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帝道無疆 > 第七百二十九章 歸師父的囑咐
  從府主閣離開,在歐陽尋的帶領下,一行人往月靈谷走去,那是龜府安置貴客的地方,所以少節主打算讓眾人在那兒對付一宿。

  剛才在府主閣廳堂時,蕭聰只是認真聽講,沒有太多思考,不同于歐陽尋的心思活泛,心無旁騖腳踏實地才是他的習慣,就像在這件事上一樣,該聽講的時候爭取一絲不落,之后全面復盤,如此才能做到理性客觀。

  關于今天的談話,年輕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歸師父實在是太過毫無保留,按理說,那些事跟他和歐陽尋透漏一下也就算了,實在不該當著其他人的面兒如此堂而皇之地禿嚕出來,這樣做的唯一好處就是能夠博得五塔門徒以及贏族人的信任,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連他都還沒有對這些人完全放心,歸師父怎么就那么真誠地將他們當成自己人了呢?這心眼也有點太實了吧,既不符合歸師父地身份,也不像他的行事風格啊。

  除非,這些事情只是聽上去比較唬人而已,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就算所有人知道也無妨,甚至,秘盟就是想讓這些信息人盡皆知,所以在借他們的嘴散播消息。

  可這樣做,對秘盟有什么好處呢?

  “該不會是想炸魚吧!”

  蕭聰驚訝地想著,

  “或者說,順著三尊道場的傳承,進而找到三位仙尊,最后找到荒宿,所以,秘盟的目的并不是判斷荒宿是敵是友,而是想要與之聯合?”

  年輕人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搖頭后慢慢呼出,

  “若是這樣的話,其實還是在這個圈子里,不對……事情應該沒那么簡單……”

  “嘶--他說三位仙尊是去了神界,為什么不是仙界或是其他幾界呢?難道,其他幾界他們都已經找過了,只有神界沒找過,所以才懷疑三位仙尊去了神界?

  不,應該是沒法找才對!

  可是,其他幾界他們又是怎么尋找的呢?難不成他們的勢力范圍已經覆蓋如此之大,這滲透力也有點太夸張了吧!”

  “神界……仙界……妖界……冥界……凡界……魔界應該也是他們無力涉足的地方,只是他們認為三位仙尊去往魔界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才那么說?

  但可能性再小也不等于沒有可能,所以他們又怕荒宿立場不定,在與魔族大戰的時候背后捅刀子……咦,怎么兜兜轉轉的又回來了!”

  “嗯,發散思維,往更遠處想想……

  難不成,他們是想借此發現通往神界的秘密?

  但是,好像也不能完全確定歸師父說的是實話,倘若三位仙尊去往神界只是歸師父丟出來的一個裝點故事的噱頭,那這個假設就不成立了……”

  “額……還有沒有需要考慮的方面……”

  “咦,對了!他們的最終目的,會不會是祈工塔!歸師父說即使我不把贏族人帶來,他也會讓我去請,看似無意的一個舉動,怎么感覺越來越可疑呢?該不會贏族人才是主角吧,所有的一切,包括我這個執卦者都只是障眼法?”

  想到這兒,年輕人不由自主地扭頭看了贏哲他們一眼,后者面色如常平靜自然,讓他打消了出口詢問的念頭,他本想著,如果這次去三尊道場冒險其實是為了贏族人,那這肯定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的事兒,之前贏族人進入三尊道場,應該也得到了秘盟的幫助,可轉念一想,此事牽連甚廣,秘盟對贏族不能有明面兒上的聯系,因為混沌樓也一直在監視贏族的動向,一旦被混沌樓發現二者互通款曲,那對贏族來說肯定是滅頂之災啊!況且,就算贏族跟秘盟有所往來,那也是最高機密,倘若連贏哲他們都知道,不就成笑話了!

  于是年輕人搖了搖頭,心里面暗自一嘆道:

  “或許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復雜了吧……”

  來到月靈谷,龜府少節主歐陽尋用整整一座山樓來安置眾人,不忘給自己也開了房間,看樣子今晚是不打算回小別院了。

  晚飯也是在月靈谷吃的,膳房的仆役將酒菜送來月靈谷,既然不是受了歐陽尋的吩咐,那就是歸師父親自安排的,看來與蕭聰等人一席長談后,歸師父今晚確實有點忙,都顧不上招待蕭族長了。

  晚飯沒有什么特別的儀式,只是在山樓一層的大廳里擺了十幾張桌子,該吃吃,該喝喝,跟往常一樣。

  晚飯之后便陸陸續續的有龜府長老前來拜訪,蕭聰是客,客隨主變,所以也不能駁了這些老家伙的面子,再說這些長老完全是出于尊敬,雖然蕭聰也算是龜府的常客,但畢竟他對最為德高望重的云蒲長老有救命之恩,就算隔三差五地回來一趟,這些長老估計還是得樂此不疲,人際俗禮雖然擾人,但存在即為必要,最起碼不能讓外人說龜府的老家伙們越活越不懂事兒不是!

  寒暄漫談,迎來送往,不知不覺間竟用了一個多時辰,但歐陽尋并不是一直都在場,師命不可違,這家伙早在戌時末刻就找他師父去了。

  龜府,府主閣。

  歸師父的書房布置很有雅趣,除了擺滿古書的架子,還有些奇花異草和精巧玩意兒,書桌是一截鏤空的根雕,技藝精湛以至于保留著大部分的自然味道,椅子則是由一張類似于芭蕉的草葉自然而言地彎曲而成,至今還保留著生機滿滿的綠意,簡單卻富有韻味。

  歸師父已經在這里坐了很長一段時間,一刻鐘之前他還在伏案書寫,而現在卻正在翻閱古籍,從始至終,一絲不茍。

  房門被毫無征兆地推開,目無師長的歐陽尋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進來,還沒心沒肺地笑道:

  “師父,我來了,怎么樣,夠準時吧。”

  歸師父連頭都沒抬,只是用拉長的嗓音來表達內心的不滿,

  “準時,跟往常一樣準時,也跟往常一樣沒有禮貌。”

  歐陽尋搔搔腦袋,訕訕而笑,

  “哎呀,又忘了敲門了,師父你可別誤會,不是徒兒不尊重您,實在是走習慣了,要不,我出去再按規矩進來一回?”

  歸師父終于抬起頭來,淡淡眄了寶貝徒弟一眼,說了句,

  “你很閑嗎?”

  而后拾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

  歐陽尋嘿嘿笑了幾聲,在歸師父對面坐下來,憨里憨氣地問道:

  “師父,找我啥事兒?”

  歸師父從旁邊拿起一本小冊子,隨手丟給歐陽尋,

  “回去把這個交給小聰,讓他好好研究研究,盡量把上面的內容都記住,進入三尊道場后,這東西就盡量別拿出來了。”

  歐陽尋胡亂打量一眼,便把東西收進彌芥,信誓旦旦地回道:

  “師父放心,我一定一字不落地轉述給小聰!”

  歸師父一聲哂笑,

  “若是連這點小事你都能給我搞砸,為師可就真的要懷疑自己的授業能力了。”

  “師父,瞧你這話說的,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徒弟無能,跟師父半點關系都沒有!”

  歸師父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直起身子來,

  “行了,別貧了,說正事。”

  “您說,我認真聽著呢。”歐陽尋話雖這么說,但臉上并沒有多少認真之色。

  歸師父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有意無意道:

  “先說說豐都吧,你們是從怎么找到他的?”

  歐陽尋搖搖頭,

  “不是我們找到的他,是他找到了我們。”

  “在哪兒?”

  “彌羅丘,噯,不對啊師父,您的消息那么靈通,怎么會連這都不知道!”

  歸師父一聲冷笑,

  “怎么,你覺得我一直在監視你們?”

  歐陽尋面色如常,毫不躲避,

  “難道不是嗎?”

  歸師父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監視你們對我有什么好處?龜府的人手本來就不夠,我這兒也是精打細算啊,再說了,小聰身邊有你,我犯不著再多浪費資源。”

  歐陽尋縮了縮身子,避之不及道:

  “師父,您可別這么說,我才不會做出賣小聰的事兒。”

  “出賣?”歸師父面露微微慍色,“歐陽尋,你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我是龜府的督節主,而小聰是龜府這一屆的執卦者,你覺得在這兒用出賣這詞,合適嗎?”

  歐陽尋搔搔腦袋,面色一陣糾結,

  “嗯……確實不太合適,不過,有些事我還是不能跟你說,您是我師父,小聰是我兄弟,我得一碗水端平才行,否則,對不起您這么多年對我的苦心栽培。”

  歸師父哭笑不得,

  “你放心,為師是不會挑戰你的道德底線,讓你左右為難的……”

  話沒說完,歐陽尋便振振有詞道:

  “不會左右為難,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徒兒到時候大不了舍身取義。”

  歸師父無奈,輕輕擺了擺手,

  “行行行,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大好人,為師知道了,為你驕傲,為你自豪,咱抓緊時間說正事,給為師說說當時的情景,這不算觸犯你的原則吧。”

  “不算,又不是什么秘密。”

  歐陽尋頓了頓,接著道:

  “當時我們已經在彌羅丘呆了有一段時間,嗯……我想想,應該是第三天下午吃晚飯的時候,豐都就和蓮姬出現在法陣之外,并徑直走進法陣,然后我們就把他倆和其他人做了下介紹,談了談這幾年各自的經歷,之后,就沒什么了。”

  “你知道那個女孩兒是誰嗎?”

  “當然知道了,蓮姬嘛,就是當年被四叔趕走的那一個,但從來沒想到她有這么大的來頭,竟然能從獨孤家的劍鋒下把豐都救回來,咦,你們不是認識嘛,白天你倆一見如故,您知道的應該比我多啊。”

  歸師父微微一聲冷笑,

  “可算不上一見如故,即使是跟她家主人,我也沒打過多少交道,只是他們的背景很深,在不知根底的情況下不敢貿然行事罷了。”

  “背景很深?有多深?”歐陽尋一下子也變得煞有介事起來。

  歸師父沉沉一嘆,

  “這么跟你說吧,憑借龜府的能力,都沒有把他們的背景查清楚,當年那件事,宇文乾本是要下殺手的,但那天云蒲長老察覺有異,推演之后發現此事絕不可行,便讓我火速前往宇文家救下了她,索性去的及時,才沒讓宇文乾鑄成大錯,否則,估計宇文家早在十幾年前就被滅了。”

  歐陽尋聽得入神,直到歸師父話音落下半晌,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之后呢?”

  “聽從云蒲長老的指示,我把她放在了凜原,之后就再也沒見過,直到今天。”

  歐陽尋眼珠子轉了兩圈,忽而問道:

  “您怎么知道他倆是一個人?我看您今天那副樣子,好像一下子就把她給認出來了似的。”

  “你都說了,她叫蓮姬嘛!又是豐都的救命恩人,能把豐都從獨孤九劍下救走的蓮姬,這天下還有第二個嗎?”

  歐陽尋連連點頭,

  “也對哈,那她當年為什么去宇文家,四叔又為什么要對她下殺手?”

  歸師父眼眸深邃,目光上移看向虛空,

  “這個就不知道了,宇文乾那個人……死的這么早,倒真是有點可惜了……”

  歐陽尋嘆了口氣,

  “好,我明白了,以后我會小心看著她點的,必要的時候……”

  歐陽尋話沒說完,師徒倆對了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師父,還有別的事嗎?”

  “自然。”

  書房里的氣氛悄悄緩和了些,歸師父拾杯喝了口茶水,接著道:

  “雖然為師白天說的輕松,但其實你們三尊道場這一行,還是潛藏了諸多危險,該注意的事項為師已經事無巨細地給你們寫在冊子上,不過,能不能照上面的指示做,就是另一回事了,為師希望,這一次你能起好監督作用,盡量保證按照冊子上面寫的做。”

  歐陽尋點著頭,眼珠子左右亂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著寶貝徒弟那心不在焉的模樣,歸師父稍稍加重了語氣,

  “所以,在把東西交給小聰之前,你得先把上面的內容記下來!”

  “嗯?”歐陽尋抬起頭來,“記下來?那您為什么不直接給我多準備一份兒?”

  歸師父再次給了歐陽尋一個白眼,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有臉繼續在龜府少節主的位子上呆著,咱龜府門徒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你是我的徒弟,記住這么一點東西難道不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歐陽尋咧著大嘴,“出言不遜”,

  “得了吧師父,您老人家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您做到了?說的跟真事兒一樣!”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正因為我沒做到,所以你就該爭取!要是每個人都沒目標沒抱負地活著,那玄真界還談什么美好未來!”

  對于歸師父的嚴詞教誨,歐陽尋置之不顧,

  “行行行,您說的對,還有其他事兒嗎?沒事我就先走了,”

  說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好不容易有機會美美地睡一覺,還得聽你在這兒教訓我。”

  歸師父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歐陽尋那張坍圮的大臉,忿忿道:

  “爛泥扶不上墻,滾吧!”

  歐陽尋置若罔聞,大大咧咧地站起身來,向歸師父作禮一拜,

  “師父,徒兒先行告退。”

  說完,也不等歸師父回話,自顧自推門離開。

  無可奈何地歸師父拾杯將茶水一飲而盡,自言自語道:

  “老子早晚得讓這孽障給氣死!”

  ……

  亥時三刻左右,歐陽尋回到月靈谷,對于老龜們來說,時間已經算是比較晚了,估摸著不會再有拜訪者前來叨擾,歐陽尋便直接鎖了門。

  山樓一層的大廳里,一行人圍桌而坐,歐陽尋取出小冊子交給蕭聰,道:

  “我師父說所有的要點都在這里面了,他囑咐你最好在進三尊道場之前就把內容全部記住,進入三尊道場后,如果不是特別有必要,就別讓這東西見光了。”

  蕭聰接過小冊子,翻閱開來,隨口回說,

  “這不成問題。”

  “嗯……”歐陽尋稍作鋪墊,試探著問道:“小聰,你看這樣好不好,這里面的內容,咱也別藏著掖著了,謄抄幾分讓大家都看看,人盡其才群力群策嘛,只有增加了默契,才能完全發揮實力,就像之前我們在大荒時一樣,你覺得如何?”

  蕭聰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歐陽尋,習慣性地挑了挑眉毛,

  “這也是歸師父說的?”

  歐陽尋搖頭如波浪鼓,

  “不是,但他老人家既然沒提,便表示也不是不可以嘛,進三尊道場的是我們又不是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咱們得爭取獲得最大的機會才對!”

  “這……”蕭聰遲疑,“畢竟消息是歸師父給的,我們應該沒有做此決定的權利吧,你要不要再跟你師父請示下?”

  歐陽尋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自信滿滿道:

  “我看沒必要,只要我說是你的意思,我師父絕對沒二話。”

  蕭聰心里面暗自一嘆,歐陽尋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說什么?再說就該人心向背了!以大才子的頭腦,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這丫的明顯就是故意的,

  “行吧,這件事就由你來做吧。”

  “行……不行,”歐陽尋剛答應下來,卻又改口道:“太多了,我一個人可做不來,這樣吧,地圖可以全部由我來畫,其他的,我念他們寫,這樣既節省時間,又能幫助大家記憶,一舉兩得。”

  蕭聰點點頭,

  “嗯嗯,就按你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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