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風起明末 > 第一百四十一章:收獲
  漢中一戰,陳望一路追擊到西鄉城下才停止了追擊。

  經過統計之后發現共得首級一千二百三十級,沿途收攏四萬余名百姓。

  流寇軍中各級軍校被擒殺者共計三十七人。

  但是報上去的軍功卻只記了九百三十二級,被生擒的十三名流寇將校全都計了功,但是另外被殺的二十四人只記了十九人。

  對于這一情況,陳望并沒有說什么。

  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銀子也使了,關系也走了。

  能夠報上這么多的首級功已經算是不錯了。

  要是沒有和曹文詔的這一關系,一千兩百多的首級能報上去,實際能不能算到一半都是兩說。

  朝廷如今財政困難,萬事都能省則省,尤其是軍功收錄。

  當初洪承疇之所以能夠頂著巨大的壓力讓曹文詔報不了首級功,其實有相當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兵部和戶部也樂于看到這樣的情況。

  因為首級報上去了,要撥下來的就是真金白銀。

  這些賞銀戶部和兵部經手的人都拿不了多少,能夠貪墨和得好處的只會是各級的將校,自然是能少報則少報。

  明初的軍功制度和明末的軍功制度其實并不一樣。

  在明末之時的軍功制度其實已經變成了軍功首級制,以首級為主,其余為輔。

  這一切的原因并非是因為首級軍功制更好,而是因為首級軍功制在一眾所有的軍功制下不算是太爛。

  其余的軍功制,比如一開始明初實行的軍功制,正是因為濫報、冒報軍功到了肆無忌憚的程度而被棄用。

  軍功首級制,好的一方面是論功簡單,一目了然,難以虛報。

  有多少的首級便只能報多少的功績,不至于需要下發大量沒有必要的賞銀,極大的降低了支出。

  但再好的制度也終有漏洞,首級軍功制誘發一種極端的惡行——殺良冒功。

  雖然兵部有查驗的手段,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殺良冒功不僅有人會專門的修飾首級,查驗的官員有時也會和將校狼狽為奸,只要有人頭能夠應付了事就行。

  而首級功的弊端還不僅僅如此,首級功在初期的時候極大的提高了明軍的戰斗力。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首級功卻使得明軍的戰力開始降低。

  首級功的推行,使得朝廷在論功行賞的時候主要依靠首級數量來決定。

  沒有首級或是斬獲稀少,即便是部隊在戰場上奮勇殺敵、死傷慘重也依然無功,甚至有過。

  這這導致明軍多支部隊匯合作戰時,大部分的將領都不會權力作戰而是觀察情況,贏了搶首級,輸了趕快逃跑保存實力。

  首級軍功制在前期確實提升了明軍的戰功,但是在后期卻是成為了明軍戰力的衰弱的一大因素。

  《練兵實際·卷八·治貪級》之中記載著這樣的一段話。

  “自來北軍臨陣,專好爭功,殺倒一賊,三、五十人互相爭奪,卻將敗賊亡了追殺。”

  “每每致賊以數人為餌,誘你上前都去爭功,他卻大眾一擁殺來,一個首級又不得,不知倒被他殺了多少。

  “乘眾少卻,將營盤沖破,全軍沒了,迷而不悟。”

  戚繼光對于“首級”的態度,一向是深惡痛絕。

  早在嘉靖四十五年,就把“不顧首級,直殺無前,以求全勝”作為“兵德”的第一條。

  戚家軍之所以能夠無敵于天下,不顧首級正是其中的一大原因。

  陳望現在在軍中所實行的各項規章制度、軍規條例,幾乎都是直接套用的《練兵實紀》和《紀效新書》兩本書中的內容。

  當然陳望也做了一些改動,并沒有完全生搬硬套。

  關于首級功,陳望和戚繼光采用了差不多的處理方式,定了同樣的軍規。

  軍律:臨陣對敵,接戰之后沖鋒殺賊,不到戰后不許斬取首級。

  如有故取首級者,立斬。

  旗都有三名專職割取首級的取功兵,取功兵的衣服兩膊上縫有白布,上繡“取功”兩字,盔上同樣綁縛取功的布條作為辨認。

  他們將在旗內的官兵沖殺過去后,戰線推進之后割取倒地敵人的首級。

  在收兵之后,再按照割取的首級,全旗一起均分報功。

  割取首級時,由督導官以及百總親兵監察。

  若有隱藏不報者,及割取不完,親兵、督導、旗、隊、伍長俱斬首。

  因為首功制屬于典型的結果導向型制度,驗收者只看首級不看人。

  有人重財物,有人重官位,于是順理成章的衍生出交易功勞的現象,更使得亂象叢生。

  而且為了預防殺良冒功,首級的勘驗也頗為嚴格。

  流寇的首級雖然不如北虜和建奴那樣好辨認,但是也有一些辨認的手法。

  女子的首級不能報,老人的首級也不能報,孩童就更不要提了。

  男子的首級也要細分,雖然斬殺的這一千多人都是實打實的流寇男丁,但是根據各種條例一篩選能夠報上去的只有九百多級。

  更何況流寇的人頭現如今已經不值錢了,一顆也只不過換一兩左右的白銀,而且沒有辦法加官進爵。

  將校的首級還算值錢,按照原來的級別從五兩到百兩不等。

  對于這個結果,陳望沒有爭辯什么,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漢中一戰讓洪承疇不在對他有所懷疑,而且也開始看重他。

  一個漢中參將的名頭比起萬兩黃金都要更有價值。

  借著參將的名頭,他可以在之后做很多的布置。

  現在歷史線發生了不小的變動,自己進入了漢中府,一戰擊潰了張原,加上前幾次的軍功成功升格為了參將。

  漢中府的這次危機,也使得朝廷準備再度提升漢中府的軍事機構,設立參將。

  在歷史上漢中府的軍事機構是從衛所先變成游擊,而后從游擊直接升格為了鎮,直接設了副總兵,而后又改為總兵。

  現在雖然只設參將,但是原先的漢中游擊就有調動漢中衛軍的權力,參將的權力只會更大。

  邊鎮的參將,都有節制一整路軍將的權力,在漢中府任參將,上方沒有副總兵和總兵壓著,實際上可以算是一個獨立的軍鎮了。

  除去兩個固定地方的守備無法調動,陳望手下可以調動的就有一個游擊營,加上漢中衛的衛軍。

  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權柄會有多大,能不能有插手地方軍務的契機。

  如果權力夠大,那么之前陳望在沔縣埋下的后手也能夠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到時候以沔縣為切入點,可以慢慢圖謀漢中衛軍。

  雖說現在朝廷對于地方還有不小的控制力,但是再過四年的時間,到了崇禎十三年。

  整個天下將會徹底陷入混亂,邊疆和內地的局勢不斷的惡化,朝廷威信掃地陷入崩潰。

  那個時候各地的軍將形成山頭,開始擁兵自重,各地的督撫對于領兵將校的節制力越發的降低,就算是有人注意到自己在漢中的布置也已經晚了。

  陳望很清楚,現在的行事必須要徐徐圖之,千萬不能著急。

  陳望沒有忘記在鞏昌府的舊事。

  當時他就是太過于急功近利,想要追著李過一路入漢中府進而引起了洪承疇的懷疑。

  要不是有曹文詔的提點,陳望自己都還沒有發覺有什么不妥。

  這數個月來,陳望明白的最大道理就是千萬不要小瞧任何能夠身居高位的人,自以為是的人才是最為愚蠢的人。

  陳望合上了手中的文書,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

  領兵打仗,沖鋒陷陣現在陳望其實都沒有多少的恐懼。

  但是官面上的這些交流,官場的迎來送往卻是讓陳望頭疼不已,這些都是極為耗費心神的事情。

  雖然有趙懷良協助倒是沒有出太大的差錯,但是這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并不好過。

  剛送走了漢中府知府派來的官吏,馬上瑞王派遣的使者又到了軍中。

  一直到了黃昏,才將瑞王派遣來的使者給打發離開。

  正在陳望思索的時候,陳功也從帳外走了進來,他的眉眼帶著喜色,笑著說道。

  “瑞王殿下倒是大方,這一次又送了不少的酒和豚羊。”

  漢中之戰前瑞王就送了不少的活豬活羊進軍營,還犒賞了白銀,酒飯。

  這一次犒軍銀雖然沒有送,但是卻是送了三百多頭豬羊,又送了不少的酒和糧草。

  這么多的豬羊如果全部宰殺了,軍中每人都能夠分上七八斤左右的肉食,這已經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現在災荒這么嚴重,尋常人家哪里能夠見到什么葷腥,有一餐飽飯都已經是不錯了。

  陳功一路走到帳中,找尋了一張坐椅坐了下來,喝了一口茶水。

  “那漢中知府說的好聽,流寇圍城的時候調撥軍糧調撥的倒是快得很,現在漢中的圍城解決了,糧草卻是半天送不過來。”

  陳望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事實確實如同陳功所說的一樣,但是漢中之戰,他們一共收攏了四萬多的百姓,而且這個數量還在不斷的增加。

  這么多百姓,全都需要安頓,每天消耗的糧草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陳望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陳功,叮囑道。

  “糧草的問題你暫時不需要去管,千萬不要派人去催。”

  陳往沉吟了片刻,繼而說道。

  “過幾天,你再運些軍糧去往漢中城……”

  陳功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錯愕,言道。

  “漢中府該給我們的軍糧沒有給到,我們還要把運軍糧過去,這……”

  陳望抬了抬手,止住了陳功的言語。

  “等到軍功報上,晉升的文書就會下來,升格參將多半還是留在漢中。”

  “留在漢中就免不了要和漢中的知府打交道,自然要打好關系。”

  “而且……”

  陳望的目光向著側方看了一眼,言道。

  “張原和盧時攜帶的糧草還有金銀大半都被我們拿了,總要交出來一些,應付一下場面。”

  張原和盧時兩人囤積糧草金銀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在城固,一處是在褒城。

  當初圍攻漢中府的時候雖然帶了不少的糧草金銀,但是并不是大頭。

  不過就算如此,擊潰了張原和盧時之后,還是收繳了一萬兩千多石糧食。

  而后一路追擊,又在城固城外得了上萬多石的糧食。

  張原和盧時兩人合兵十多萬人自然不會只有這么多的糧食,但是聽聞戰敗的消息之后,很多人開始哄搶糧食。

  盧時在先行逃亡的時候,又從城固的屯糧地中帶走了不少的糧食,所以繳獲有限。

  而張原和盧時在褒城囤積的糧食,陳望動手的時間有些晚了,基本都已經是被哄搶一空什么都沒有剩下了。

  繳獲的金銀器物折合起來也差不多只有三萬多兩白銀,沒有淳化之戰時繳獲的那么豐厚。

  張原原來的老巢是在西鄉的南部山區,金銀器物這些自然是放在了老巢沒有帶出來。

  而金翅鵬盧時一路南下,也沒有劫掠多少的城池,收獲有限,自然是沒有那么多的金銀。

  不過三萬多兩已經算是很多了,陳望自然沒有嫌少的意思。

  “大哥說的在理。”

  陳功此時也是回過了神來,點頭應承了下來。

  “知義、知禮那邊傳來什么消息了嗎?”

  陳望重新低下頭,觀察著桌面上的漢中府堪輿圖。

  張原的老巢并不是什么隱秘的地方,漢中軍早就清楚,只是沒有能力去將其攻打下來。

  而陳望之所以一路追擊到西鄉就不追了,正是因為盯上了張原留下的積蓄。

  張原好歹也是中二十四營的營首,一路從陜西殺到河南,再從河南轉到漢中,他是一路劫掠到了漢中。

  沿途也攻破了不少的大城自然是收獲不少,張原肯定積攢了不少的金銀。

  所以在一路追擊到西鄉城下,陳望立即讓胡知義、胡知禮兩人帶兵去圍攻張原當初在山區內的營寨。

  漢中衛軍也被臨時征調,在四面設卡防守,為的便是不讓營地之中的流寇攜款私逃。

  “中午傳來的消息,他們已經團團圍住了張原的營地,正在攻山中,營地之中有不少的流寇。”

  “張原之前設下的營寨防御一般,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攻破營地。”

  聽到陳功的回答,陳望心中微松,既然還有抵抗,證明沒有走脫多少,應當得到不少的東西。

  “現在天色還沒有黑,你領第一騎兵部趕過去,多帶盾車。”

  “盡快攻下營地,免得夜長夢多。”

  陳望看了看帳外的景象,沉聲道。

  “攻破山寨之后,不要讓人知道得了多少的金銀,直接裝上車,押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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