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雖然話是這么說,但遵紀守法的好青年商陸卻深深銘記著門派的教誨——決不能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蹲在樹枝上,他像個猴子似的抬手擋在眼前,眺望著底下的院子里,三兩個仆從溜溜達達,看似巡邏,實則百無聊賴,就快要找到個石頭坐下去打盹的模樣。
瞧著他們這幅毫無職業道德的樣子,商陸表示深深的鄙夷。想他自己,可是堪稱白金翰的優秀員工代表,只他一個人,就將店里的大小防護工作全都包圓,掌柜的根本不用擔心任何外界的威脅問題。
再看看底下這群家伙兒,商陸撇了撇嘴,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但看他從腰上取下一個小荷包,從中摸出了三顆小石子,圓滾滾的,指甲蓋大小,仔細看時能看出長久把玩而泛起了隱隱約約的光澤。
將石子放在指尖,卟嚕一下彈飛出去,“咚咚咚”三聲之后,底下三個小廝,皆被正中了眉心。連聲呼喊都沒能嚷出來,便直挺挺地朝后倒去,三個人往那地上一趟,一個皆一個的都陷入了如同嬰兒般的睡眠里。
警戒接觸了,商陸從樹上矯健地跳了下來,平穩落地后第一反應就是過去將自己的石子撿起放回荷包里。他心心念念的說法是,自己可是門派里最勤儉持家的好孩子,師尊天天念叨“慎獨”,雖然他聽得耳朵都起繭了,可還是要銘記在心里的。
哼哼,他才不是大手大腳、揮霍浪費的那一類人。
將危險全部解決,商陸還順手把那三個熟睡的小廝一起拉到屋檐下一字排開,從墻角找來稻草墊子給他們蓋在了身上。倒不是他多么有同理心,只是純粹為了避免再有人來到院中發現了破綻。
畢竟人在江湖飄,還是要謹慎的。
收拾完小院里的事情后,商陸總算是來到了正門前。在他的面前,是一扇雙|開的雕花木門,掛著一把巨無霸大鎖,金屬的,掂一掂有二三十斤重。
那指頭粗細的鐵鏈在門把手上繞了三圈,是生怕來者能夠將其打開。但商陸是什么人物?在常人看來艱巨困難的任務,到他這里,不說是小菜一碟,也不過是易如反掌。
且看他抬起那鎖來,兩只手一左一右放在兩端,一起活動起來,將鎖身扭動得咔噠咔噠作響。里頭的鎖芯也一起運動起來,所傳出的聲音落進商陸的耳中,使得后者眼中逐漸泛起志在必得的光芒。
在雙手持續不停地活動了約三個呼吸的時間后,但聽到清脆的“咔噠”一聲,那鎖自己松開了卡口,將銷子利利索索地彈了出來。到了這個程度,不過是兩根手指一撥弄,再將鐵鏈解開,便成功地破開了所有的防護。
商陸往前邁了一步,將手一推,“吱嘎”一聲過后,木門大開,里頭的景象完全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頓時,金閃閃銀亮亮的光芒,幾乎刺瞎了商陸的眼睛。
從未見過如此多奇珍異寶、金銀珠寶的他,捂著眼睛便開始向后倒退,甚至差點從臺階上給跌了下去。
商陸小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在原地緩了好久,才逐漸接受了眼前的現實。
——看看吧,那恨不得堆成山而流出來的各色珠寶,什么珍珠項鏈的簡直如石子般棄擲邐迤。至于金銀財物,商陸走進房間,隨手掀開了幾個三尺長寬的大箱子,只見里面滿滿都是官府熔鑄的標準雪花銀元寶。
從最近的箱子里拿起一錠元寶,商陸把玩在手中,足足有五十兩的重量。他翻看銀元寶的底部,那刻在上面的鑄造日期已然有了年歲,令他瞪大了眼睛許久緩不過神來。
又隨即抽查了幾錠銀元寶后,商陸大致摸出來了基本情況:單就這個庫房來看,黃全與官府勾結,大肆斂財,搜刮民脂民膏,已然有十數年之余。
而在這十數年中,他們昧著良心攔下的諸多財富,簡直數以萬記,隨著統計,愈發地讓人瞠目結舌。
“嘭”的一下,商陸將手中的銀元寶擲了出去,后者砸在地上,頓時扁了一大半,才將施加在其上的力氣稍稍釋放了大半。但這絲毫不能將商陸內心的憤懣給發泄出來。
他抬眼看向庫房里的四面八方,眼底冰冷一片,卻又燃燒著幾欲滔天的烈火。
“不行,不能生氣。掌柜的還安排了任務……”口中念念叨叨,商陸勉強壓制住自個兒的脾氣,他深吸了三口氣,重新拔腿走進庫房的更深處。
是了,陸晚凝給他安排了不同于她和慕容玥的任務——她要商陸潛入庫房,清點黃全這些年來所侵占的不法財富。
其實商陸大致能明白她這樣安排所蘊含的道理。無非是擔心他這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見了黃全等人后一時氣不過,沖動了,上頭了,出手與他們起了爭執。
一旦率先出手,便將暗中的對峙挑破而搬到了明面上,從而雙方撕破臉皮都不好收場。
而且,商陸所不知道的是,陸晚凝所更怕的,是商陸在爭執過程中出了事情。不論是他受傷,還是出手過重傷了人性命,之后再吃官司,這都不是陸晚凝所希望的結果。
因此,綜合多方考量,陸晚凝決定利用商陸那矯健的身手和出眾的武功,讓他去執行清點庫房這個任務。與此同時,她再和慕容玥去近距離的接觸那鎮朔州黃全及其一干人等。
顯然陸晚凝那邊是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而商陸這里,也很快就展開了自己的工作。
他動作極快,又能做到悄無聲息,在庫房里上躥下跳地清點財物,還能同時隱藏行蹤,絕對不會讓第二天進來檢查的人看出一絲一毫的問題。
在不占酒精的時候,商陸辦事還是十分靠譜的。
不過在商陸看來,他就是喝了酒,也丁點兒不會影響其辦事的能力。
對于這一點,被他胖揍一頓的地痞潑皮們深表贊同……
但在他潛入黃全府上清點財物的這一晚,檢驗其工作能力的機會——一個大|麻煩,正在逐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