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分支線 > 第53章 石刻有我
  6月21號,凌晨2點。

  “鈴鈴鈴~”

  刺耳的鬧鐘鈴聲,吵醒了并沒有睡安穩的趙長安。

  雖然已經是下半夜,窗戶大大敞開,電扇‘嗡嗡’的扇著。

  然而臥室里面,卻依然悶熱的如同蒸籠,連席子都是燙的。

  渾身黏唧唧的趙長安,沖了一個涼水澡。

  “咔嚓~”

  來到廚房,打開煤氣。

  用水和面粉調和著,開始打糨糊。

  凌晨2點30許,

  趙長安把四十來張寫滿小楷的宣紙,卷成一個直筒卷兒。

  掂著滿滿一小桶五升裝的糨糊,拿著刷子和裝有幾件衣服,校服的袋子。

  兜里裝著煙和火機。

  書包里面背著書本卷子,所有剩余的現金,以及戶口簿,身份證。

  站在客廳里,環視一遍已經沒啥值錢東西的家。

  關門,上鎖,下樓。

  樓下靜悄悄的,整個大院的十一棟樓,成排的平房瓦房。

  都在黑暗里沐浴著銀色的月光,掩蓋了白日里的垃圾如山和污穢橫流。

  趙長安在夜色里,來到3號樓那面巨大的墻壁黑板前。

  上面密密麻麻的貼滿了招工,出租,出售,轉讓信息。

  他找了一塊廣告少的地方,就近找了一個三條腿的大椅子,靠墻站上面支撐。

  “唰唰唰~”

  開始耐心的在黑板上面,均勻涂抹糨糊。

  然后,把一張寫滿小楷的宣紙,牢牢的貼了上去。

  這么高的氣溫,不到天亮,糨糊里面的水分就會被全部控干。

  把宣紙和黑板,死死的黏合在一起。

  除非潑水再用鏟子鏟,不然根本就揭不下來。

  貼完了這一張,趙長安又在一建大院的東門,西門外,各貼了一張。

  然后,背著裝著宣紙的書包,衣服袋子夾在自行后位。

  一手掌握車把,一手掂著小桶。

  騎車出了大院。

  下一站,

  菜市場,——

  大約兩個小時以后,

  凌晨4點30分。

  在韻黃的路燈和幽幽的月色下,趙長安騎著車子行駛在空寂的馬路上。

  來到了東新區建委大門口,

  最后一站。

  ——

  6月21號,星期天。

  晴空萬里。

  清晨5點40分。

  一大早地面就跟下了火一樣,就連吸進去的空氣都帶著悶熱的火力。

  趙長安跑到了老周羊肉湯館子門口。

  這時候老周和女人,兒子,兒媳婦,伙計,才開始朝外擺放桌椅。

  吃早飯的還沒有一個人影。

  “長安來了,”

  老周連忙進屋給趙長安盛了滿滿一大海碗羊肉湯,一個肉夾燒餅,一小碟咸菜出來。

  趙長安也不客氣,一口氣喝了滿滿兩大碗免費的羊肉湯。

  喝得直打飽嗝。

  “周叔,嬸,我走了。”

  “想喝盡管來,讓你爸媽也來。”

  老周一臉熱情。

  趙長安揮揮手,騎車直奔工地。

  “咱爸人還是太實誠了,這些東西十五塊錢都不止。就是真不給錢,虛假的讓讓也行啊?”

  老周的兒媳婦低聲給丈夫嘀咕。

  “你懂啥,當年不是趙叔借錢,又開拖拉機送,咱爸得了急性闌尾炎,晚一點就完了!”

  老周的兒子周宇林,也壓低了聲音。

  告誡自己的新婚媳婦兒:“這話可別叫咱爸媽聽到,別說這幾碗不值錢的羊肉湯,就是趙叔一家三口天天來喝都不是事兒。

  再說,咱家下的是苦力,可確實也掙錢,一月下來也能落個小萬把,這點算啥?”

  “還小萬把,看把你得意的!”

  周宇林的媳婦兒,嬌嗔的打了一下男人的肩膀。

  ——

  趙長安騎到工地的時候,頭班工人正在吃飯。

  大清早就是冬瓜排骨湯,豆腐腦,油條,胡辣湯,冰鎮綠豆粥。

  為了工地在炎熱的夏天能喝點涼的,昨天牛蒙恩一下子買了四個大冰箱。

  引得工人們紛紛歡呼老板仁義。

  夏長海和江婕這時候還沒有過來,也就是說,整個工地還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趙長安看到父母熬夜熬得眼紅,心里慚愧,暗罵老牛果然智商如牛。

  費了一圈子勁兒,結果老子還是回去了。

  幸好自己無比機警,口若蓮花,忽悠住了自家老子。

  不過,

  刀子現在既然已經捅了出去。

  也可以讓他們知道了。

  趙長安走進開著大電扇,卻依然熱氣滾滾的廚房。

  舀了一滿碗冰鎮綠豆粥,一口氣喝完。

  “長安你昨天沒上課?搬家可以,可你就不能等到高考以后,不知道現在每一天對你來說都是金子一般的寶貴。”

  看到兒子,張麗珊就氣不打一處來。

  “攤牌了,來,給你們欣賞一下我的小楷。”

  趙長安拿出了最后兩張宣紙的其中一張,臉上帶著洋溢的微笑。

  ——

  夏文陽是被大院里面的一個技工,丁連興打來的電話驚醒。

  隨即,他開車來到了大院西門。

  看到夏文陽的車子過來,除了丁連興,以及幾個退休了的老工人。

  其余看熱鬧的都是一哄而散。

  在這個時候,還是別招惹這條氣急敗壞的餓狼。

  防止被惦記著了,秋后算賬。

  “夏總,就在那兒。”

  夏文陽把車子停在西門口,丁連興一臉諂媚的迎接過來,卻被夏文陽直接無視掉,臉色陰沉的走到墻壁前。

  “夏文陽七重罪;

  一,空手套白狼,暗自侵占蠶食集體資產。在服裝市場建設中,不斷做假賬,虛報多報各種開支,一再降低一建的股權——

  二,以權謀私,——

  三,以親屬名義開辦磚瓦廠,沙場,采石場,強令一建各工地必須高價采購,進行利益輸送,——

  四,以一千五百萬拿到桃花江南岸一百畝土地,再以這一百畝土地做虛假證件,進行反復質押貸款,——

  五,許諾開發桃花山莊千畝土地,實際卻是囤地——

  六——

  七——

  揭發人:趙長安。”

  夏文陽臉色鐵青,頭直發暈。

  這里面前三條,很多都是打政策的插邊球,違紀卻不違法,真正厲害的都被他在賬面上做得滴水不漏,最多也不過是把他從一建總經理的位子拿下來。

  可后面四條,卻是如同匕首一樣,直插文陽集團的核心利益。

  要知道只是第四條,‘反復質押貸款’,——雖然很有多人和企業都是這么偷偷的干,不過彼此心照不宣,——然而一旦捅出來,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而且,

  這么隱蔽的事情,他一個高中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他為了保險,只在本地銀行借了一遍,其余反復借得可是南邊外省地方信用社的錢。

  按說別說趙長安,就是牛蒙恩都不可能知道!

  頭暈腦脹的夏文陽,不禁又驚又疑。——難道還有自己所不知道的財團勾結牛蒙恩,紀連云,參與了這次競標?

  “鈴鈴鈴~”

  夏文陽的大哥大響了起來。

  “夏總你在哪兒,有人在公交站點貼——”

  “趙長安!”

  在這一刻,夏文陽恨得咬牙切齒。

  生撕了趙長安的心都有了。

  ——

  趙長安,趙書彬,張麗珊,夏長海,江婕,還有攆不走的芳英蘭。

  一群人坐在鐘遠強的西門門房里面。

  一張寫滿小楷的宣紙,被趙長安用透明膠布臨時粘在墻壁上面。

  趙書彬神情復雜,

  張麗珊滿眼的擔心和懼怕。

  夏長海夫婦則是帶著快意和欣賞的目光,慈愛的望著趙長安。

  “你個臭小子,真是年輕不知道事兒大!夏武越和喬三,就是兩個惡狗!狗急跳墻,什么事情他們做不出來?”

  張麗珊氣得聲音都有點顫:“你真的想出一口氣,不能等到高考以后,等你考離了這里不行?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拿自己的前途去撞!”

  “麗珊你別說了。既然已經發生了,長安還不是為我想出口惡氣。”

  趙書彬拍著妻子的手安慰著她,帶著愧疚望著趙長安說道:“以后你中午就在學校吃飯,晚上在工地睡,這半個月辛苦一點,我接送你。”

  “我也可以。”

  夏長海:“就這半個月,咬咬牙就過去了!”

  “再加上我!”

  鐘遠強眼睛冒著兇光:“夏武越和喬三那倆雜種,我看他們敢胡來!”

  “不用了,以后到高考結束,我都會住在學校,一步不出。”

  趙長安笑著安慰眾人:“嚇死喬三他們,都沒那個膽兒到學校鬧事兒!”

  ——

  趙長安推著車子,在父母,夏長海夫婦的護送下,來到了一高西北后門。

  開門,上鎖,和父母,夏長海夫婦,擺手微笑告別。

  趙長安騎車駛向高三自行車棚。

  這時候是早晨8點出頭,剛上第一節課。

  校園里面靜悄悄的。

  “事情該我做的,我盡最大努力能做的,都算是做了,石頭砸出去,結果聽天由命。下面,努力的復習吧!”

  趙長安遠望著大操場主席臺邊的一座花崗巖平面‘山體’。

  在上面刻了十幾個名字。

  一高建校四十余年,迄今也就是出了這十幾個人物。

  在趙長安那個時空十幾年后,李艷秋,夏文卓,官新義,這三個名字也刻上了名人山。

  “我趙長安對天發誓,不用十年,我的名字也要刻上去!”

  趙長安在心里面,暗暗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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