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夫人救命,將軍又有麻煩了 > 第220章當家主母(四)
  “看什么?”鄭曲尺順著他們的視線,朝肚子處瞥了一眼,一下就明白了。

  她無辜地看向他們,勾唇道:“我有說過我有了嗎?我不過就是隨便問了他們一句罷了,他們自己誤會了,與我何干?”

  ……沒、沒有嗎?

  蔚垚、王澤邦與潤土他們一愣,隨即人就跟被鹽漬腌了一遍,表情干涸,眼底的失望顯然易見。

  “對,沒有。”鄭曲尺說得斬釘截鐵,直接就滅絕了他們心底那一絲渺茫的希望。

  王澤邦揮手退下了來助威的士兵,當主帳恢復了平靜之后,他問道:“夫人,那……萬一老族長真帶著人過來診斷,知曉夫人你并未有孕,這又該當如何處理?”

  真沒有嗎?

  可將軍與夫人的確成親不短時間了,他們倆總不能是夜夜都蓋棉被純聊天的關系吧?

  鄭曲尺應對完這些事情之后,便有些累了,她想起了宇文晟在的時候,他一個眼神就能夠叫別人對他言聽計從,可事情到她這兒,卻得絞盡腦汁、費心口舌、七情上面。

  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

  她雖然混不上宇文晟那等凌駕于眾惡人之上境界,但面對惡人的來犯,小惡一下還是可以的。

  “這事不能按正規做法來處理,你們見過內宅最常見的一招禍水東引嗎?”她問。

  男人有男人的思維,女人有女人的思維,正巧爭家產這類宅院紛爭最適合以女人的思維與手段來解決,想當初她看了那么多宅斗的電視劇,就算學不明白其中的高深手段,但皮毛多少也撿了些。

  到時候就拿這些來對付這群滿嘴規矩、道德至上的老爺兒們,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啞巴吃黃連。

  蔚垚的思維估計也與那些宇文本家的人一樣,還停留在拆穿、尋找真相的階段,他還真沒領會到她話下之:“還請夫人明示?”

  “只要他們宇文本家還講究些臉面,我就能夠叫他們這一次之后好好消停一會兒。”鄭曲尺沒明說她打算做什么,她隨口敷衍過去,便道:“這件事情暫時先擱著吧,接下來咱們就該處理營寨缺糧的事了。”

  “夫人打算怎么做?”

  他們三雙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她。

  鄭曲尺坐著腰有些酸了,為了維持夫人的形象她付出了太多了。

  但這會兒既然沒有了外人,她也不抻著,而是坐姿隨意了起來。

  “其實這件事情我之前就考慮過,簡單來說,就是從兩方面進行,一是借錢借糧,二是營生。”

  “借糧?”王澤邦想到了將軍上一次“借糧”一事:“可借來的東西,總歸不是長久之計,總有耗光的時候。”

  當羊毛黨,就得朝有毛的地方薅,而這鄴國的富饒之地若被他們薅禿了,到時候惹來公憤,而他們卻沒了將軍來鎮壓,只會惹來一身騷。

  鄭曲尺道:“借糧只為渡一時難關罷了,后續的營生才是長期供應軍糧的保障。”

  蔚垚試探地問:“夫人是打算從商?”

  鄭曲尺頷首:“其實我早就有打算了,當初制造盤龍馬車,就是為了賺錢,我是一個俗人,沒有那么高尚的情操,我也早與四國巨賈在悟覺寺內簽定了契約,只待回國將造車的工坊弄好,就可以與他們開始合作發售了。”

  他們聽完之后,訝然不已。

  “夫人都簽好了契約?!”

  她動作這么快的嗎?當初情勢突變之下,她不僅沒有慌亂害怕,還忙中偷閑,抽了個空跟商人連賺錢的買賣都一并談好了?

  他們不由得敬佩地看向她,夫人的腦子果然不一般啊,臨危不亂,是個能賺大錢的人。

  “那借錢一事,夫人打算找誰?”

  鄭曲尺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找陳、月、木、穆四位合伙人了,我們缺錢,他們有錢。”

  再說,除了他們,她也不認識其它什么有錢人。

  這時,潤土難得開口,他質疑道:“商人重利輕義,夫人與他們不過是合作的生意伙伴,并無多少私交,他們會輕易給夫人借錢嗎?”

  鄭曲尺也想了一下,然后拖長音道:“當然……不會。不過我自有辦法讓他們同意,這事你們不必操心,交由我吧。”

  見夫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們三人也不再多言。

  “那夫人若有任何要辦的事情,請盡情吩咐我等。”

  鄭曲尺也不客氣了,她道:“我手里有四份陳、月、木、穆的信物,則需要你們幸苦跑一趟,分別在這郡縣找到他們開在鄴國的商行,到時候我會書信一封與他們闡述清楚情況。”

  “這事便由我來辦吧。”王澤邦一力承擔下來。

  鄭曲尺對王澤邦點了下頭,又道:“行,另外還有一件事情,蔚大哥,你知不知道在哪里能夠找到公輸家的人?”

  蔚垚沒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找公輸家的人:“夫人……你是要找公輸即若的本家人,還是找公輸門下弟子?”

  “都可以,伱應該有辦法吧。”

  “這事不難,我們早派人對福縣內各國的可疑之人進行了暗中監管,其中亦包括了公輸弟子,只是夫人,你尋他們是有什么事嗎?”

  她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角,語氣有些涼寒:“是有要事。”

  ——

  兩日之后,鄭曲尺身披一件黑色的斗篷,從頭罩到腳,她隨蔚垚來到福縣的一處釀酒巷子,醇馥幽郁的酒香流躥在巷子里,越深進,越濃烈。

  而在一座酒坊外的茅草棚里,用麻繩捆綁著兩個布衣青年。

  他們在地上使勁掙扎,一邊怒聲斥道:“你們是什么人?!快放開我們!你們這樣私自綁人,簡直就是目無王法!”

  鄭曲尺走近,出聲問道:“你們是公輸弟子?”

  他們罵聲一停,抬頭看向眼前這個身穿斗篷的人,她在一眾身形健碩高大的男子中間,顯得嬌小瘦弱,但偏偏她卻站在主位,那些看起來不好惹的壯漢仿佛都以她號令。

  “你、你是什么人?是你叫他們把我們綁過來的嗎?”

  鄭曲尺靜靜地打量他們片刻,道:“你們能見到公輸即若嗎?”

  “什么?!”兩人臉上有些懵,不明白她問這話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

  鄭曲尺不緊不慢地從腰間取出一枚材質奇特的黑色小牌,遞到他們眼前,兩人頓時瞪大眼睛,一番仔細辨認后,不約而同喊道:“是、是黑奇令?”

  “看來你們認得啊,那么我這里有一件事情要托付給你們,你們能跑一趟北淵國,替我給公輸即若帶一句話嗎?”鄭曲尺道。

  這一次,兩人態度簡直就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他們連忙恭敬地點頭:“沒、沒問題,姑娘請講。”

  黑奇令是什么?

  蔚垚在這之前并沒有聽說過這個,但是見這兩個弟子的反應,此物定然不簡單,只是……這樣能夠調動公輸弟子唯命是從的物件,怎會在夫人手中?

  是誰贈送給她的,還是她無意之間得到的?

  但見夫人對此物了解甚深,他認為是前者。

  思來想去,他認為最大的可能性、最有嫌疑之人,就是公輸即若了。

  鄭曲尺垂眸,眼睛里的情緒無人窺悉,她道:“就說,我鄭曲尺在福縣恭候他公輸魁首大駕,松山亭,不見不散。”

  蔚垚一聽這話,心“咯噔”一聲猛跳,立即看向鄭曲尺。

  夫人為何要見公輸即若?

  如今將軍生死不明,夫人卻要與這不知是何用心的公輸即若見面,他簡直不敢深想,夫人萬一真與那公輸即若有些什么情況,那將軍會不會一怒之下,化身惡鬼驚魂,夜夜跑來唳聲索命?

  兩個公輸家弟子也開始眼神偏移,他們心想,此女子與魁首是何關系?該不會真是那種關系吧?

  “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將話原原本本帶到。”兩人滿口答應。

  鄭曲遲看向蔚垚:“放了他們吧。”

  蔚垚自是遵從,在放了那兩個公輸家弟子之后,他躊躇了一下,回頭問鄭曲尺道:“夫人,你要見公輸即若?”

  這時鄭曲尺還不知道他誤會了什么,便隨口解釋了一句:“有一個疑問,我想親口問一問他。”

  有什么事,不能靠一只通訊的飛鴿傳信?實在不行,他可以提供一群,再者驛卒(送信的)他這兒也有,只要夫人需要,他變法兒都能給她傳遞到公輸即若耳中。

  有些事,他也不好勸,只能委婉提醒道:“夫人,公輸即若與北淵國的主攻意志一道,他是贊同對鄴國的侵略,也是主攻一派的七人之一。”

  鄭曲尺并不知道這些,但聽了這話卻也沒有多意外。

  她其實早就知道公輸即若并非一個閑云野鶴心思之人,他深沉、有謀略,亦有計劃布局,分明就是涉獵塵世戰爭中的野心者。

  當他以為自己與公輸即若私下交好,鄭曲尺道:“放心,我明白立場不同的人,是不可能走到一塊兒的,我也從來沒打算與他成為知己好友。”

  走到一塊兒?沒打算成為知己好友?

  不得了啊,她的想法竟是如此危險……

  腦子自動過濾掉了正確答案,只挑只字片語來聯想的蔚垚心想,這事得想辦法阻止才行,絕不能讓夫人上當受騙,跟著公輸即若那廝跑了!

  “夫人,這兩天咱們正全力打造車坊,你現在要去看看嗎?”

  來都來了,鄭曲尺當然不會拒絕:“好啊。”

  在這清寒早晨,他們沿著沒有鋪修過的道路,來到了鑄器坊后邊,那邊修建著一些石頭與木頭錯綜重疊的建筑物。

  這里曾經是拿來堆放器具與成品工具的,后來貨口逐年減少,便閑置了出來。

  但這幾年來,征戰不斷,所需供應戰場的兵器量大,鑄器司便想要擴大經營,又重蓋了幾間廠房,但好景不長,資金鏈斷了,自然也就不能夠再大規模生產,這些地兒與房便沒用上。

  如今他們將它整理了出來,暫時作為車坊用地房舍。

  鄭曲尺進去后,見生產車間內寬敞明亮,整潔有序,地面也被打掃平整無塵,各種木械、木具、還有桌臺設備整齊排列,甚至墻壁上還寫上了一些現代化的安全警示標志……

  她有些愕然。

  這間廠房完全就是按照她一貫的要求與生產標準所打造的,連標語都一模一樣照搬過來了……

  “這些,都是誰寫的?”她指著墻壁上那些字。

  “還能有誰?”

  蔚垚偏過頭,示意她看看后邊。

  鄭曲尺一轉過頭來,便看到了史和通與牧高義他們正呆呆傻傻地站在門邊。

  他們在看到她時,先是怔呆了半晌,然后眼神就開始躲避起來。

  “夫、夫人。”

  他們別扭地打著招呼,行禮也是手忙腳亂,心慌得一匹。

  鄭曲尺在看到他們后,當即懂了。

  之前她與他們就共事過,她的習慣他們當然了解,她喜歡在工作場地顯眼的位置寫上安全標語,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

  眼下,看他們這不正常的反應,鄭曲尺猜他們應該是知道她是誰了。

  “我想著他們以后要幫著夫人打理車坊,便自作主張地告訴了他們,夫人就是阿青。”蔚垚解釋道。

  “沒關系。”她扯下頭上的兜帽,主動走近史和通與牧高義,伸出雙臂一左一右地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好久不見了,你們這是不認識我了?”

  他們被拍得一僵,當即結結巴巴道:“不是,你臉也換了,男變女了,連身份都變了,我們……我們確實都有些不敢認了……”

  鄭曲尺拿手壓下眉毛,耷拉著眼皮,再故作冷漠道:“那這樣呢,像不像你們認識的那個刀疤阿青?”

  她眼下這副認真擠眉弄眼的模樣,莫名喜感十足,讓高牧義與史和通詫異地眨了下眼睛,然后忍俊不禁道:“你之前破相的眉毛是另一只,你弄錯了方向。”

  “是嗎?是這邊嗎?”鄭曲尺疑惑地摸向另一只眉毛。

  牧高義一下活躍了起來:“對,就是這邊,我當時還奇怪,你這眉毛是怎么傷的,那么長一道疤痕,偏偏眼睛卻完好無缺。”

  史和通也道:“我倒沒想到這些,我只是可惜你這一張好好的臉,卻因為一道疤痕損傷了容貌,怪可惜的。”

  兩人一見“阿青”還是原來那個“阿青”,雖然外在的一切變了,但她內在卻沒變,終于不再與她生疏了。

  但蔚垚在旁邊警示的咳嗽一聲,他們立即身軀一僵,又收斂了一些。

  “……”

  哪怕內在沒變,但這會兒“阿青”卻是將軍夫人了,他們狗膽再大,也得先衡量一下彼此的身份差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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