾只在他心頭一掠而過。

  對他來說,鐘琰這個正妻最大的作用就是為他生下嫡子,其他方面遠不如幾個侍妾擅長,錯過就錯過了吧。這一路走去,他有的是機會見識中原女子的溫婉。

  鐘琰出了門,來到自己的書房,掩上門,在案前坐下,一時恍然。

  她知道王渾的意思,也知道自己這么做有些失禮,但當時也沒多想,下意識地就拒絕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有點排斥與王渾同房,甚至后悔這樁婚姻。

  打開硯盒,放了兩片墨,又注了幾滴水,捏著研子,慢慢磨起墨來。待墨濃了,取出一支紫霜毫,蘸了墨,提在手中,卻不知道寫些什么。

  “唉——”她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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