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楚書蘭面容蒼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虛弱地躺在炕上。
今日一整個上午,她連下炕的力氣都沒有,倒是不怎么犯惡心,可食欲卻不好,無論看什么吃的都蔫蔫的提不起興趣,還是陸大給她熬了一碗粥,哄著她喝下。
同昨日一樣,除了張寡婦和周蔓兒被陸三強硬地請出去之外,陸家所有人都聚集在陸大夫妻倆的屋子里,擔憂又帶著無盡希望的視線投遞過來,盡數落在宋大夫搭在楚書蘭脈上的那只手上。
被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宋大夫壓力山大,診脈的過程中好幾次用袖子擦著額上的汗。
一炷香后,宋大夫收回手,幾兄弟立刻一擁而上:“大夫,怎么樣?”
楚書蘭雖然沒力氣說話,可一雙眼也是死死盯著他,雙手緊張的摳進被子里。
眾目睽睽之下,宋大夫慢慢擰緊了眉頭,搖了搖頭,一幅十分棘手的模樣。
“怪了,真是怪了!”
“按理來說,就算母親身子不好,可這娃娃才一個月,不能這么折騰啊……”
他的低聲自語,被眾人聽在耳中,瞬間如同一盆涼水澆下來一般,令他們眼中的期待慢慢熄滅。
陸大收緊了握著他小臂的手,猶不死心。
“宋大夫,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宋大夫抬眸,見他一臉隱忍的痛苦,目光在周圍一干人臉上一一滑過,見他們無一不是低落惱恨,心里一驚,趕忙安撫。
“別、別緊張,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見那幾雙眼睛又齊刷刷地投過來,宋大夫額頭一抽,道。
“這胎的確是古怪,但也沒你們想的那么不堪。話說在前頭,目前這情況,我的醫術是不能解決。”
“但是——”
“若你們真心實意想保下這胎,也不是不行,既然母體缺乏營養,你們多注意給這位夫人補身子就是了,若是能趕得上流失的速度,也算是達到平衡了。”
“就是可能,這位夫人懷胎的十月,恐怕要遭點罪。而且……這孩子也不一定能生下來,一旦后面母體撐不住,就得及時流……”
話音剛落,楚書蘭虛弱卻擲地有聲的聲音便響起。
“我不怕遭罪!”
見眾人看過來,她的視線同陸大對上,看到他眼中的不贊成,她的手輕輕握了握,卻仍舊咬牙堅持道。
“這是……我的兒子,我一定要保下來。”
見她如此堅定,再看看盧婉婉懷里抱著的小女娃一臉擔心的模樣,宋大夫自動腦補全了重男輕女的母親不顧閨女年幼,哪怕折騰自己也要生下兒子的戲碼,感慨地搖搖頭。
這是他身為醫者,也不好置喙人家的家務事,他也就不再多勸。
認真琢磨著寫下了補身子的方子交給陸大,便被陸三送出了門。
等到宋大夫走后,盧婉婉一邊安撫著拍著大妞的后背,一邊把視線落到楚書蘭身上,見她摸著肚子一臉的堅決,她問出了最后一次的詢問。
“蘭娘,你是真的要保下這胎?我從前跟你說的從不是玩笑,包括現在,我也依舊能向你保證,陸家不需要兒子繼承香火,比起新添孫子孫女,我更希望你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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