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夫人救命,將軍又有麻煩了 > 第189章論絕(三)
  在他們愣神期間,罡匠師也不信邪,他掉轉過頭,小跑步到“絕”類題的匣子內,再次興沖沖地取出一份答題。

  但這一次,他打眼一瞧,臉上的表情卻一下就淡掉了許多。

  但他還是認真地將答題看完。

  “這也是那鄴國鄭青的?”旁邊一位大匠小聲詢問他。

  然而,罡匠師卻搖頭,他看完之后,稍一斟酌,出聲道:“南陳國俞滿七,得……一分。”

  這是他批改答卷的得分。

  俞滿七沒想到,這第二份拿起的答卷竟是自己的,當他聽到罡匠師平靜地報得分數時,臉色頓時慘綠。

  有鄭青的“珠玉在前”,他這樣的分數一出,簡直就是怡笑大方。

  一分?

  才一分?

  俞滿七是在場部分大匠看準的奪冠人選。

  然而他“絕”類題,才得一分,可那個工匠一級的鄭青卻得了全分……這究竟是鄭青撞了狗屎運,還是俞滿七在這一題上失了手?

  罡匠師在報完分數之后,就將俞滿七的答題再次遞交給公輸即若復審。

  公輸即若拿過,與之前批閱鄭青答題時的神色無異。

  俞滿七在下方,緊張地攥緊了拳頭,咽了一口唾沫。

  他在心底暗暗祈禱,千萬要是罡匠師一眼花眼昏花,誤判了他的答題分數,千萬要高分、高分,哪怕是再高一分……

  而公輸即若也并沒有讓他們久等,他擱下手上的答題紙,雪魄冷眸的眸子微瞇,道:“南陳國俞滿七……不計分。”

  不計分……

  俞滿七傻了。

  不、計、分?!

  這不就是說,他這題全錯了,所寫答案無一可取之處?!

  俞滿七雙唇抖動,慘綠的臉,這下慘白了。

  “為什么?!明明罡匠師說了,可記一分……明明鄭青的答卷,你說計四分了,她憑什么?!她明明就是一個欺世盜名的小人,一個在我們南陳國根本連任何工會都不配參加的工匠一級,她憑什么能夠得四分,而我卻連一分都被扣了?!”

  一時血氣沖頂,俞滿七忘了此刻在何地、何處,忘了他這是在跟誰大吼大叫,他只像一頭暴怒的雄鹿,指著鄭曲尺的方向連番狂喊。

  眾人一愣,紛紛小心地看向公輸大家,沒想到這個俞滿七如此膽大,竟敢以如此態度質問公輸大家。

  “俞滿七,你這是在質疑罡匠師,還是我的公正性?”公輸即若淡淡一問,便讓俞滿七打心底感到了一股沉重壓力。

  俞滿七本就是因為一時憤怒沖蓋過理智,這才敢當眾叫囂公輸大家,如今氣焰一熄,他惶恐,連忙低下頭,抱拳道歉:“不,不敢,滿七一時口中無狀,請公輸大家見諒。”

  罡匠師看不過眼,他皺起眉頭,站出來說道:“俞滿七,老夫記你一分,只因你的答題說法較有新意,倒是有可取之處,但并非此題答對,是老夫為惜你之才稍循了私,公輸大家打的分才是正當正份的,此事是老夫的錯,以此為鑒,絕不再犯。”

  罡匠師本來也看好俞滿七的天份,可見他性情竟是如此狹隘與暴躁,便當眾將自己給的這一分由來,盡數告訴了他。

  不是你答對了,只是我見伱寫了這么多字,于是給了你一分的同情分。

  而罡匠師的這一番話,更是重重地戧傷了俞滿七的自尊心。

  他低下頭,咬緊牙關,偏過頭,忿忿帶著怨恨的眼神瞪向鄭曲尺。

  都是這個鄭青害的,害他如此丟人,還得罪了公輸大家與罡大匠。

  鄭曲尺對上他的視線:“……”呵,厲害啊,他這是奈何不得冬瓜,只把茄子來磨?

  可是,她看起來像是“茄子”嗎?

  只怕,他想找人晦氣,是找錯人了。

  鄭曲尺微微一挑眉,給俞滿七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神色,仿佛在說,這才哪到哪啊,若這樣他都受不住了,那么接下來……他會更想死。

  “好了,接下來,我們也開始一道審批絕類題吧。”其它幾位大匠出來打圓場。

  一位大匠從“絕”類匣子內,取出一張。

  上面有“絕”類題的標號,他一對這一題,發現稍微有些麻煩,答題重點較多,他不擅長這一塊,便拿出“絕”類題的答案冊子,這上面收錄著“工、巧、技、絕”題目的標準答案。

  一一對照,最后他在心中有了定準。

  “莫名,得兩分。”

  “這一份,還請公輸大家復審。”

  公輸即若身為公輸家魁首,自然對他們自家收錄的這些題型熟捻于心底,他看答題的速度也比大匠們更快:“莫名,計兩分。”

  見沒有差錯,那位大匠暗松一口氣,便回到原位繼續。

  這時,別的大匠也完成了一份答題的批改:“龜茲國于海,得兩分。”

  公輸即若復審,他指尖在案幾上輕點幾下,似在衡量最終得分,但最后還是沒有駁回:“龜茲國于海,得兩分。”

  于海一聽,臉上有著明顯的歡喜,他舔了一下緊張泛干的嘴唇,又偷偷地看鄭青。

  接下來,大匠們忙碌著一份接一份的審批上交答題,這時,他們忽然發現鄭青明明交了最多的答卷,可怎么這么久了,都還沒有人再次提到她的得分呢?

  有人正疑惑著,卻見其中有一個大匠正緊緊地攥著一份答題,兩眼死死地盯著,還不停地翻小冊答案,就跟撞邪了似的,長久地維持這樣怪異的舉動。

  旁邊一位大匠,察覺到了異樣,湊過頭去,問道:“我這都批了兩份答題了吧,你怎么還拿著這一份,這是誰的?”

  那位大匠猛地扭過頭:“我、我可能昨晚睡晚了,人有些糊涂,你幫我看看這一份,該得幾分?”

  反正手頭正好批閱完一份,大匠奇怪地拿了過來,首先看了一下答題的名字……鄭青?

  ——鄭青?!

  他頓時有了莫種預感,他稍做了一些心理準備,才看的答題。

  這一看,他最后人也跟之前那一位匠師古怪的動作一模一樣,一邊拼命看答題,一邊不住地翻看標準答案,兩相對比。

  “不會吧,不能啊,我天啊,她怎么能夠想到的……”

  聽到耳邊聒噪的自喃自語,第三位大匠只覺煩耳,他輕拍案幾:“你們這是怎么了?”

  “不是,你也來看看!”

  “看什么?”第三位大匠覺得莫名其妙,待他接過答題一看……

  好家伙!這道答題其實就是一個邪教吧,接下來,第三個人也加入了撞邪行列了。

  “拿來我看看。”

  公輸即若站在他們三人面前,伸手,瘦白的手長而細,雖沒有那種玉骨細膩之感,卻是一雙骨節分明,線條優美的手。

  三人見這事引起了公輸大家的好奇索要,他們自不敢拒絕,將答題奉上后,都下意識看了一眼鄭青,眼底的詫異與探究不假掩飾。

  這個鄭青,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

  虛假?

  裝勢?

  還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公輸即若取過,也先掃過一眼答題者,再將內容研讀了一遍,只見那平淡而清冷的神色在凝注中,竟然出現了回春的暖意。

  他抬起眼眸,清晰無誤道:“鄴國阿青,記四分。”

  不是鄭青,是阿青。

  其它人因為一時被“四分”所震,或許只當口誤,可彌苦則聽出了情感上細微的區別。

  這一記,如重錘撞擊銅鐘,悠揚長遠而去的鐘聲,再度讓所有人腦袋發懵。

  “又、又四分了?”

  “這就兩題,便得八分了?!”

  “這不可能吧,這怎么可能呢?她兩份答題,全都是全對拿下四分……那她交了那么多道題的答卷,若……”

  這個“若”字,就好像是某種禁忌,一旦說破,就會發生一件令他們無法接受的事實。

  入圍者八人,此時無形之中組成一道壁壘,與鄭曲尺一方涇渭分明。

  他們牢牢地想守住自己辛苦打造的堡壘,不被外部人入侵,但最后卻發現一直被他們阻擋在外的人,早已經另起爐灶,并不打算與他們為伍。

  這時,一位大匠也吱吱唔唔地站起來:“我、我這里也有一份答題,還、還需公輸大家,復審?”

  “你批改好了,為何不提得分?”別的大匠以為他是被方才的事一打岔,給整忘了。

  可那位大匠卻是有苦難言,他問他們:“你們心臟受得住嗎?”

  他們一愣:“這話……什么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也不啰嗦了,直接大聲道:“鄴國鄭青,得四分。”

  這一喊,令場內安靜得就跟人員蒸發了似的,他們看著那位大匠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愕然、又迷茫地看向鄭曲尺。

  這下,連公輸即若都呆了一下。

  這頭剛復審完一題四分,馬上又是一題全對。

  目前,他們只翻到了她答下的四題,可這四題卻全都是滿分……

  要知道,這可是“絕”類題啊,方才入圍者皆有答題,但十之七八都錯,余下二、三得分,但全對的,至今還沒有一人。

  在場這些當評審的大匠,當年最驚艷絕塵的,也只不過答對了八題。

  但這八題,并非答一題,對一題,也非全對,而是從一大堆答題之中,被評定得分的題數。

  雖說,如今的鄭青還沒有趕上“霽春匠工會”歷史上最高成績,但是因為她只是一個等級低微的工匠一級,之前給人的感覺乃沽名釣譽,所以眼下反差才會這么大。

  “繼續。”

  公輸即若出聲打破了僵局。

  罡匠師這會兒倒是莫名興奮了起來,他十分積極去取答題,目的就是想看一看,這個鄭青,究竟能答對多少題。

  僅憑這四題,便能夠推翻眾人之前對她的各種污蔑與輕視。

  “南陳國俞滿七,不得分。”

  “宏勝國柳宏厚,不得分。”

  “龜茲國于海,不得分。”

  “莫名,得一分。”

  “南陳國俞滿七,得兩分。”

  “巨鹿國而藏,得三分。”

  ……

  “鄴國鄭青,得四分!”

  當從大匠口中再次爆出一個滿分,但仍舊是鄭青時,他們忽然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似驚弓之鳥。

  尤其是俞滿七,他心緒亂成一團麻,坐立難安,甚至很想沖過去揪住鄭青的衣襟,使勁搖晃,逼問她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都答了“絕”類題,有人時間充足,答了四、五題,有人恰巧碰上認識的題型,答了三、四題,八人的題全部加在一起,由武僧收走,再將其全數打亂,隨機挑選。

  之前,大匠們挑選的答題也有鄭青,但是少,反倒他們的答題基本上已經被拿完了,那么剩下那一疊……

  入圍工匠與千樹殿中的頂級大匠們,看著那一匣子當中的剩余答題,竟產生了一種十分恐怖的感覺。

  參加“霽春匠工會”者,基本上都是七國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而入圍前十,更是百里挑一、超群絕倫者。

  可面對“絕”類題,他們尤感力不從心,深覺自己在這一門似海深的行業當中,還需不斷增益精進。

  可是——

  “鄴國鄭青,得四分。”

  “鄴國鄭青,計四分。”

  “鄴國鄭青,得四分。”

  “鄴國鄭青,計四分。”

  ……

  為什么?為什么他們之中,會出現一個像鄭青這樣于“行業深海”之中,來去自由的“龐然大物”?!

  她的答題,不斷累計著總分,他們一開始都以為只是恰好拿到了對的那一部分,可現在……她卻是百分之百的準確率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鄭青能夠將“絕”類題全答對,我要求共審!”

  忍耐、忍耐到快將自己憋死了,俞滿七終于沒忍住,他死死地盯著九人的計分牌,看著屬于鄭青的可笑零分,變成直逼他們前三的分數……若繼續下去……

  共審,就是十五位大匠,共同批閱一份答卷,再對答題的準確與否,該得分多少,投票決定。

  公輸即若知道由于鄭青的成績太過逆天,入圍前十的工匠,因看不到鄭青那些驚彩絕倫的答題,心存懷疑也屬正常。

  他問:“你們都贊同共審嗎?”

  共審,是需要將問題、答題一起示眾,相當于將一切公開化、透明化。

  莫名第一個出列,他悶聲道:“贊同。”

  “贊同。”

  “我贊同。”

  ……

  七人皆贊同,于海是最后一個,他看了看鄭曲尺,憋了半晌,才小聲道:“我……無所謂。”

  這時,一直安靜當木頭的鄭曲尺,她見一切的鋪墊已趨成熟,她要達成的目的也進行到了最關鍵、白熱化的一步,她該動了。

  她從座位上起身,繞過案幾,朝前踏了一步,而這一步,竟讓所有人都莫名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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