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小朵囫圇擦了把臉,瞪著水汪汪的眸子看著他。
“我還能騙你?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們?”
他的話讓院子里的孩子們齊齊松了口氣,方才有些緊張的氛圍也終于緩解了些,大家紛紛湊上前。
“太好了!陸哥哥能留下來了!陸伯娘,你真好!”
“謝謝陸伯娘!陸伯娘人長得像仙子一樣,心地也善良,陸伯娘一定就是阿芝姐姐說的菩薩娘娘!”
“陸伯娘,你就是陸哥哥的娘親嗎?陸哥哥時常跟我們說起你,陸哥哥還說……”
“好了好了……”
陸二連忙捂住要說話孩子的嘴,臉頰有些發燙:“元寶,你不是還有字不認得嗎?過來我教你。”
盧婉婉見他一副窘迫的模樣,忍俊不禁。
一旁的林芝偷偷湊過來,拆起了陸二的臺。
“陸二哥每次提起陸伯母,都要講上好一會兒,把您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弄得這群小鬼頭可好奇了,這回當著您的面,陸二哥反倒不好意思了。”
說話間,程和玉已經到外頭招呼著阿蒙把盧婉婉準備的東西搬了進來。
“快讓讓!大虎,別擋路!”
他的聲音一響起,所有孩子都往他那看過去,看到被搬進來的東西,頓時驚訝地圍上去,卻又保持著一定距離,讓出一條路。
“程哥哥,這是什么呀?”
“哇塞!是大棉被!阿芝姐姐,是大棉被!我們好久沒有蓋過大棉被了!”
有眼尖的小孩高興地蹦起來,一邊蹦一邊鼓掌,可連褥子和棉被都分不出來。
實在是當時發生那事的時候她太小了,經過這大半年,一床柔軟的被褥都成了記憶中虛幻的存在。
林芝也有些驚訝,忙看向一旁:“陸伯母,您這是……”
見盧婉婉笑著拍了拍她的肩,既沒有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又沒有表示自己有多可憐她們,溫和的、無言的、安靜的,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卻勝過千言萬語。
林芝的眼睛倏地通紅,嘴唇都開始發顫。
“陸伯母,這怎么好意思……陸二哥已經幫了我們許多了……”
那邊程和玉和阿蒙已經把足足一個人高的兩個麻袋撂到了地上,打開麻袋,里面有大小不一的衣裳、有軟和的褥子、有能飽腹的吃食……
盧婉婉看向那群嘰嘰喳喳高興的孩子,聲音柔緩地飄過來。
“即便你不好意思收,可只當是為了孩子們。”
此話一出,林芝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那群歡快的孩子。
她們個個穿著不合身的衣裳,即便她清洗得再勤,也不免有些破破爛爛臟兮兮的。
她們每天睡在草席上,現在天漸漸熱了還好,不用蓋被子,身上穿的衣裳可以脫下來墊在身下,免得草席扎人。
幾個月前,卻是冷的連衣服都不敢脫,只能和衣睡在草席上,為了取暖,孩子們挨得緊緊的,依偎在一起睡覺。
裸露出來的肌膚被草席扎的泛紅,有的時候還會被晚上爬出來的老鼠、蟻蟲咬傷。
就在今年大年十五,還有一個孩子發了燒,卻怕給她添亂強撐著不吱聲,凍死在了那天雪夜,等她歡喜地叫孩子們起床,一人吃一顆元宵,卻只摸到一具冰冷的尸體……
林芝咬了咬唇,終于不再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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