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他還重重開始叩首,砰砰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響徹在屋子里,這孩子實誠,磕了沒兩下腦門就紅腫了起來。
盧婉婉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扶起來:“我們家也有個讀書的孩子,換成誰碰到這樣的絕境,都想有人拉一把的。”
張鈺眼睛早就紅了,他看著她的眼神全然信任感恩,聲線也開始顫抖:“嬸子,您放心,這看診、開藥的錢,等我娘身體好了,我就出去做工,一定會還給你的!”
盧婉婉聽完,臉色嚴肅下來:“做工?你不上學?不讀書了?”
張鈺低垂下腦袋,搖了搖頭:“事情發展到這樣,李巖和那些公子哥是決計不會讓我再回麒麟書院讀書的。至于我從前的書院,每個月的束脩是半兩銀子,我娘這樣了,我實在是……”
說完,他強顏歡笑的抬起頭:“不過沒事,我這幾天一直想回麒麟書院,就是因為我娘的病,現在我娘有救了,我不回去還能少被欺負,正好!”
看到他異常懂事的模樣,盧婉婉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陸四。
說來也奇怪,尋常束脩都是拜師入學時視家里情況拿一些拜師禮,可這個時代明明這么窮了,束脩反倒是一個月一交,使得許多孩子根本上不起學。
盧婉婉回過神來:“那你讀了這么多年書,就這么放棄了?”
張鈺低頭沉思片刻,搖了搖頭:“我不想放棄……我喜歡讀書,也想以后考取功名,給我娘好的生活。”
停頓片刻后,他抬起頭。
“我只是被李巖踢出了書院,院長并未把我除名,我會在家自學,等到鄉試的時候,努力一舉考上秀才。”
“等到那個時候,無論我是否繼續往上考,有了秀才的名頭,都會好過一些的。聽說一般村里的書堂,招的夫子都是秀才,我哪怕是去教書,帶我娘在哪個村定居,也未嘗不是一條路!”
盧婉婉聽著,知道他對自己的前路有了清晰的規劃就放下心了。
再三交代他這段時間該怎么照顧他娘,又不放心的扔下了三斤蕎麥粉,她就帶著陸三走了。
等兩人坐到了牛車上,一路沉默的陸三突然開口了。
“你變了很多,你從前從來不會路見不平,更別提對方還是住在貧民窟的窮人。”
盧婉婉閉著眼睛吹著風,聳了聳肩,并不在意:“可能是在一個環境待久了,被善良的人影響了,自己就不自覺變善良了吧。”
她睜開眼,沖陸三揶揄的笑著:“你們幾個都這么好,我要是差一點,怎么配做你們的娘?”
“王婆賣瓜,哪有夸自己善良的……”
陸三被她盯著不自在的移開了眼,嘴角卻是勾了起來,嘀嘀咕咕的:“我可沒說你是我娘啊,我才不像小四那么沒出息……”
盧婉婉早就深諳他的傲嬌屬性,笑著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誰著急的恨不得背著我從張家跑出來。”
“那是我、我怕被你連累好不好!”
“……”
等回了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自打田里的莊稼喝上了水,陸大夫妻倆每天都要在田里忙活到黑天才回來,小四牽著大妞站在灶臺前,眉頭緊鎖不知道在發愁什么,陸二則是站在窗邊讀書。
見她回來,小四眼睛一亮,扔下大妞就飛撲了過來。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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