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呀,帝君這是真的動了情了!”仙衛唏噓,“我以前聽凡人說什么,老男人動了情,就像老房子著了火,當時還不知什么意思,現在一看,果然如此!這可不就是著了火一般嗎?咱們什么時候見帝君對誰這般熱切耐心過?”
“也就只有阿離了!”仙童喜滋滋回,“阿離就是帝君的真命天女!我們就等著喝帝君的喜酒吧!”
眾人喜氣洋洋的聲音,絲絲縷縷的落入殿內的東凜耳中,思緒也不自覺隨著這聲音遠遠飄開去。
他和她,可以……成親嗎?
若是她化形之后,仍如一張紙般純白無知,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他想娶她,想與她結為夫妻,像俗世的所有夫妻那樣,同起同臥,同悲同喜,做她喜歡做的事,吃她喜歡吃的食物,朝夕相伴,如果她愿意,他們也可以有一個孩子……
正浮想聯翩之時,耳中忽然傳來極輕悄的腳步聲。
這是小獸腳上的軟墊,踩在地面上時,發出的極細微的聲音。
與此同時,鼻間一直氤氳的冷香,隨著那腳步聲,變得愈來愈濃烈。
東凜扭頭看向莫離。
莫離還在那里抱著香囊打著滾兒,不會有這般輕悄的動靜。
所以,是莫棠來了。
他下意識的扭頭,想要循聲望去,扭到一半,忽又定住不動。
他不想驚動莫棠,亦無意阻攔她。
她想做什么,他心里明鏡似的,無非就是喚醒莫離罷了。
他私心里不希望莫離醒來,他希望她就這么無知無覺的做個無憂無慮的貓兒,以后做個歡喜快活的小姑娘,又或者,小妻子。
但是,他不能只顧自己的私心,也得顧到別人的私心。
這件事,就如懸于頭頂的利劍,他不希望它落下來,這樣他就可以茍延殘喘,可以擁有夢一樣的幸福時光。
但有時候,他又希望它早點落下來。
落下來,那顆煎熬著的心,或許能好受那么一點點。
“阿離,你在這兒玩著,我去書房了!”他起身離開,將這里交給她們姐妹倆。
進入書房的那一刻,他隔著窗縫往外看,果然看到莫離躡手躡腳走出來。
看到她,莫離即歡歡喜喜迎過去。
她喜歡自己的同類,更不用說,這個同類身上,還有熟稔的氣息,她貼著莫棠的身子,嗅了又嗅,莫棠伸出爪子,輕輕撫摸著她,將早已準備好的香囊,掛到她脖頸上,將原先那個取下來。
這個香囊,是她刻意提純過的,功效翻倍。
希望阿離能早日醒來。
在東凜的地盤,她不敢久待,交換香囊之后,便即悄然離去。
莫離依依不舍相送,送了老遠也不肯停下來,見她跑得沒影了,這才蔫頭巴腦跑回來,跑去扒書房的門。
她想去找自己的同類玩兒。
她記得梅山也有像她這樣的貓兒,他們都很喜歡她,大家聚在一處,玩得特別開心。
那里還有人,雖然同樣是人,但是,他們跟這天境的人不一樣,見到他們,她覺得自己就像魚兒回到了水里一般快活自在。
她不會說話,只會“喵嗚”著,但她知道門內這個俊美的男人能聽懂。
每次她有什么需求去找他時,他總能準確的獲知她的想法,并幫她達成,他一直照顧她,無微不至,他這么的細心溫柔,又這般的俊美,若他也是只貓兒的話,她定然要嫁給他!
嗯?等一下,嫁給他是什么意思?
她歪頭思索,然后腦海里就跳出嫁這個字的含義,腦中亦浮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面,這畫面似萬花筒一般變幻不停,看得她眼花繚亂,腦袋快要炸裂開來!
“喵嗚……”她嬌喚一聲,再次扒拉著門。
門打開,俊美男子俯身抱起她,音色溫柔中帶著沙啞:“阿離,你想去梅山嗎?”
莫離用力點頭。
對,那個地方,叫梅山。
“我帶你去……”俊美男子摸摸她的頭,“不過,梅山有點冷,要穿得厚一點!”
莫離不以為然。
她一身皮毛又厚又密,才不懼那梅山風雪呢!
她現在只想去雪堆里打滾兒!
可東凜還是把她裹得像個粽子似的,穿了專門訂制的小衣裳,還給她加了披風。尐説φ呅蛧
那披風當然也是新定制的,披在她身上,叫她不自覺想起四個字:人模狗樣。
不對,她是貓,所以應該是人模貓樣。
莫離裝好衣裳后,習慣性的去鏡前照了照。
雖然她懂的事很少,但是,愛美照鏡子這種事,好像生來就會了。
鏡中一只小胖貓,眼睛大大的,毛發蓬松雪白,大紅色的織錦披風,里面還穿了件淺粉色的小坎甲兒。
莫離對著鏡子快活的搖了搖尾巴。
她應該是這世上最最漂亮的小貓兒吧?
“阿離自然是!”東凜笑道,“阿離將來化了人形,也是這世上最最漂亮的小姑娘!”
聽到這話,莫離的尾巴搖得更快了。
旁邊伺候的小仙童看到她這樣子,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貓兒怎么狗里狗氣的?
但是,不妨礙她的可愛。
莫離在梅山撒著歡兒,玩了一整天。
她玩時,東凜就在遠處瞧著,并不靠近,莫千城和蘇燦之難得有親近她的機會,抱著她說這說那,若不是她聽不懂,又怕東凜知道她恢復記憶,于她不利,他們恨不能這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
不過,即便如此,莫離還是聽到了很多費思量的話。
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她卻又能感知到他們的痛苦和悲傷。
腦中的萬花筒,也因此轉得更快更炫目了。
炫到她有點頭暈目脹。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東凜始終沒有催莫離回天境,哪怕夜色漸沉,也耐心候著。
他在跟自己較勁。
他想知道,若是他一直不催,她能否想起他?是否會一直一直待在這里,再也不想回他和她的那個家?
不知等了多久,終于看到那小小的身影朝他飛奔過來,乳燕歸巢般撲入他懷中,在他懷里拱了又拱發,然后拿水汪汪的眸子瞧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