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許還需要一點點波折,但是到時候,我會來到希臘找到你,然后我再也不離開了!”

  特蕾莎的語氣非常堅定,顯然這是她已經下好的決心。

  她雖然舍不得離開殿下,但是她也知道,為了殿下著想,她現在不能就這么跟他走了,她需要回國一趟,把應該做的事情做完,說服父母,然后再為自己的幸福而離開——如果那時候頑固的父親能夠說出幾句祝福的話,那就堪稱絕妙了。

  她知道一切都不會如同夢想一樣順利,不過,她有信心去和殿下一起,排除掉所有阻攔在他們面前的障礙。

  原本她心中的痛苦和患得患失,不是來源于犧牲,而是害怕犧牲毫無意義;換句話說,只要她認定有意義,那么必要的犧牲和忍耐也就無所謂了。

  現在的她,已經一掃之前的陰霾,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啟明星,她再也不需要迷茫或者害怕了。

  現在是該告別的時候了。

  現在保護她的人還在遺跡的外圍等待著殿下回去,如果她一夜未歸,天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

  為了不讓殿下為難,特蕾莎縱使心中依依不舍,還是主動提出了告別。

  “殿下,我想我是時候回去了。”

  “是啊……”艾格隆長嘆了口氣,“是該到告別的時候了。”

  “接下來我還會留在羅馬一段時間,我要和你一起去拜見你的祖母,然后我才能安心離去……希望這一天早日到來。”特蕾莎滿懷期待地看著艾格隆,“殿下,你一定要記得通知我,別再讓我空等一場了!”

  “放心吧,我會的。”艾格隆哭笑不得,看來特蕾莎已經被他折騰成驚弓之鳥了。

  看著她楚楚可憐又心有余悸的樣子,少年人也忍不住心生垂簾。

  “這一次,我一定不會違背諾言了,放心好了……我奶奶看到你的時候一定比看到我還要開心。”

  接著,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聯系方式。

  “你這段時間有什么消息的話,就干脆傳遞給我身邊的那位女仆吧!每次都偽裝成我父親也太麻煩了,而且別人一定會起疑。”

  “她可信嗎?”艾格隆略微吃驚,畢竟剛剛一照面的時候,那位女仆對他的態度可絕對稱不上友好。

  “如果我不跟她說實話,她就可信。我會告訴她我雖然很舍不得你,但還是放不下父親和奧地利,所以我們告別了,我決定旅行完了以后就回奧地利,以后我們作為普通朋友互相祝福和通信……”特蕾莎狡黠地笑了起來,“她一直跟著我媽媽,從小就非常疼愛我,所以只要我不跟著你跑了,然后跟她求情的話,她會答應的。”

  “好吧,那這樣最好了。”艾格隆心里也覺得這樣最好。

  就在兩個人商談之間,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我先走了,殿下,多保重……”

  特蕾莎重重地擁抱了一下少年人,然后轉身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而艾格隆則站在原地,悵然若失地地看著少女離開。

  很快,特蕾莎在夜色黯淡的光線當中,沿著來路走回到了剛才兩個人見面的地點,而她的女仆還站在原地,一臉焦急地看著她。

  “殿下,您沒事吧?”她走到了特蕾莎身邊。

  看到特蕾莎的衣衫還完整,她總算心里松了口氣。

  “我沒事……”特蕾莎臉上已經看不到剛才狂喜的任何痕跡,表情平靜當中又帶著略微的惆悵。

  她小小地嘆了口氣,“我們回去吧,這一切都結束了,不……應該說早就該結束了。”

  “好,那我們趕緊走吧!”眼看那個人沒有強留的意思,女仆也覺得最好趕緊離開免得再發生意外。

  于是,她們兩個走出了遺跡,回到了停在外面的馬車上,踏上了返回旅館的路。

  在馬車上,特蕾莎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您怎么了?”女仆連忙追問。“他對您做出什么不禮貌的舉動嗎?”

  “那倒沒有,只是……我發現,夢想和現實當中終究還是有距離的,我認清了自己。”特蕾莎搖了搖頭,然后回答,“我們交談的時候,他讓我仔細考慮一下,如果我跟著他,那么我會失去我的頭銜,我父母的愛,還有我的一切……而得到的也許只是一場空,甚至可能還會讓自己深陷于生命危險當中。他說得入情入理,以至于我聽了之后慎重考慮了。最后我決定不再去觸碰這些危險……所以我只能和他告別,我們以后只能作為普通朋友來往。”

  特蕾莎刻意讓自己的語氣沉重而又迷茫,展露出“痛下決心但又悵然不舍”的樣子,“說是來往,但是我們大概只能互相通信并且致以問候了吧,因為以后我長居奧地利,而他大概再也不會來了。”

  雖然特蕾莎如此頹喪,但是女仆心里倒是歡呼雀躍,只是表面上不敢狂喜,免得讓公主殿下傷心。

  “總算他最后還有一點良心,沒有再坑害您到底。”她伸出手來,撫弄了一下特蕾莎的頭發,“殿下,您總算想清楚了,這太好了!您的父母親也一定會非常欣慰的,您放心吧,以后您有的是更好的選擇……”

  “雖說我們互相道別,但我們現在還是朋友,我希望您不要繼續在我面前詆毀他了,這不是我的待友之道。”特蕾莎突然抬起頭來,嚴肅地看著對方,“在我回奧地利之前,我們會繼續通信,像朋友一樣問好。我希望您能夠幫我一下忙,讓我了卻最后的心結。”

  “殿下……?”女仆大吃了一驚。

  “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我希望我一生當中最投入的激情,能夠以一種平和的方式收場。”特蕾莎滿懷感慨地閉上了眼睛,“請幫幫我吧,等我回奧地利,這一切就都結束了,我會走上我人生的另外一條路。”

  “好吧……好吧。”猶豫了片刻,女仆最終只能對自己疼愛的殿下做出了讓步,“既然您希望如此,那我就按照您吩咐的去做。”

  “謝謝。”特蕾莎終于展露出了笑容。

  在特蕾莎一行人離開了以后,艾格隆也回到了夏奈爾的身邊。

  “陛下,您和殿下談得怎么樣?”夏奈爾忐忑不安地問。

  “我該怎么形容呢……”艾格隆仰望了星空,然后回答,“她讓我自慚形穢,甚至讓我感謝起梅特涅了;盡管這只是他隨手指定的人選,但是遇到特蕾莎肯定是我這輩子的幸運。”

  “居然是這么高的評價!”夏奈爾吃了一驚。

  她跟在艾格隆身邊這么久了,可以說見證了他和特蕾莎來往中的每一件事。

  正因為一開始就在見證,所以她知道少年人過去對特蕾莎是什么態度——既欣賞,但又疏離,只是當成一個可愛又有趣的朋友,在最后還選擇了欺騙對方,當成了愚弄世人的幌子。

  可是,今天見面以后,他卻很明顯地被殿下迷住了。

  雖然知道特蕾莎殿下確實非常可愛,但夏奈爾還是沒想到她居然有如此魅力……

  所以,看樣子不久以后,特蕾莎殿下將會成為她不得不尊敬和效忠的主母了吧。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絕不可能和陛下有什么正式的名分,甚至她自己也沒有奢望過這一點,她知道為了帝國和波拿巴家族的利益,陛下就應該和皇室聯姻——正如他的父親那樣。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她沒有自己的想法。

  她希望能夠長留在陛下身邊,像一直以來的那樣照顧他——陛下自己已經答應了這個請求,那么接下來她就希望自己未來的主母也能夠接受這個請求。

  以她和特蕾莎的來往來看,殿下脾氣不錯,待人禮貌,也許能夠寬宏大量地允許她繼續為陛下效勞,可是未來的事情又有誰說得清楚呢?

  想想也確實有些苦惱。

  可是她也知道,這種問題總有一天她會面對的——相對來說,特蕾莎殿下已經算是非常寬容的人了,至少要比動不動就頤指氣使的蘇菲要好相處得多。

  縱使前路有再多艱難,她也會繼續堅持自己認定的路,跟在陛下身邊,奉獻自己的忠誠。

  “好了,我們也該離開了。”艾格隆并不知道此刻夏奈爾心中的心思,他揮手做了一個手勢,“走吧。”

  夏奈爾欲言又止。

  不管怎么樣,既然這是陛下的決定,那她也只能遵從而無權質疑,而且她又能說什么呢?這哪里是她有資格去插嘴的問題。

  看來只能想辦法以后同特蕾莎殿下打好關系,然后祈求她的寬容垂簾了……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夏奈爾最后還是沒有說話,沉默地跟著艾格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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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當中,艾格隆留在了自己下榻的旅館當中,一邊看通俗小說打發時間,一邊默默地注視著羅馬城內的動靜,等待自己計劃的結果。

  而現在執行他計劃的人,就是他的舅老爺、紅衣主教約瑟夫-費什。

  曾經接觸過最高權力的紅衣主教,心中的火焰并沒有熄滅。

  在艾格隆的鼓舞下,原本已經告別俗世默默隱居的費什紅衣主教,猶如得到了一劑強心針一樣,又充滿了旺盛的斗志。

  他衰老的身軀又找回了往日的精力,準備全情投入,為新一代波拿巴家族的首領效勞。

  他審時度勢,聯絡自己當年的好友,然后通過自己在羅馬教會內部的關系網,為執行皇帝陛下所下達的任務而努力。

  就在一天的早晨,紅衣主教又偷偷地從羅馬城當中跑了出來,來到了旅館覲見自己的主人,準備匯報自己努力所得到的結果。

  確認了沒有異常之后,艾格隆很快就接見了這位老人。

  一見面,艾格隆就注意打量對方的表情,發現他神態自若并且帶有掩飾不住的喜色。

  “看上去您給我帶來了好消息。”艾格隆笑著說。

  “沒錯,陛下!”紅衣主教一邊行禮一邊回答,“我完成了您的任務。”

  沒有等艾格隆的追問,他就繼續解釋,“我通過了一位好朋友聯系上了那位維托里奧-埃斯波西托紅衣主教,把法利亞神父的親筆信轉寄給了他,然后附帶送上了厚禮,他果然收下了,然后答應聽取一下我的訴求。”

  “你有沒有提到我的名字和意圖?”艾格隆問。

  “當然沒有,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紅衣主教連忙搖了搖頭,“現在那位紅衣主教的態度還不明朗,我不確定他對到底是什么態度,所以我不敢直接把您的意圖都說出來。不過……您逃出奧地利是轟動全歐洲的大事,我突然活動到他那里,他肯定心里也會有所預感。”

  艾格隆知道紅衣主教暗示的意思。

  能夠爬到教會高層,那位紅衣主教肯定不是泛泛之輩,他不需要花費多少腦細胞,就一定能夠想到費什紅衣主教突然活躍起來是因為什么——自然,他也能夠猜到一點對方的來意。

  但是,有時候就是這么微妙,哪怕彼此之間心照不宣,只要雙方不親口說出來,那就可以在事后強行不承認,也就還留著余地。

  他信任費什紅衣主教,因為他的這位舅姥爺費什當年就是專門為拿破侖皇帝干這個活的,替拿破侖在教會內部奔走,疏通關系,達成各種各樣的交易。

  既然他是專業的,而且忠誠度也沒有問題,那艾格隆當然也樂得全部交給他來做。

  現在他和那位維托里奧-埃斯波西托紅衣主教已經建立了初步的聯系,接下來會彼此試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以法利亞神父為契機,以金錢作為鑰匙,他將要打通自己在教會內的門路。

  而且他相信,以后他和羅馬教會絕對不會只合作一次而已。

  兩個人繼續商量了一會兒,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時機,到了最后,艾格隆話鋒一轉,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您回去之后告訴我的祖母吧,我已經見到特蕾莎了,而且我們……嗯,我們相談甚歡。”

  “哦?太好了!”紅衣主教又驚又喜。“您和她和好了嗎?”

  “差不多吧,至少現在,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么分歧了,特蕾莎給予我的支持,無論是精神上還是其他方面,都讓我喜出望外。”艾格隆淺淺地笑了起來,似乎回憶起了不久之前兩個人的見面。

  接著,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老人一眼,然后低聲說,“我們已經約定好了,接下來會找個時間一起拜見她……”

  “我立刻就回報她,我想她肯定會非常高興的,我們接下來就找個時機,讓您和她團聚。”紅衣主教立刻就答應了下來,“陛下,我相信,您的祖母一定會為您而驕傲的。她會盡自己所能地幫助您,讓您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希望如此。”艾格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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