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打到獵物了嗎?”蹲在灶旁生火的婦人聽到竹籬響動的聲音,立刻放下柴火,起來朝著外邊走去。
男人身體壯實,背著將近一百多斤的木柴,手里提著農刀、箭筒、斜挎著一只弓。好似沒聽見娘子的話一樣,緩緩卸下了身上的重物。
“呯”一聲,放好之后,他竟嘆了一口氣。
男人的眼臉垂著,艱難開口道:“沒有,什么都沒有,山上荒的很,一整天了,連只野兔的蹤影都沒有發現。”說罷又看了看一旁的一大捆柴。
“明日一早我便去鎮上的集市。時節這般寒涼,咱的柴火興許能賣幾個銅錢。再加上你半年來攢的干草藥,估計也夠換些陳糧了,如此家里便可再撐幾日……”
婦人面露苦色,先前的希冀也早已消失。“米缸里的最后一點米,已被我下入鍋中。明日糧食便再沒有了,大伢的藥都斷了半旬了,這荒年還讓人活嗎?”
說著說著就下來兩行淚,從枯瘦的面頰流到了地上。
男人張了張口;“秀娘……”話未說完,里屋就跑出來一個瘦小的三四歲幼女,來到二人跟前。她大大的眼睛里滿是驚喜之色。
“爹爹回來了,二丫可想你了”見著孩子出來,秀娘急忙用摞滿補丁的衣袖揩干了淚。男人也暫時消去眉間的愁苦,蹲下身來,抱了抱二丫。
男人身上的汗氣很重,短褐上也滿是塵土。小丫頭也不見嫌棄,開心的朝著爹爹笑。
他見此情狀,便親昵的用臉上的硬胡茬扎了扎二丫的黑瘦臉蛋兒。
“告訴爹爹,這幾天有沒有聽話,在家都干什么了?”
二丫的大眼睛在枯瘦的眼眶中轉動:“有,丫丫可聽話了。這幾日我幫娘看著弟弟,照顧哥哥。昨天還發現一窩鳥蛋,小小的,可好吃了。”
隨后又繼續說道:“爹爹,弟弟終于會爬了。他好笨啊,這么長時間才學會爬,晴丫她嬸嬸生的弟弟都快能走路了。
不過晴丫可沒我會爬樹,鳥蛋就是我比她快一步才搶到的,柱子都不如我呢……。”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這么純真。即便她日日餓著肚子,吃了上頓沒下頓,還是這么有活力。
男人拉著二丫往屋里走,二丫一個勁兒的嘰嘰喳喳,喋喋不休,把自家爹爹都逗樂了。
秀娘也不哭了,摸了摸女兒的頭。真是難為了孩子,小小的年紀就已經很懂事了,她心里的苦澀又加重幾分。
“好了,飯要熟了。二丫,去幫娘準備碗箸,孩子他爹,你先去凈手。”
二丫應了一聲后就和娘親去了灶旁。男人先去看了看炕上的三個孩子。
大伢似乎是睡著了。他鼻息微弱,面色發黃,身體瘦弱的可怕。一旁的三伢和小伢被拴在炕邊的土墻上。兩個孩子見男人回來,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餓極了,突然開始大哭起來。
秀娘聞聲走了進來,從炕上把三伢和小伢抱到了懷里。她解開衣襟,一左一右,給他倆喂奶。可是如此瘦弱的身體,又能有多少奶水。孩子們只知吸吮,沒有奶水便哭個不停。
男人在一旁手足無措。只得大手輕輕撫摸一下孩子,口中輕聲說“乖娃,莫要哭鬧了。”
“你先去吃飯吧,孩子我來哄,快去,別給我添亂了。”秀娘對男人說道。
“行,那我去幫二丫吧。”于是男人便出去了。
姜家的晚飯,只有一小鍋稀粥,是用一小把糙糧混著米糠煮成。即便用的是如此劣等的食材,粥也清的可怕,簡直成了湯水。
二丫吃完后,又把碗舔了兩三遍才戀戀不舍的放下。然后拿起哥哥和弟弟的碗,去給他們喂飯。
飯畢,太陽已經全部落下了山頭,夜空黑漆漆的。山野里最窮的人家,自然用不起燭火。所以一家人早早的躺在炕上歇下了。
窗外冷風呼嘯,紙糊的窗戶即使加厚了幾層也無力抵抗。屋內只有一個火盆,焰苗也在冷風下搖拽,艱難的始終冒著頭。
家里能用的被褥衣物都蓋在身上了。夫妻二人把三個孩子摟在中間,這樣多少暖和一些。孩子們慢慢的睡去了,秀娘和丈夫卻是難以入眠。
今年這一帶都鬧饑荒,糧食那么精貴。那點兒柴禾加草藥又能換多少糧呢?還有大伢的病……
男人心中不斷盤算著,到底該如何緩解自家困境,可終究是一籌莫展。因第二天尚需早起,所以他心中長嘆一口氣后,也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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