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奮斗在蘇俄 > 771 李森科
  李森科是何等樣人?說他在聯盟是個鼎鼎大名的人物,真的是一點都不夸張,尤其是在生物學界,他的名字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在絕大部分的學者、生物學家眼里,此人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學者、冒牌科學家。

  李森科其人,出生于一個普通的烏克蘭農民家庭里,他的父親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里,李森科的父親發現泡水并被冰凍過的種子,在來年的收獲季節里,會變得更加早熟,并將這種育種的方法,運用到了實踐中。

  而成年后的李森科,在基輔農學院畢業之后,將從他父親那里得來的育種經驗,運用到了他的實際工作中,并且還給這種育種方式起了個名字,叫“春化法”,其理論依據來自于法國進化論學者拉馬克所提出的“獲得性遺傳”理論。

  “獲得性遺傳”這種理論,是不是真實有效的,直到維克托重生前的那個時代都還在爭論,在這里自然也沒有討論的意義。但必須明確的一點是,在生物學界以及進化學界,一直存在兩種不同觀點的對立,即獲得性可以遺傳的一方,與認為獲得性不可以遺傳的一方所產生的對立。

  認為后天獲得性可以遺傳的著名學者,除了拉馬克之外,還有聯盟著名的園藝學家、聯盟農業科學院院士伊萬·弗拉基米洛維奇·米丘林,所謂的“米丘林學派”就是由后者創立的。更加重要的事,米丘林在生前曾經受到過列寧同志的高度評價,他所做的很多工作,也確實對聯盟是有益的。

  至于說認為獲得性不可以遺傳的著名科學家中,近代的主要代表人物則是托馬斯·亨特·摩爾根,此人創立了摩爾根學派,且創立了染色體遺傳理論,他認為遺傳物質是不變的,只有基因突變才能產生新的變異,至于什么后天的獲得性,根本不可能進入遺傳過程。

  在這里需要記清楚的一點是,摩爾根是美國人,他在三年前才剛剛過世。

  獲得性能夠獲得遺傳的爭論,在聯盟內部自然也存在,而在這其中,堅定擁護米丘林學派立場的人里,李森科就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至于說站在他對立面的人中,則包括了曾經的“全蘇作物栽培研究所”所長尼古拉·伊萬諾維奇·瓦維洛夫,以及接受瓦維洛夫邀請,專門從美國移民到蘇聯來搞生物研究的赫爾曼·約瑟夫·穆勒。

  在三十年代中期的時候,李森科還沒有開始推崇米丘林學派的理論,他只是在到處宣揚他的“春化法”,并大言不慚的宣稱,春化法不僅能夠促成小麥的早熟,還能起到抗霜凍的效果,另外,還能增加作物的畝產,可謂是無所不能的超級育種方法。

  最初的時候,相關的學術論戰并不存在,只是作為美國的移民,穆勒先生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里看到了李森科所介紹的“春化法”,他在經過一番研究之后認為,所謂的“春化法”其實對作物的增產和抗霜凍,并不具備什么作用,他甚至在報紙上發表了一篇文章,批評李森科所介紹的“春化法”不是科學,而是巫術。

  就這樣,雙方的論戰一觸即發,而迅速被卷進來爭論旋渦瓦維洛夫,倒是沒有直接批評“春化法”不起效果,他利用自己“全蘇作物栽培研究所”所長的身份,在全聯盟范圍內找了五十塊試驗田,分別采取“春化法”進行耕種。結果,最終的實施證明,穆勒先生的觀點是正確的,李森科所宣揚的“春化法”的確沒有什么效果。

  有實實在在的實踐做論證,李森科的處境一下子就顯得尷尬起來,他要想證明自己的育種方法真的有效,自然也要拿出實際的證據來才行,否則的話,科學可不是傳謠言,你想怎么說都行,科學終歸是要看實際,看實踐的。當瓦維洛夫一方以實踐結果為武器,對李森科展開批判的時候,后者除了同樣拿出有說服力的實踐結果來,就沒有別的路可走了......至少從當時來看是這樣的。

  但事實是,人們都小看了這個還不到四十歲,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家伙了。面對瓦維洛夫等人擺出來的事實,李森科并不應戰,他避開實踐的話題,繼續抨擊穆勒,認為穆勒對他的詆毀,就是對米丘林學說的詆毀。

  作為一個美國人,穆勒可沒有那么多政治方面的思維,在遺傳學的問題上,他是孟德爾-摩爾根的擁躉,他堅信后天的獲得性是不可能對遺傳構成影響的,因此,從學術上說,他也的確是不認可米丘林學派的觀點,于是,在面對李森科指責的時候,他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立場,并尖銳的指出,米丘林的學說在遺傳學上是講不通的,是錯誤的。

  于是,至此,雙方的爭論進入了最高潮。

  當時,是一九三五年的二月份,也就是當年的年初,恰逢全蘇第二次集體農莊突擊隊員代表大會在列寧格勒召開,斯大林同志專程從莫斯科趕到列寧格勒,出席了這一次會議。

  就在這次的會議上,李森科利用發言的機會,對瓦維洛夫和穆勒展開大肆的抨擊,當然,他的抨擊不是從學術角度出發去展開的,而是從政治角度發起的。他在發言中宣稱,他的“春化法”是與米丘林同志的學說一脈相承的,因此,是革命的,是社會主義的,也是蘇維埃的。

  至于反對他“春化法”的那些人,則是反對米丘林同志學說,并堅定擁護摩爾根學說的。摩爾根是什么人?美國人,而且還是一個持反共立場的美國人,這樣一個人的學說,自然也是反革命的,是資產階級的,甚至是帝國主義的。因而,那些支持摩爾根學派的人,自然也是反革命的,是資產階級的,是與蘇維埃格格不入的。

  所以,李森科對待學術矛盾的手段,就是:我說不過你,就給你扣一頂反革命的大帽子,我反駁不了你的學說,就從肉體上毀滅你。

  在這里需要注意的一點是,這次會議召開的時間,是一九三五年的二月份,而就在兩個月前,也就是一九三四年的十二月份,列寧格勒剛剛發生了一件大事——斯大林同志的親密戰友,也是政治上的牢固盟友基洛夫同志,剛剛遭遇刺殺,內務部對這個案件的調查,剛剛進入高潮,按照內務部的匯報,基洛夫同志是死于一場陰謀的,在列寧格勒,甚至是在全聯盟范圍內,都潛藏著為數眾多的反蘇維埃分子、間諜分子以及破壞分子。

  當時的斯大林同志為什么要從莫斯科趕到列寧格勒?難道就為了參加這么一個農業方面的會議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在這里,只能說李森科同志的運氣太好了,或者說,他的政治嗅覺太敏銳了,盡管此人不是個搞學術的苗子,但卻是個搞政治斗爭的行家里手。

  他選擇了一個最佳的時機,用一個最佳的借口,將他的學術對手當做政治敵人給消滅掉了。就在那次會議之后不久,瓦維洛夫同志便被判了死刑,作為美國人的穆勒則借口去西班牙支援革命,倉皇的逃離了聯盟,不僅如此,當時整個“全蘇作物栽培研究所”幾乎都被清洗干凈了,這個從列寧時期就建立起來的重點育種機構,就這么徹底被廢掉了。

  而就在整垮了瓦維洛夫之后,此后的兩三年時間里,李森科的際遇可謂是順風順水,他很快就成為了克蘭科學院院士,兩年后,又被授予了一個“全蘇列寧農業科學院院士”的稱號,從那之后直到衛國戰爭爆發,他一直都在烏克蘭推動普及他的“春化法”。

  前世的時候,維克托雖然對聯盟的歷史了解不多,可他卻偏偏知道李森科這個人,要知道,在維克托的前世,中國的生物學、遺傳學界,也曾長期受到李森科主義的影響和干擾,從五十年代初,一直到五十年代末,將近十年的時間里,中國國內的學術界都不乏反對李森科主義的聲音,但同樣也一直受到壓制。實話實說,李森科以政治斗爭的形式解決學術爭端的做法,以及他本人所吹捧的春化法,對五六十年代的整個社會主義陣營,都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

  注意力從回憶中拉回來,重新放到手里的那封信上。

  從這封信的內容來看,米利恰科夫同志顯然也很不看好李森科所謂的“科學理論”,但按照他的講述,李森科在烏克蘭農業界的影響力是非常大的,即便是蘇卡切夫也沒辦法與他相提并論,最重要的是,烏克蘭的大量官員,都高度認可李森科的理論和地位,認為他的育種方法是扭轉烏克蘭農業局面的最有力武器。

  作為一個剛剛離開監獄,重新返回崗位的“戴罪之人”,米利恰科夫可不敢公開質疑李森科,盡管他是烏克蘭部長會議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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