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僵了下去,沈若曦急忙轉移話題,“那件事進展的怎么樣了?”
溫冉冉神情轉變嚴肅,舉起手中的文檔,“這是那天整理出來的,警員的口供。”
這顯然是在沈若曦的意料之中,聞言并不感到意外,朝著夜慕北頷首,淡淡道,“把這個東西給他吧。”
這件事是夜慕北心頭的一根刺,她實在是不敢跟他明說,只能通過這種方法暗示他。
溫冉冉扭頭看見他那張臭臉,就沒了好臉色,聳拉下臉,差點把文檔甩到他臉上去。
夜慕北莫名其妙的打開文檔,是當年負責車禍案件警員的口供,表明了那段音頻是經過偽造的,真實性還有待查證。
他握著紙張的手微微顫抖,這……怎么可能?
片刻后,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當初證實了這場車禍就是沈國盛蓄意制造的,可如今又告訴他,他所相信的,并不是真的。
他的三觀像是在霎那間經歷了山崩地裂。
“這是警員親口說的,當初是有人用錢賄賂了他,讓他往音頻中做了手腳。”說話間,沈若曦眼中浮現出了欣慰。
她總算為沈國盛找回了清白,從此不會再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了吧……
“不可能!”夜慕北把文檔用力扔在床頭柜上。
沈若曦無奈的長嘆了一聲,指尖指向文檔上警察局的簽名和公章,語氣強硬,“夜慕北,你好好看清楚,這是經過司法部門層層檢驗的,還能有假?”
夜慕北狐疑的目光打量她,語氣中帶了一絲嘲諷意味,“你不想承認你父親殺人的事實,更不甘受著屈辱茍活著,可你沒必要聯合警察局,偽造出這份口供來欺騙我。”
沈若曦一聽,詫異的半天說不出話。
鐵證就擺在他的面前,他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他到現在還以為這份口供是偽造的,鐵了心的認定了就是沈國盛蓄意害人。
原來他自始至終就沒有真正信任過她。
沈若曦聞言只覺得荒謬,她磨著后槽牙,咬牙說道,“先不說我有沒有這勢力能搭上警察局,我也根本就做不出這種事情,我以為我跟你相處了這么多年,最基本的信任應該是有。”
“那可未必!”夜慕北眼矇轉冷,臉上滿是寒霜。
沈若曦怔然片刻,像是心死了,沒有再去解釋。
她轉過頭,臉上難言的一陣失落,冷聲道,“我跟你已經沒有什么好說的了,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夜慕北眉頭擰成了一團,,冷冰冰的說道,“你是心虛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到現在還不肯對當年的事情負責,還在逃避……”
話說到一半,沈若曦就忍不住眼圈紅了,壓抑著心中的痛楚。
沈家受了這么多年的冤屈,她就像是為夜家贖罪一樣,受盡他的百般折磨。
見沈若曦委屈的掉下淚來,夜慕北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驚詫,沒等他把關心的話說出口,就遭到了溫冉冉的驅趕。
“聽見沒,她叫你滾!”溫冉冉眼神兇狠的上前就去推搡他。
夜慕北不甘心就這么被趕出去,薄唇一張想說句軟話,“若曦!”
沈若曦心中的那根緊繃著的弦像是突然崩斷了一樣,徹底崩潰,沖他大喊道,“滾!”
夜慕北被推出了門外,重重關上了門。
沒過多久,心電圖上的體征急速下降,沈若曦突然受了很大的刺激,額角沁出一層冷汗,呼吸急促的捂住心口。
聽見警報聲的醫護人員紛紛往病房里趕,夜慕北恍神間被淹沒在了人群里。
不知過了多久,搶救燈滅了,等來醫生的一句,“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夜慕北怔了怔,眼神空洞的看著病房,身旁傳來溫冉冉的哭聲。
“都怪你,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是你害死了若曦!”溫冉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狠狠掄起拳頭,發了瘋般的捶打在夜慕北的身上。
拳頭打在身上,夜慕北仿佛感覺不到疼,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他面上沒有起什么波瀾,平靜的像是一潭水,心中卻像是無數根針扎在心口那般的疼。
夜慕北從來都沒想過,一次獻血就讓沈若曦丟了性命。
“我要去見她!”夜慕北不愿相信,要去病房中親眼見到她,卻被溫冉冉攔了下來。
溫冉冉狠狠將他推開,厲聲喝道,“你還不肯放過若曦嗎!”
兩人爭執間,沈若曦被蓋上了白布,醫護人員推著床在兩人身旁經過。
意外來的太過突然,夜慕北無力的跪坐在病房前,地板帶來的冰涼讓他清醒過來,這才相信…..
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夜慕北的心情頓時變得復雜起來。
那顆冷血的心,也在沈若曦死后劃出了一道裂縫,他倍感內疚,自責。
如果不是他,在沈若曦身體極度虛弱的情況下,還在強迫她獻血,擊潰了她身體的最后一道防線,就不會……
在她離生死線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沒有對她言語刺激,就不會……
良久過后,夜慕北逐漸恢復了神智,麻木的坐在長椅上。
他站起身,毅然說道,“我要帶她回家。”
“等等!誰允許你帶走她了!”溫冉冉抹了一把眼淚,神情很快恢復如常,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聞言,夜慕北腳步一頓,臉色陰沉了下來。
溫冉冉懷揣著恨意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嚴肅道,“我剛才聯絡過趙家了,趙家的意思是,要把若曦帶回家,不能再讓別人欺負了她。”
她特意在“欺負”上加重了字眼,明擺了就是嘲諷他。
他就是害死沈若曦的真兇!
夜慕北微微一愣,反駁道,“她嫁進夜家,就是夜家的人!理應讓我們夜家帶回去才是。”
溫冉冉眉頭皺起,恨的咬牙切齒,憤怒道,“夜慕北,你做個人吧!若曦生前你從未好好待過她,她死后你也不想讓她安生嗎?”
夜慕北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低下頭,抿嘴不語。
溫冉冉長嘆了一聲,憤怒的甩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