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孫平安擠入人群的時候,施暴者已經被幾個男家長給按地上圈踢了。
在東北這地界,大街上最見不得兩種事兒,一是打孩子,一是打女人。
如果是家長打自己家孩子……那正常,孩子不打不成才。
孫平安小時候可沒少挨父母揍。
但是你打別人家的孩子,那可就不行了,大人欺負小孩,那是被嚴厲禁止的。
倆11、12歲的小男孩,一個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哇哇哭。
還有一個剛被人扶起來,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捂著嘴,鼻血糊了一臉。
一個孩子的男家長,嘴角被打破了,一手捂著襠嘶嘶的倒吸著氣。
另一個孩子的媽媽,白外套上的胸口、腹部位置,有好幾個黑腳印,正一手捂著臉,抱著捂著腦袋的孩子哭呢!
“警察,都住手,我可戴著執法記錄儀呢!你們再動手,可就要被錄像了啊!”
孫平安大聲叫嚷著,推開了正在見義勇為,圈踢施暴者的一幫男家長。
孫平安將施暴者拽了起來,一20歲出頭的年輕小伙,雖然他拼命護住了臉,可一身腳印子,顯然沒少挨踹。
“孫平安呼叫總臺,xx小學這里需要警車,6個人。”
孫平安先掏出手銬,把施暴者銬起來,然后才呼叫了總臺。
兩輛警車很快到達現場,把施暴者和一個小丫頭,還有被打的兩個男孩和家長,都帶去了附近的分局。
孫平安和陳家駒還要繼續執勤呢!
他們要是現在離開,這馬路上指不定亂成啥樣呢!
孫平安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和陳家駒道別后,直奔分局而去。
分局一間調解室里頭吵吵嚷嚷,亂得跟菜市場有一拼。
20多人,分成了三方,正在對罵著,要不是有警察在場,估摸著直接就得開打了。
分局專門負責調解的中年女警也算是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了,可問題是這20多人根本就不聽勸啊!
她扯著脖子喊得嗓子都啞了,愣是誰都沒勸下來。
砰!
一聲巨響傳來,瞬間將嘈雜喧鬧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孫平安一腳踹開調解室大門,寒著臉走了進來。
“吵什么吵?你們當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們家,還是菜市場?”
“這里是冰城道外分局,是警察局,明白?”
“誰再吵就是阻礙警方辦案,先拘個兩天。”
孫平安一出場,就從氣勢上將所有人給壓住了。
別說警察執法兇,有的時候好好說話,也得有人聽才行啊!
碰到胡攪蠻纏的,警察要是不兇一些,只會讓對方的氣焰更加囂張,導致不可控的事件發生。
“全都坐下來,什么事情不能談?”
“挨打的,該驗傷驗傷。”
“打人的,該拘留拘留,該負法律責任的負法律責任。”
“坐下!”
所有人都老實了,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但是挨打的兩方,看施暴者的家人,還是惡狠狠的。
“那個誰……小李,去把打人的帶過來。”孫平安對一名年輕警員道。
孫平安雖然不是分局的一員,但他是省廳特案處的啊!
特案處是可以插手全省任何一座城市任何一個案子的,當然,有些案子是作為主導,有些案子則是作為輔助。
絕不可能出現人家案子都馬上收網了,你過去橫插一手,搶功這種事情。
很快,那名20歲出頭的年輕小伙手上戴著手銬,被警察帶了進來。
“警察同志,就是他打了我家孩子,你瞧瞧把我老婆打成啥樣了……”
“警察同志……”
“安靜!”孫平安一拍桌子,震懾全場。
“我問誰,誰開口,沒問的,就一邊聽著,不愿意聽的,現在就可以離開。”
“我現在是在給你們處理問題,解決問題的,不是聽你們伸冤的。”
“你先說,為什么打人?”孫平安指向戴著手銬的年輕小伙。
“警察同志,我也不是無緣無故打人的。”
“這兩個小比崽子……”
“文明用語。”孫平安眼睛一瞪。
“他們倆是我侄女的同班同學,也是班里的刺兒頭,看我侄女老實,就見天兒的欺負我侄女……”
“問我侄女要錢,讓我侄女給他們帶好吃的,帶玩具,要是不給,他們就打我侄女。”
“還威脅我侄女,如果敢說出去,他們就把我侄女扒光衣服,扔到廁所里面去。”
“我侄女本來特開朗一小丫頭,那段時間回到家什么話都不說了,整個人就好像沒了精氣神一樣。”
“還經常問爺爺奶奶要錢,要買零食。”
“雖然我家的家庭條件還行,但我侄女從來不亂花錢,也不愛吃零食,最多就是吃點水果。”
“我問了好幾次,我侄女才告訴我她被這兩個小……同學給欺負了。”
“我也沒想過動手打人,可我找了學校,找了班主任,找了他們兩個的家長,我還報警了呢!”
“我找了他嗎的好幾次。”
“每一次當面談的時候,這倆孩子也態度誠懇的道歉了,家長也說回去會嚴加管教,班主任也說會多加關注。”
“可每次談完,沒過兩天,這倆孩子就變本加厲的欺負我侄女。”
“你看看我侄女的胳膊還有肚子大腿,被這倆小比崽子掐成啥樣了?”
年輕小伙最后還是沒能忍住,破口大罵起來。
“也就是現在殺人犯法要償命,要不然我特么殺了這兩個小比崽子的心都有了。”
“沒見過這么欺負人的,都是同學,才上4年級,才11歲,為啥就不能好好相處呢?”
“他們爹媽不管,放任孩子欺負同學,那我就替他們管孩子。”
“這倆小比崽子不是喜歡欺負人嗎?”
“行,我這次做錯了,我認錯,該賠錢賠錢,該坐牢坐牢。”
“等我出來的,我特么花倆錢,找幾個問題學生,小混混初中生,見天兒的堵著他們倆揍。”
那兩個男孩的父母家人一聽這話,頓時急了。
“閉嘴!”孫平安眼睛一瞪,直接將這幫人給鎮住。
孫平安把小姑娘叫過來,把袖子一擼起來,纖細的手臂上,有十幾處被掐留下的淤痕。
時間長的,差不多好了的,是黃顏色的。
時間近的,剛留下沒多久的,是紫黑色的。
這說明施暴者掐的時候,用的力氣可不小。
“看到沒有?你們都看到沒有?”
“真以為未成年人就可以不負法律責任嗎?”
“你們作為未成年人的監護人,未成年人未滿12周歲,確實是不用負法律責任,但是你們呢?你們要負連帶法律責任的。”
“就是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一名男孩家長弱弱的開口辯解。
“放尼瑪的屁,打打鬧鬧?誰見過打打鬧鬧往死里掐的?”孫平安直接一句話罵了過去。
“用不用我叫法醫過來進行驗傷?用不用我找心理醫生過來對他們倆做心理評估?”
“長期欺凌他人,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法律問題了,還是未成年人心理問題。”
“我告訴你們,有心理問題的未成年人,是不受九年義務教育制度保護的。”
“為了其他學生的人身安全,普通的小學、初中,對這種學生是絕對不收的。”
“必須送到特殊學校去進行監管教育。”
“你們想讓你們的孩子被送到那種地方去嗎?”
“跟未成年人管教所一樣,跟拘留差不多,沒有寒暑假,每天嚴管,你們每個月只有一天的時間能去探視。”
“你們愿意嗎?”
“你們要是愿意,我一個電話就能把心理醫生叫過來,立刻就給你們家孩子做心理評估。”
“評估報告一出來,我今晚就把這倆孩子送特殊學校去。”
“這是強制性的,不是在跟你們商量,更不是在征求你們的意見。”
“你們愿不愿意?”
倆男孩的家長們,臉上帶著懼色,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學校來人了沒有?”
“我是副校長,這位是教導主任,這位是班主任……”一名中年男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介紹了他們三人身份。
“女孩的家長有沒有找過學校?你們是怎么處理的?”
“這種事情,學校只要做好宣傳,老師只要嚴格管束學生,多關注學生課后的行為,完全可以杜絕的。”
“不怕出事,就怕什么都不做。”
“本來就是一件小事,學校和老師完全可以將這件小事扼殺在萌芽當中。”
“可你們是怎么做的?”
孫平安對這些不作為的校領導、老師可就沒啥好臉色了。
人家長都找到學校,找到老師了,那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
可你們啥都不做,光是口頭答應有個屁用。
別說老師工作忙什么的,老師忙,還不是為了學生忙?
只關注學生的成績有個屁用,培養出一堆只會做題不會做人的孩子,那不是禍害社會嗎?
這么搞,有多少警察也不夠用啊!
真的要等孩子走上社會,被社會教育,被警察教育,被法律教育嗎?
到那個時候,說啥都晚了。
孫平安環視眾人,放緩了語氣。
“我現在給你們幾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你們互相告。”
“你們兩家可以告他打人,挨打的人去醫院驗傷。”
“他也可以告你們家孩子,還可以去教育局告你們學校、老師不作為。”
“這是走正常的法律程序,我們警方會請來心理醫生,按照我剛才說的,心理評估一出來,有問題立馬送特殊學校去。”
“然后,該關的關,該拘留的拘留,該賠錢的賠錢。”
“教育局對你們學校,老師怎么處理,那就是教育系統的事情了。”
“一旦立案,開始走程序,那就沒有所謂的和解方案,法庭怎么判,那就是什么結果,這就不是民事糾紛,沒有撤訴一說。”
“第二個選擇,互相道歉,互相賠償,互相諒解,你們自己談該怎么弄。”
“我們警方就充當監督員,調解你們雙方的矛盾。”
“你們商量一下,自己選吧!”
孫平安可不是在和稀泥,而是處理這種事情,要靈活。
小學4年級,未滿12周歲的未成年人,只要不是天生的惡種,那就有教育的可能。
真要一棍子打死,那就太過了。
誰還不是個孩子?
誰曾經不是個孩子?
誰以后不會有孩子?
事不關己,說什么都可以。
這種事情真的落自己身上,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在學校欺負其他同學呢?
你還會喊打喊殺,覺著這種孩子就該關起來,該槍斃嗎?
犯錯是被允許的,孩子沒有不犯錯的。
小惡可以管,可以教,可以被糾正,可以給他們機會。
大惡的話,孫平安沒遇到的話也就算了,一旦遇到,真當天罰是擺設?
天罰可是無次數限制的,一天用一百次一千次都行。
雙方最終達成和解,打人的小伙向對方誠懇道歉。
兩個孩子的家長帶著孩子,向小女孩及家長道歉,并且每家賠償小女孩家長5000塊。
并且承諾一定會嚴加管束自家孩子。
這樣一來,打人的小伙不會被拘留,不會留下案底,對人生也不會有影響。
這事兒還沒完。
當晚孫平安就把這事兒捅到了教育局,并且以省廳特案處4組組長的名義,盯著教育局對學校的處理方案。
兩天后,這所小學的校長被調去其他學校降職使用。
一名副校長被免職。
三個孩子的班主任,被撤職開除。
教育局發公告,在全市范圍內的中小學,不定期展開預防校園暴力宣傳教育工作。
將未成年人心理健康問題提到重視程度。
并在各所學校設立校長信箱,學生被同學欺負,被勒索錢財等,都可以給校長寫信。
按照寫信的時間來計算,2個工作日內必須做出處理,否則按照校長責任制,直接一擼到底。
多方嚴管,就可以杜絕掉絕大多數校園欺凌事件。
至于那些杜絕不了的,不是還有警察在嗎?
真當警察只抓通緝犯,不管學校的事兒?
真當特殊學校,未成年人管教所是停留在字面上的特殊詞匯?
……
“胖哥,我要結婚啦!”
這天,孫平安剛吃過午飯,就接到了葛澤平的電話。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