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平板電腦那邊的醫療部成員露臉的一瞬間,網絡工程部就已經有所行動,就像是想將功贖罪一般,在光頭部長的帶領下,網絡工程部所有人在很短的時間就鎖定了對方的位置并且及時通知了林澤。

  林澤的一只耳朵戴著隱藏耳麥,在李牧寒和那名叫教授的少年交流的時候她便已經下達了指令。

  此間深夜,八輛特管局的車輛正朝著天海市港口疾馳而去。

  信號的來源顯示教授一行人目前正在港口區的某個集裝箱區域。

  而負責帶隊此次行動的是執行部隊的隊長顏羽。

  她坐在副駕駛位上,將腰間的兩把特殊手槍裝彈完畢之后將耳麥戴在了耳朵上,她的身上穿著特管局特制的戰術防彈衣,內里還有一套執行部隊專用的外勤制服,這次的行動全權由執行部隊負責,不為別的,只因為這次的敵人非常特殊。

  教授,這個在天海市特管局老一輩人心中留下了一些陰影的名字原本應該已經永遠被掩蓋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而現在,就在此刻,他竟然如鬼魅一般再次現身并且給特管局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三分鐘后到達港口。”

  負責開車的隊員向顏羽匯報,后者點了點頭,隨即將槍口上膛。

  ......

  而在事件現場,李牧寒看著屏幕里那名叫教授的男人,總覺得對方的眼神里藏著某種就連自己都覺得有些滲人的深邃。

  “我不管你是叫獸還是刀客塔,現在我有些事想問你。”

  李牧寒察覺到了對方剛才對自己說出的短短幾句話里有一個非常關鍵的點。

  “出于對你的尊敬,李隊長,問吧。”

  少年依然面無表情,那雙深紫色的眼眸無神地看著李牧寒。

  “你剛才提到了霍天對吧......那我問你,他擁有的世界之心碎片,是你提供的嗎?”

  這個問題非常關鍵,特管局的情報部門現在也還在調查,當時霍天用來將自己轉化為異類的世界之心碎片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現在經李牧寒這么一說,還真有可能是這男人提供的。

  “一個只為了復仇而活著的亡魂,我不過是滿足了他最后的愿望,至少最后,他親手宰了自己的仇人,不是嗎?”

  “去你媽的!他明明有其他的選擇!就是你這個狗雜種將他推到了絕路!”

  李牧寒怒視著畫面中的教授吼道。

  “為什么要生氣?”少年微微歪了歪頭,仿佛對李牧寒的憤怒感到不可思議:“難道你不希望你的老師心滿意足地死去嗎?”

  “最該死的人就是你!你這個瘋子!”

  林澤輕輕拍了拍李牧寒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動,與此同時,眾人身后也傳來了一個虛弱的聲音。

  “和他說這些沒用,李隊長,他就是個瘋子。”

  眾人循聲回頭看去,就見一只眼睛纏著繃帶的兀秦被醫療部的人攙扶著走了過來。

  而畫面中的少年在看到兀秦之后臉上的表情也是有了一絲變化:“你有資格說我是瘋子嗎。”

  “兀會長,你的傷沒問題了?”

  墨巧看著兀秦那副隨時會摔倒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地問道。

  兀秦抬手示意墨巧先別說話,而后他走到了屏幕前,冷冷地說道:“你沉寂了這么久,為什么還要回來。”

  “為什么回來?這真是個耐人尋味的問題,兀秦。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你,你所創造的那個實驗體,讓我見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生命演進形態。”

  少年的聲音平靜而深沉。、

  兀秦斜眼看了看那名鏡子中一直保持著微笑的少女,鏡中她的笑容猶如精心雕琢的瓷娃娃,無懈可擊,卻透著一絲機械的冷漠。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失敗:“當初,這個生命體確實有著成為完美存在的一切潛力。但現在,你那些所謂的人格塑造理論,卻將它扭曲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少年的嘴角輕輕上揚,勾勒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挑釁的光芒。

  “你說它是垃圾?兀秦,但我要告訴你,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沒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塑造一個生命。是的,最初,我是打算按照我的理想來改造它,讓它在我的引導下成長。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它主動請求我——用你的方法來培養它,因為它認為自己是你創造的孩子。”

  聽了少年的話,兀秦微微皺了皺眉:“你說什么?”

  “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這是我自誕生以來第一次沒有干涉生命的發展和進化,我給了她選擇,三次選擇,而成為現在這樣純粹是它自己的意愿。”

  “......三次選擇?等等,你是說那三次殺人都是選擇!?”

  李牧寒聽了少年的話不禁有些愕然,他不明白,這些人到底在談論什么,他們在談論的是生命?生命的進化?那為什么生命的進化要將別人的生命當做養料?

  “沒錯,李隊長,深入思考一下吧,這三次的表演中,她都演繹了怎樣的角色,而最終,她選擇了成為哪個角色。”少年的話語如同無形的絲線,牽引著李牧寒的思緒,讓他不得不回顧沐芽的每一個轉變。

  第一次,她置身于審判者的寶座,居高臨下,用公正的天平衡量罪與罰,她是法律與道德的化身,一名無懈可擊的正義裁決者。

  第二次,她拋棄了那層高尚的面具,轉而以鐵血手腕對抗不公,以暴制暴,成為了一個不問出處、只求懲惡揚善的俠義之士,她化身為一名私法執行者。

  第三次,她不再試圖區分正義與邪惡的界限,對所有生命都采取了一種超然的態度,她放棄了所有的表演,甚至可以說是放棄了人性。于是,她利用了祁蘇闖入特管局,再借助別西卜的力量終結了祁蘇的生命,此刻,她已經完全墮落為一個沒有原則的犯罪者,一個徹底的反叛者。

  “想通了嗎?李隊長,我在這其中起到的作用其實并不大,除了給你寫了一封殺人預告信以外,我就只是一直作為一名旁觀者,甚至還給了你一些提示,可惜,你什么都看不到。”

  少年嘆了口氣,似乎是對李牧寒有些失望。

  “......殺人預告信?你是說,寫給黃宇杰的殺人預告信是你寫的?!那個m,并不是沐芽......是你?你到底......是誰?”

  少年的背景逐漸變得嘈雜起來,那名帶著面具的壯漢走到了少年身邊低聲說了幾句,李牧寒的聽覺非常敏銳,他聽得很真切:教授,特管局的人已經到了。

  李牧寒瞬間明白了過來,原來林澤早就已經有了安排,自己也陰差陽錯地在這里拖住了這名自稱教授的人的腳步。

  “看來特管局的朋友們很迫不及待要和我見面啊。”

  教授第一次露出了微笑,他看了看李牧寒最后說道:“李隊長,你的存在很特殊,也是我最想要塑造的一個存在,你身上的多樣性太復雜了,就連我一時之間也無法理清楚你究竟是屬于哪一個世界,所以,我很想聽聽你對善惡的評判,在你眼中,特管局就是善,我們就是惡,對嗎?”

  李牧寒思考了半晌,最后回了一句:“......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這個答案讓周圍的特管局工作人員有些不滿,但卻讓林澤笑出了聲,而屏幕那邊的教授也仿佛是覺得李牧寒的回答挺有意思:“在多元宇宙的抽象維度中,道德的善惡可被視為一種非歐幾里得幾何中的拓撲屬性,獨立于觀測者的坐標系。善與惡,如同正負數軸上的兩個極端,它們之間的相對位置并不影響整個數域的結構。在這個數域中,每個事件或行為可被映射為一個向量,其在善惡軸上的投影表示道德價值。”

  “......我數學不好,你說人話。”

  李牧寒有些不耐煩了,但是必須要拖住這人的腳步,為什么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一個大學數學教授......

  “至少你還知道這是數學。”教授笑了笑,而后嘆了口氣說道:“總的來說,世界中善惡的相對性和復雜性,就如同黎曼流形上的路徑積分,或是復雜數學模型中的不可預測混沌,其本質超越了簡單的正負二元對立,更趨向于一種動態平衡的多元共存狀態,李隊長,你剛才所想并沒有錯,我的確是一名數學教授。”

  李牧寒微微皺了皺眉,這人會讀心術?

  “我并不會讀心術,雖然你的存在極其復雜,但你的腦子卻意外非常好解析,那么,您已經耽誤了足夠的時間了嗎?”

  教授毫不避諱地指出了李牧寒在拖延時間的意圖,但也沒有要掛斷電話跑路的想法。

  “如果你能再坐下來,喝杯茶,我們繼續聊聊,給我上一節數學節課,教授,我會更開心的。”

  李牧寒也想方設法想要拖住對方,但少年最后只是搖了搖頭:“算了,你的腦子實在愚笨,李牧寒,你想知道我是誰,那我還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你吧,你可以稱呼我為教授。”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也可以稱呼我......詹姆斯·莫里亞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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