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奮斗在蘇俄 > 760 傳言
  等著弗拉西克從煙盒里抽出一支香煙,維克托又丟給他一個打火機,隨后,他給自己也取了一支香煙,這才說道:“怎么處理這樣的舉報信件,要看你對舉報內容是一種什么樣的看法,如果你認為信中所涉及到的內容并不嚴重,那么你就可以將它轉回到保健局,交給葉戈羅夫同志自己去協調處理。”

  接過弗拉西克遞回來的打火機,將手里的香煙點燃,維克托朝不遠處的沙發指了指,示意對方坐下談,而后繼續說道:“反之,如果你認為這個問題很嚴重的話,那么就應該將舉報信轉交到監察委員會,或是直接交給斯大林同志。你們政治保衛局不具備調查職能,所以,你這么處理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維克托這樣的說法絕對沒有錯,而且,他所說的也是處理舉報信函的正常模式,說到底,投寄舉報信的這個季馬舒克,本身就不了解舉報的正經流程,她投遞信件的地方都不對。在舉報信中,她的指責很明確,就是醫療專家組存在瀆職的行為,而處理瀆職問題的機構可不是政治保衛局,哪怕是醫療專家組真的瀆職了,并直接導致了日丹諾夫同志的死亡,她應該投寄舉報信的機構也不是政治保衛局,而應該是衛生防疫機構的管理部門,準確的說,就是保健局。

  退一萬步說,即便是季馬舒克認為醫療專家組是故意害死日丹諾夫同志的,而不是單純地瀆職亦或是醫療事故,她投寄舉報信的單位同樣也不應該是政治保衛局,而應該是內務人民委員部亦或是中央監察委員會,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如果弗拉西克的人沒有將舉報信拆開的話,他們即便是對這份舉報信不予處理,被人也說不出什么來。

  “維克托,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弗拉西克吸了口煙,語氣有些焦躁的說道。看得出來,他現在有些忐忑不安,或許在看待這封舉報信的問題上,他并沒有維克托那么的樂觀。當然,這其中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在看到這封舉報信的時候,弗拉西克本人其實已經有了決定,只是他對此心存猶豫,希望有一個人能夠給他一個正面的“建議”,以此來幫助他下定決心。

  聽了弗拉西克這一番話,維克托瞬間便揣摩到了對方的心思,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如果你想聽我的建議,那么我會告訴你,直接將這封信交給斯大林同志,并由他去做出判斷。”

  其實,維克托心里的真實想法,是沒有將這封舉報信看得太重的,畢竟就算舉報屬實,也只是一個瀆職的罪名。因此,若是按照他真實的建議,這封舉報信直接交給保健局就可以了,最多可以給保健局方面下發一個文件,要求他們對舉報內容提起重視,給予認真調查也就完了。

  可是從弗拉西克的態度上,維克托察覺到了異常,他覺得眼前這個家伙明顯是對這封舉報信有了明確的想法,而且從其慎重的態度上看,他明顯對這封信非常的看重。既然如此,維克托的真實想法顯然就不重要了,在對方已經有了決定的情況下,他的建議即便是再合理,也不可能被人家接受了。

  不僅如此,若是維克托真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告訴對方這封舉報信不重要,沒有必要給予太高的重視,只要將它交給保健局那邊就好了,而等到事后,弗拉西克轉頭把信交給了斯大林同志,且舉報的內容受到了斯大林同志的重視,那么維克托此刻給出的建議,無疑就成為了他的過錯,說不準就會受到追究。

  心思如此復雜,真不是維克托想的太多,而是作為一名聯盟的高層干部,走到了他今天這個份上,又是在當前如此特殊的局勢下,面對如此特殊的一封舉報信,他的腦子多轉幾圈,考慮問題多一些顧慮,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果然,在聽了維克托的建議之后,弗拉西克像是明顯松了一口氣,他舔了舔嘴唇,說道:“沒錯,我也是這么考慮的,我覺得在目前的局勢下,所有涉及到日丹諾夫同志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最重要的是......”

  說到這兒,他停下來,回頭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房門關得很嚴實,這才接著說道:“最重要的是,目前有些很不好的傳言。”

  “什么傳言?”維克托心頭一動,脫口問道。

  “有人說,克里姆林宮醫院,不,不止是克里姆林宮醫院,包括克里姆林宮醫療保健局內部,存在著太多的猶太人和世界主義者,”弗拉希克壓低聲音說道,“而日丹諾夫同志又是一個堅定的反世界主義者,他還在有關猶太人的問題上,持保守主義的立場,所以,他早就成了那些世界主義者和猶太人的眼中釘了,至于他的......他的健康狀況之所以惡化的這么快,就與那些人有關。這里面存在著一個陰謀,一個隱藏的很深的陰謀。”

  弗拉希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瘆人,再加上房間里的冷氣開的有點大,在聽到他所說的這番話的時候,維克托只感覺脊背發涼,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在一瞬間從心底迸發出來,涼透了他的全身。

  一直以來,維克托都堅信一點,那就是這世上不存在憑空出現的謠言,所謂的“有人說”、“聽說”以及“據傳”這一類詞的背后,往往都隱藏著某些刻意的成分,沒錯,必須有人編造才會出現謠言,同時,還得有人傳謠,一條謠言才會產生足夠的影響力,而不管是造謠的人還是傳謠的人,其本身必然是帶有一定目的性的。一條謠言越是可以以假亂真,其背后所隱藏的秘密就越多。

  聽聽弗拉希克所說的這個傳言,至少它聽起來似模似樣的,讓人覺得隱約具備一些可信度:作為負責聯盟意識形態工作的政治局委員,日丹諾夫同志在過去兩年多的時間里,一直都在推動聯盟文化界和學術界的“蘇維埃愛國主義”運動,同時,他還一直都積極地與世界主義思維作斗爭,為此受到他批判和打擊的人可不在少數,當然,為此而仇視他的人,注定也不在少數。

  至于在猶太人的問題上,其實日丹諾夫與維克托的觀點相類似,維克托極度反對干部民族化的現象,而日丹諾夫同樣也是如此,當初維克托向斯大林同志提交的那份報告,就得到了日丹諾夫的認同。基于此,日丹諾夫在對待猶太人建國的問題上,同樣也秉持著反對的立場,他不僅反對猶太人在中東地區的建國立場,同時,也反對聯盟內部的猶太人試圖在克里米亞建立猶太人自治共和國的主張。最重要的是,日丹諾夫從不隱瞞他在猶太人問題上的立場,這也使得他很難獲得猶太人的好感。

  一個是反世界主義的問題,一個是對待猶太人的立場問題,謠言所涉及到的兩個主要部分都是事實。

  而謠言的最后一個部分,也有就是有關克里姆林宮醫院和克里姆林宮醫療保健局的問題,其實同樣也是事實。在這兩個部門中,的確存在著大量的猶太人,甚至就連日丹諾夫同志的醫療專家組里,包括維諾格拉多夫教授在內,超過半數的專家都是猶太人。

  如此一來,謠言中所存在的三個事實,再搭配上手里這封舉報信,估計在不明真相的普通人眼里,這個謠言應該就是事實了,換句話說,日丹諾夫同志真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克里姆林宮的醫療保健局內,可能真的存在一個由猶太人所組成的陰謀集團。

  若是放在維克托前世的那個世界里,類似這樣的陰謀論謠言,最多也就是人們茶余飯后拿來解悶的談資了,大家拿出來一說一笑,事后誰也不會真的將它放在心里,更不會大張旗鼓的去調查什么。但是在維克托所生活的這個時代里,這樣的謠言可不是小事,不要忘了,三十年代末的那一場大清洗是怎么發起的,其最初的起因,不就是基洛夫同志被人刺殺了嗎?

  基洛夫同志是斯大林同志的親密戰友,日丹諾夫同志同樣也是斯大林同志的親密戰友;兩人都與列寧格勒密切相關;兩人死亡的時候,聯盟都面臨著復雜的國際環境;兩人都屬于非正常死亡......好吧,這些事情真的不能細想,一旦細想的話,就會讓人感覺心底發冷。

  至此,維克托總算是明白,弗拉希克為什么在面對這份舉報信的時候如此緊張了,他必然是聯想到了當年基洛夫同志遇刺的案件,并將那一起案件與日丹諾夫同志的去世聯系到一起了。

  “傳言總歸只是傳言,”沉默了良久,腦子里轉過無數個念頭,維克托最后才說了一句,“在它被證實是事實之前,我們沒有必要去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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