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問已經到了尾聲，隔著那墨色的玻璃，劉振海和對方的交談雖然還在繼續，但李正濤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
他只需要看著劉振海的表情就知道，這個當初進局里就帶著一身江湖氣，到這個歲數仍然奮戰在一線的男人，終于要等到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個案子了。
隨著房門打開，劉振海從房間里拿著公文走了出來，滿身汗水的他有些愕然地抬起頭。
外面，其他兩個分隊的隊長，還有他小隊的不少手下，林旭東，楚紅袖，乃至李正濤等人，圍在那里，他們露出佩服、贊嘆的笑容，一時間，掌聲噼里啪啦地響起了起來。
“振海，辛苦你了，你這個反擊，賭性很大，很像你，但也很精彩。”
李正濤拍了拍他的肩膀，另外兩個小隊的隊長要比他年輕很多，平時都覺得劉振海太卷了，不喜歡享受生活，但到了這種時候，也不禁心里生出佩服。
劉振海勉強笑了笑，抬起頭舉目四望，終于看到了房間角落的那個身影。
蕭晨身上的血跡早就干了，但他的傷還是蠻重的，被一刀貫穿腹部，按理說早該去醫院了。
但蕭晨堅持跟過來，這些年在貧民窟里和那些惡徒交手的經驗告訴他，如果你沒有確定對手失去還手的力氣，就最好不要停下。
“其實，這個計劃，我只是參與者，真正的發起者，是蕭晨小兄弟，你們也都聽過他。”
所有的目光，在此刻匯集到了蕭晨的身上，被幾十人直勾勾地盯著，蕭晨倒是沒有什么害羞，他勉強湊夠些力氣還以微笑。
李正濤早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一直跟在旁邊的小年輕，一開始他還以為這是某個受傷的隊員。
“是這個小伙子？”
蕭晨的名字他們當然聽過，只是，他不是個學生嗎？
得到劉振海的回應，不但組里的眾人感覺不可思議，就連李正濤身側，一直掛著陽光微笑的男子許昭華，眼中也有些許異色。
他走到劉振海身側，輕聲道。
“看這小伙子的年紀不大？”
劉振海始終不知道許昭華的身份，但畢竟是和李正濤一起的人，身份肯定不低，點頭回應。
“是的，還在上高中，快要畢業了。”
“哦，那他怎么會牽扯到這件事里？”
許昭華恍然，然而心中卻更加覺得不可思議，問完，卻看見眾人已經開始行動起來，致歉道。
“劉隊長，不好意思，你們辦案要緊，我之后再說，我覺得，這個年輕人，挺有意思的。”
劉振海點點頭。
此刻，五十多人依次上車，準備行動。
“我已經得到了準確答案，鄭天豪通過賭博控制一些年老、沒有高收入的覺醒者，有本地的，也有其他地方過來的，再通過所謂藥物測試的方法，制造了感染者。”
“他的目的未明，但證人已經向我們提供了他的實驗地點，就在他的皇冠酒店地下，所有人跟緊我的車，出發！”
人證已經有了，現在只要找到那個地方，哪怕感染者已經被轉移，但其他細節對得上，也就足夠提起更上級部門的重視。
劉振海是第一次對升職有了更大的期望，以前他覺得奮戰在一線辦案就挺不錯，升官不升官他根本不在意。
但現在他明白，以前自己順利，只是因為辦的案子還不夠大，背景還不夠深。
.................................
劉振海等人到皇冠酒店的時候，這里早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當然，不是客人，而是執法局的人。
只不過除了執法局的人之外，區派出所的馬定國，區長沈龍嘉以及一系列相關部門的大小負責人，都已經出現在了酒店樓下。
甚至還包括一個劉振海沒想到的人，鄭天豪。
此時鄭天豪已經換下了之前那身睡袍，重新穿上得體考究的西裝，身側站著六個黑衣保鏢，依舊顯得從容不迫。
“劉振海，你已經被停職了，還這么能鬧騰，當真是沒把規矩放在眼里啊。”
鄭天豪絲毫看不出慌亂，點上一根雪茄，似笑非笑。
“我只是跟著湊湊熱鬧，看一眼而已，停職我又不是離職，鄭老板，倒是我跟著聽到不少你的猛料，在這里耽誤時間沒意義，讓開吧。”
鄭天豪聳聳肩，讓開一條路，示意自己根本沒有阻攔的意思。
不過，執法隊眾人卻被沈龍嘉攔住了，這位始終出現在鄭天豪左右的區長，此時臉上沒有之前的風度，反而掛著陰沉，不知道是真的憤怒，還是把態度寫給別人看。
“李局，我敬你是老領導，但你的手下也太胡鬧了，不說之前的事情，就今天的事情，你……”
沈龍嘉在發火，其他人在附和，而李正濤則在出面表態，看著兩伙人扯皮，蕭晨卻望向了鄭天豪。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想要殺自己的人。
非常從容，渾身衣著沾滿了貴氣，對于這些紛爭，他仿佛一個局外人一樣。
沈龍嘉他們當然不可能真的擋住執法局，雙方扯了幾分鐘，場面搞得很僵，最終大隊伍還是進入了酒店里面，浩浩蕩蕩一大排，引來周圍海量的圍觀者。
“蕭晨同學是吧，我是許昭華。”
蕭晨觀察的時候，旁邊的許昭華也在看他，此刻卻是走了過來，伸出手。
蕭晨和他握了握手，說了聲你好。
“聽說你是這次行動的策劃人？現在結果馬上就要揭曉了，怎么看你不太高興的樣子。”
蕭晨聳聳肩，有些疲憊道。
“行動應該不會很順利，我只是有些累了。”
許昭華順著問道。
“你怎么判斷不順利呢，畢竟現在線索都明擺在這里了。”
蕭晨有種感覺，眼前這個三十歲出頭很是俊朗的人，并不是真的在問自己，他只是想印證自己的答案，好像……一個考官？
“沈龍嘉他們在這里阻攔的意義不大，因為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查肯定還是要查的，鄭天豪也沒有跑路，這說明他們不慌，只是，想要拖延時間。他們，應該是在做些手腳。”
許昭華暗暗點了點頭，心中對于蕭晨的評價再度提升了不少。
他的判斷，和蕭晨是一致的。
“劉哥是個心細的人，他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蕭晨望向酒店深處，那人之前的供述里說，實驗室就在地下拳臺再往下的一層暗室里面。
此前，蕭晨在包間里的時候，曾經仔細打量過整座大廈，當時他并沒有發現什么，但現在，地下的位置，仿佛有綠色光團，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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