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夫人救命,將軍又有麻煩了 > 第233章你是誰(一)
  啪!

  啪、啪、啪——

  鄭曲尺這頭正專心致志地思索著事情,卻聽到旁邊兩人跟身上有跳蚤似的,東扭西扭,你一巴掌、我一巴掌地在身上拍打,制造噪音。

  “安靜些。”

  “不行啊,這什么樹啊,夜蚊多得要死,我身上都癢死了。”小三小聲抱怨道。

  小七也低悶地“嗯”了一聲。

  小三忽然發現鄭曲尺好像一點事兒都沒有,他心態失衡了:“不是,怎么它們只叮我們倆兄弟,難道這些蚊子還分人欺負不成?”

  鄭曲尺也是服了他們,她從身上的斜挎包里找了找,然后掏出兩塊削成了薄片的木頭扔給他們:“揣著它,蚊子自然就會遠離你們了。”

  “這是啥?”小三將它攤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

  小七更是湊到鼻子處嗅了嗅,感覺味道還挺好聞的。

  鄭曲尺點開他的腦袋,別叫他的嘴巴碰到:“這是我做的熏蚊香樟木,浸泡了一種特殊的藥水曬干的,你們別誤食了,它日常佩戴在身上,可以拿來驅蟲防蚊。”

  他們一聽就明白這是個好東西,立馬揣進兜里拍穩妥了,兩張臉如出一轍地咧開嘴角嘻嘻笑道:“謝謝了。”

  見兩人終于消停了,鄭曲尺這才轉回頭繼續盯睄,但是就耽擱這么一會兒功夫,下方就發生了巨大變故。

  星月掩閉,黑比漆,嘯聚惡風灌入曲道,人馬漸近,或許也是感應到了什么風雨欲至的危險氣息,他們夜露匆忙的腳步,漸漸遲緩下來。

  但是任他千般謹慎小心,一旦沒有及時止步,便會陷入早就埋伏的惡狼圍獵場。

  只見山坳的兩邊長坡上,猝不及防滾落下許多巨石,由于光線昏暗,底下的人聽到了動靜,卻一時沒法即刻分辨出逃離的方向,隆隆隆的砸落伴隨著石子與塵土,這一下嚇得馬驚嘶鳴,人聲雜亂。

  “快,快朝前跑!”

  后邊的路都被這些大石頭跟一半滾下來的灰土黃泥給擋住了,人能走,但馬車卻難以越過,只能選擇繼續朝前邊跑。

  他們鞭打著馬匹,想趕緊逃離這一片災難區域,然而他們卻不知道,這卻是正中路匪的心意,他們正毫無知覺地疾速駛進了路匪的包圍圈中。

  一條套繩倏地收緊,套住了馬腿,更多的人踩到了路匪們提前布置下的陷阱,當即是人仰馬翻,同時轟隆的爆炸聲不斷響起,火光大作,濃煙滾滾,更是造成了一片亂糟糟的景象。

  這山壁之下,最寬有十幾米、最窄僅有一條寬幾米左右的小道,緊貼山壁,十步三轉,蜿蜒直上峰巔,他們想要從這里逃走,很難。

  因為這一條道就是路匪們精挑細選之下,專程用來“吞食”的血盆大口,這條小道就是“喉管”,他們跑得越慌亂,就越是自投網羅。

  夜里無論是嵬嵬的林間還是巍巍的山谷,都是寂靜而漆黑,唯獨這一塊兒地界集中了所有光熱與喧囂。

  如此驚險又駭人的動靜之下,馬受驚,人受傷,馬車自然就是一種累贅存在,直接震得馬車內的人,不得不從車內爬了出來,再由侍衛們攙扶著下車。

  鄭曲尺就在斜上方看著,直到她看到馬車內逃出來的人時,不由得驚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會是、是他?!

  那有別于正常男人的陰柔作派,那胖墩墩又尖聲尖氣的男子,不正是她前不久才打過交道的大太監總管嗎?!

  鄭曲尺人被驚麻了。

  臥槽,他們這些路匪的膽子是真肥啊!他們究竟知不知道這些人是什么來歷啊?!

  一個鄴王的親信,一個是朝中重臣,要真是叫他們干成了這一票,那還得了?!

  只怕從此他們福縣將永無寧日了!

  “你們知道他們是誰嗎?”鄭曲尺問小三跟小七。

  小三轉過頭,對上鄭曲尺此刻異常嚴肅的神色,莫名有些心虛感:“興安哥說了,這些人是從有錢的地方來的,看穿衣用度就知道富得流油,但具體他們是誰,我們也不大清楚。”

  鄭曲尺:“……”

  她內心尖叫咆哮——啥都不知道,你們就敢去打劫?!

  一個盛安公主在他們福縣遇上路匪失蹤了,這事就已經叫鄴王火急火燎的派了他家大總管過來問責了,這還是情況不明確、只是猜疑的情況之下。

  而這一次,事情明明白白、毫不含糊地重臣倆都在福縣被劫得連條褲叉都不剩,那他們長馴坡的營寨的人豈不又成背鍋俠了?

  不行,她得在事態發展到更嚴重之前,阻止他們。

  “興安現在在哪里?”

  她徒然站了起來。

  小三跟小七一驚:“你干嘛?”

  “不能叫他們打劫這伙人,不然會出大事的!”鄭曲尺緊聲道。

  小三惶然問道:“大事?什么大事?”

  兩小只很是茫然,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現在沒時間解釋了,咱們還是趕緊去找人。”

  ——

  這頭鄭曲尺正叫著小三小七帶著她一路找了過去,另一頭眼見一切進行得十分順利,對方人員折損得厲害,又被困于小道之中,路匪們這才從暗處大搖大擺地沖了過去。

  他們是真的囂張,干這種犯法劫匪的事,卻連臉都懶得遮一下。

  大太監總管從馬車上被扶到地上,一直還驚魂未定,不知道是誰要害他們,直到這一群路匪們出現。

  他瞇了瞇細小的眼睛,打量了一番這些人的窮酸裝束打扮:“伱們是什么人?!”

  路匪眼神狠狠一瞪,舉起刀來:“識趣的話,就趕緊將你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通通交出來,否則我們就殺了你們!”

  李大人被人護在后方,他扶正了頭冠,霎時間明白過來:“你們就是路匪?!”

  “哈哈哈哈,兄弟們,他們這才認出咱們是哪一路的人啊,看來還是見識不行啊。”路匪們嘲笑道。

  大太監總管惱怒道:“你們知道我們是誰嗎?”

  他想說出自己的身份來威攝震住對方,卻沒想到這群路匪根本油鹽不進,一切只往錢上看。

  “你是誰?你就算是天王老子在這兒,咱們也敢動手,少他媽的廢話,趕緊掏東西出來,要不然一會兒咱們兄弟親自動手,就少不了你們的排頭吃!”路匪兇神惡煞道。

  “放肆,大膽!”

  都到這會兒了,大太監總管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還當自己是在宮里被人捧著臭腳的高高在上。

  “你才放肆大膽呢!”

  路匪沒慣著他,直接就是一嘴更大聲、更兇狠的怒懟過去。

  劉大人趕緊上前拉了一下大太監總管,他畢竟是搞文字獄的奸佞,腦子正常情況下都在線,他明白這個時候千萬別激怒這些亡命之徒,既然對方求財,那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舍財保命。

  他以眼神示意大太監總管先不要沖動,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事兒沒完,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叫這些路匪死無葬身之地。

  “看來,還是這一位大人識時務啊,早這樣多好,乖乖地將錢全部掏出來。”興安勾唇一笑,招了招手,他們兇相畢現,紛紛掏出武器。

  如今他們這邊的侍衛大多數受了傷,硬拼突圍著實艱難,劉大人忍著滿腔怒意,叫人將車內的值錢的東西都扔在地上。

  然而,路匪們還并不滿意:“你們身上的呢?”

  于是,劉大人他們咬著牙,將身上的配飾與掛件取下,一并扔前。

  這時,興安好似還是不甚滿意,他一雙深沉的眸子,如無機質的蛇瞳,在他們周身晃悠轉動一圈,嘴角噙笑道:“你們身上的衣物看起來也值不少錢,一并脫了吧。”

  什么?!

  要錢就算了,現在連他們身上敝體遮羞的衣服都不放過!

  簡直欺人太甚了!

  大太監總管咽不下這口氣,不過就是區區一鄉下匪徒,竟也敢吃了熊心豹子膽,欺負踩爬到咱家的頭上?

  他當即怒罵道:“都是婦人當道為禍患,如此大一個軍營寨鎮定在此,卻叫你們這些路匪囂張至此!”

  剛趕過來救場,卻聽到大太監總管的一頓辱女感言:“……”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這些人一旦發生什么事情,從來都不會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或者就事論事,冤有頭債有主。

  他們會遷怒,會責怪,會怨恨,會認為一切都是別人的錯,是別人害的,甚至現在連性別都能是一種錯!

  “不肯脫是吧,那就讓咱們兄弟來幫你們吧!”

  路匪們摩拳擦掌,一臉陰陽怪氣地打算上前動手。

  而劉大人他們臉色漲得肝紅,既氣又慪,連連后退,甚至都考慮著要不就干脆殊死一拼吧,總好過被人扒衣裸體至此,丟人至極。

  “等等!”

  鄭曲尺趕緊上前阻止。

  她還是來晚了,沒有攔下他們露面,如今這情況,水火不容之勢,分明就已經是將大太監總管與劉大人他們得罪狠了,此事也難以善了。

  路匪忽聞這一聲喊停,與興安一并轉過頭去,卻見到了小三小七與那新來的“小鄭”一塊兒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而“小鄭”臉上還撕了一塊布蒙上,她遮遮掩掩走到興安面前。

  興安對她如今這鬼祟的模樣還挺好奇的,他道:“等什么?”

  路匪們也不明白她突然冒出來,喊“等等”是個什么意思。

  “我有幾句話,想與興安哥私下聊一聊。”鄭曲尺壓低嗓音道。

  興安卻說:“沒瞧見我在辦正事?有什么事,過后再說吧。”

  鄭曲尺一把拉住他,隱忍道:“過后說,就遲了。”

  興安好似聽明白了些什么,他視線掃過大太監總管那邊:“你這么著急趕過來,是為了他們?”

  “不是……我……”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路匪們皺眉看著鄭曲尺,而另外劉大人那邊的隊伍也一臉狐疑與驚訝地打量起鄭曲尺。

  是一名女子……想不到路匪當中,竟還有女子的存在。

  興安卻勸她死了這條心:“都進行到這一步了,我不可能會收手的。”

  “現在收手,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她湊近他,想小聲地與他說一說對方的來歷與身份。

  “哦,我看……你是覺得自己還有挽回的余地?”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下一秒,卻一把扯掉了她臉上的蒙面巾:“你遮著臉做甚?”

  當面巾離臉那一刻,鄭曲尺腦袋一下就炸了,她本能地看了一眼太監總管的方向,然后反應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過頭去,拿手一把遮住了臉。

  “你摘我面巾做什么?!”

  她怒不可遏地質問興安。

  她聲音咬得很小,生怕別人聽出她的原聲來。

  然而,一切終究還是太遲了。

  大太監總管先是神色古怪,眼帶沉思,最后稍微回憶了一下,眼睛就瞪得像銅鈴似的,他指著鄭曲尺大喊道:“原來是你——”

  “不是我——”

  她用手擋著臉,立即反駁。

  然而,大太監總管此時已經十分確認了:“就是你,想不到你竟然會跟路匪勾結到一塊兒,我知道了,就是你在背后搗鬼的吧,咱家絕對會將這件事情稟報——”

  噗——

  尖厲的聲音戛然而止,大量的鮮血不斷從大太監總管的喉管處飆射而出。

  太監總管的話還沒有說完,人就捂著喉嚨,血染一身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而呆然看著他死相的那一刻,鄭曲尺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這事,麻煩大了!

  劉大人見大太監總管就這樣輕易死在了他在面前,整個人目瞪口呆,抖得跟篩子似的,本來也想說的話,這會兒卻識相的徹底閉嘴了。

  他驚恐地看了看殺完人之后卻還在笑的興安,又看向一臉呆滯的鄭曲尺,仿佛已經認定了就是她在背后教唆這群路匪殺人,她已經叛君叛國了。

  鄭曲尺頭痛地撫額。

  這事……因為死了一個重要人物,變得復雜了,只怕也不能善了了。

  她想,如果不將興安這一群罪魁禍首繩之以法,以鄴王的尿性,他“奈何不得冬瓜”,肯定會拿她跟玄甲軍來當“茄子”承擔下這一切的罪責,畢竟這是多么好的一個整治借口啊。

  她轉過頭,看著興安,平靜地問道:“你當真知道他們是誰嗎?”

  “不就是朝廷的人嗎?”興安回答得不以為然道。

  看來,他還是知道其一的,可惜還有其二。

  “沒錯,是朝廷的人,但他們卻不是你認為的那種尋常朝廷官員。”

  “什么意思?”興安神色微凝。

  她指著地上那具尸體:“你殺的那個是鄴王的貼身大太監總管,相當于鄴王的左右手,你一出手就廢了鄴王的一只手,你猜若鄴王知道了,會有多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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