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夫人救命,將軍又有麻煩了 > 第242章叛敵投我
  婦好景菀聽著像是一座大莊院,實則這地早年是修來宣傳休婚、寡婚婦人再嫁的文化廣場,鄴國對于人口增漲的執著,由此可見一斑。

  后來鄴王元禛新政時,直接來了一個大膽執言的官員,他聲稱全國人口暴跌,于晚婚晚育、不婚不育有重大關系,國家必須強制干預才能避免鄴國人口凋零,解決國家未來十幾年、幾十年少壯力與儲備軍不足的問題。

  此話一出,滿朝震驚,但一個敢說,一個也敢信,鄴王那也是頭腦一熱,深以為然,于是從此便開啟了長達幾十年的強制婚配的“送親”律法。

  無論男女一旦年滿十六,無論高官平民,只要沒有成婚的,一律強行由國家來統一分配婚姻。

  因此,婦好景菀這種屬于文化宣傳的溫吞工事,剛建造好沒多久,便被這樣一條律法給廢棄了,年久失修導致荒廢野草茂密,一座八尺高的婦好石像,也快被這些草堆給掩埋了。

  往年這個季節草都還是綠的,可福縣今年基本上連地下蓄水都快被抽干了,花草全是脫干了似的,焉了巴腦,雜亂叢生。

  鄭曲尺就站在婦好石像旁,前邊是一條石頭加木頭鋪的過道,她旁邊木訥呆板的石像灰撲撲的,在這枯黃雜草之中,她無疑成了唯一鮮活明亮的存在。

  甘鑫拖著板車,停在了不遠處前面,他看到小姑娘目光傻愣愣地盯著自己的身后,霎時間反應過來。

  他怒沉下臉,嘴上卻解釋:“這是山中打的獵物,我早上才去獵回來的。”

  看她那受到驚嚇的眼神,估計還以為他是去哪里屠完門后再趕過來的。

  “哦,是……是動物啊。”

  鄭曲尺乍一見血糊拉碴的一車東西,也是自己心里有鬼,見啥都容易想偏。

  她干笑一聲:“客人遲遲沒來,原來是一大早就去山上打獵,倒是好興致啊……”

  甘鑫聽了,以為她在埋怨自己手腳太慢了,他神情更加像殺人犯了:“你們福縣獵物太少了,尋了半天,才在深山中找到一頭獐子一窩生了崽子的老母彘。”

  擺出這樣一副恐嚇的神色,他是在炫耀還是在鄙夷啊?就福縣如今這野菜都快被薅禿的光景,別的獵人在林子里轉悠一天都不定能抓到一只野兔子,不對,別說野兔子了,連只瘦耗子都難,他就這一上午,收入頗豐啊。

  她小聲嘀咕:“這也夠客人吃上好幾天了吧。”

  不過這天氣,沒有冰箱只怕不好保存,有些浪費了。

  雖然這才四月份的天,但中午卻已經接近初夏高溫了,只剩下一早一晚還有些涼意。

  “老子……我不吃,這是給你的。”他粗聲粗氣道。

  鄭曲尺眼睛睜大:“……給我的?!”

  為什么突然要送給她一只砍斷了脖子的獐子跟死了一窩的野彘,這是在警告她還是在威脅她?

  “我、我不要。”她立即擺手拒絕。

  而被拒絕的甘鑫表情一點一點變得陰沉可怖:“你說什么?”

  鄭曲尺眼下卻硬氣得很:“我不要。”

  “你若不要,那就丟了吧。”他說著就“啪”一下摔下板車。

  鄭曲尺一愣:“丟了?”她偏過頭,看著他身后那能值不少錢的野味,心也滴血了,她糾結道:“既然你不要,丟了多可惜……我能去撿嗎?”

  白送的不要,非要撿別人丟的?

  她有什么毛病,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窮人的自尊心嗎?

  甘鑫一臉無語。

  “隨你。”

  還真是送給她的啊,可為什么啊?他專程跑山上打一早上的獵,就是為了送給她?

  鄭曲尺覺得甘鑫這人,還真是叫人有些看不懂了,她本來對墨家的人都生理性厭惡抵觸,但與他相處下來,卻并沒有覺得太討厭。

  “那個,現在我們可以來談一談伱要定制的……”

  “等一下!”

  “等什么?”

  她一問,他就答:“有人。”

  有人?

  她臉一木,不會吧,他發現了草叢里埋伏著她的人了嗎?

  鄭曲尺試圖告訴他:“有人很正常,這個地方經常有人過來游玩,你不知道,這個婦好景菀是福縣的一個景點。”

  “是嗎?”他將信將疑。

  她趕緊轉移話題:“你給我講一講你的朋友是什么情況,下肢全然無力,還是只是傷了哪一條腿?我這邊記下,好根據你說的來定做。”

  鄭曲尺故意說些話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甘鑫果然注意力一下就集中在這上面了,他點頭:“他傷得比較重,四肢無力……”

  “哦,受了傷啊。”她十分捧場地應聲。

  “嗯,但是他應該還能動,并非癱瘓之人……”

  鄭曲尺看他們弄了一個地陷,就是在地面上挖個坑,然后在坑里裝些陷阱,表面上裝飾得叫人察覺不到痕跡,但需要他走到特定的地方才會觸發跌落。

  甘鑫就站在那里嘴巴不停地述說,鄭曲尺一心二用,嘴上應和著,眼睛卻盯著他的腳。

  他怎么就一動不動了呢?

  還要差那么十幾步的距離啊。

  “你在看什么?”

  冷不丁的一句問話。

  “啊?”鄭曲尺抬頭,嘴一快就問出了:“你為什么要站那么遠?”

  甘鑫一愣。

  他心想,她這是想讓他走得近一些?

  這小姑娘膽子真大啊,他在山中狩獵身上不免沾染上一身血氣,尋常百姓看到他無不躲避三尺,可她卻想與他親近?

  甘鑫三十余三,無親無妻、無兒無女,前半生都醉迷于深造木藝,連當初學刀法也是為了能夠更精藝于雕琢工藝。

  卻沒想到,他對于刀法是有些天賦在身上的,偏偏卻匠藝卻是毫無靈性,無論怎么學都是半桶水。

  但他這人一根筋,越學不會他就越要學,他還要去拜最厲害的大家去學!

  “我身上有血,你不怕?”

  “不怕,我們鄉下人,平時過年過節,殺個豬啊宰只雞也是常有的事。”鄭曲尺又道:“你站太遠了,跟你這樣說話有些費勁。”

  甘鑫不疑有它,便朝著她的方向走近,一步、二步、三步……

  鄭曲尺咽了口唾沫,不由得緊張起來。

  還差一步了……

  但他卻突然停了下來,鄭曲尺一口就這樣吊在那里不上不下。

  他問:“小姑娘叫什么?”

  “我叫小鄭。”最近化名她都叫這個。

  “小鄭?哪個鄭?”

  “關,耳,鄭。”

  “小鄭,你躲遠一些。”

  甘鑫莫名其妙地說了這一句話,鄭曲尺猛地看向他的眼睛。

  但他沒有看她,而是眸光如電,銳利的雙眸中,隱隱的透出舐血的兇光。

  他發現了?!

  正當她驚疑不定之時,卻見他大步流星繼續朝前,沒有遲疑,步履沉健。

  “咔噠”,一聲細微的機械咬合聲響起,當即高大的甘鑫整個人失朝,就朝黑深的下方掉去。

  鄭曲尺這一下有些懵,雖然他如期跌入陷阱,她該是驚喜的,可是內心總有些不安在。

  這時,四周埋伏的玄甲軍一擁而上,他們以厚重的鐵蓋封住了洞口,叫對方不能夠爬上來,他們還朝下方投擲一種熏煙,其目的是為了令對方在狹窄的空間呼吸不暢,頭暈眼花,最終無力抵抗。

  這一套連貫動作下來,就算是絕頂高手也難以逃脫被擒獲的下場。

  而一切過程中都進行得十分順利,且每一步都做到位了,在所有人都認為狂刀甘鑫無力反抗之時,然而他們還是太低估了一個能與宇文晟武功齊名的絕頂高手了。

  嘭——

  上面沉壓的鐵罩被呼嘯而出的刀氣劈成了七八塊,碎片如炸,挾帶著狂暴的氣流砸飛了附近的玄甲軍,一道黑色身影如同旋風一般飛沖了上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也太出人意料,因此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橫掃一刀,雖沒有直接劈砍到人的身上,卻造成了一股尖嘯氣浪,將包圍一圈的人全都掃飛吐血倒地。

  鄭曲尺這邊也受到了波及,她只覺得氣血洶涌,上一秒感覺就快要吐血時,下一秒對面甘鑫卻停止了下來。

  “小鄭,過來!”

  他之吼聲,如雷電滾滾扎來,鄭曲尺頭皮一緊。

  “我、我過去?”

  他是讓她過去伸頭受死嗎?

  甘鑫道:“有老子在這里,他們威脅不了你,更不敢拿你怎么樣!”

  聽他這么一說,鄭曲尺她是真傻怔住了。

  他、他該不會是認為,她是被這些人威脅才出賣他的吧?她看起來,就真這么不像壞人嗎?

  “你們是宇文晟那廝的玄甲軍吧,反正遲早要與你們對上,如今自己送上門來,正好與老子的狂刀喂喂血。”

  風吹起甘鑫狂風不羈的凌亂發絲,他不修邊幅,身披一件玄色厚重的披風,一雙陳舊的虎皮靴,虎背熊腰,一旦拿出架勢來,便有一股生殺予奪的狂放霸氣,令人不寒而栗。

  這會兒鄭曲尺才真正見識到,被人談之色談的狂刀甘鑫,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鄭曲尺想起了一句形容狂刀甘鑫的話——一刀可平山河五洲。

  她知道自己失策了。

  他的確不用與任何人耍心眼,玩什么陰謀詭計,因為他僅憑著一人一刀,便可殺出一條血路來。

  有句話是這么說的,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都是徒勞。

  難怪墨家會派他來,如今福縣跟長馴坡沒有了宇文晟在此坐鎮,又有誰能夠阻擋得了他?

  “夫人,我們得趕緊離開!他們阻擋不了甘鑫多久了!”

  武亮、藍月跟四喜他們現身,打算先掩護著夫人撤退。

  別說鄭曲尺,連武亮、藍月他們也發現自己低估了狂刀此人的殺傷力。

  “不行,不能就這樣離開。”

  她若走了,這些玄甲軍怎么辦?

  她才是主事之人,豈有她獨自逃之夭夭,卻叫她的士兵們來承擔她計策失敗的惡果。

  她想再厲害的人,亦會有其弱點,而甘鑫的弱點秋便跟她說過的……是極度癡迷于木藝。

  她突然間有了一個想法:“甘鑫,住手!”

  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全名。

  藍月他們不明白夫人這個時候喊狂刀做什么,但是以他們對夫人的了解,她不會無的放矢。

  甘鑫自然不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輕易罷手,但這時鄭曲尺卻大聲問道:“甘鑫,你有沒有聽說過盤龍馬車?”

  這個詞一說出來,只見殺氣騰騰的甘鑫肉眼可見地滯停了一下。

  鄭曲尺眼睛徒然一亮。

  見此話有效,她繼續喊道:“那你想不想知道盤龍馬車是誰做出來的?”

  再遲鈍的人,這會兒也該反應過來,這個被他認為是無辜被牽扯進來的“小鄭”,并不是什么普通窮苦的鄉下姑娘了。

  甘鑫他怒睜著眼,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呼的粗氣一鼓一張:“你是誰?”

  最近好像老被人問這個問題……

  打是不能再打了,眼見帶來的百來人現在沒幾個站著的了,就跟疊羅漢似的全倒地上,再打下去保不齊就全軍覆沒了。

  第一次帶隊搞陰謀,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這令鄭曲尺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壓根兒不適合干這種事,她一個木匠以為拿著兵符就能當將軍,結果就是……她還是回去安安份份干她的本職工作吧。

  “我就是做出盤龍馬車的阿青,也是這一屆巨鹿國雍春城霽春匠工會的翹楚。”

  就怕空氣忽然之間的安靜。

  她猜甘鑫估計是不信她的說辭。

  “我知道你著急,但你先別急,你容我解釋一下我的情況……”

  甘鑫詫異地打量她半晌,最后卻是暫且壓制住繼續解決掉玄甲軍這邊的沖動,顯然是因為她這邊的事情更令他感興趣。

  “你就是那個在工匠圈里被傳得沸沸揚揚的鄴國阿青?”

  “雖然看起來不太像,但是我就是。”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她被問得一頭霧水。

  “鄴國的匠師團如此無能,這幾十年間在各行各業皆毫無建樹,更無任何與它國攀比的資本,你是如何與這些匠師合作,將盤龍馬車這等據聞有傳奇工藝與內秀的作品創造出來的?”

  他是在認真疑惑。

  要說鄭曲尺自爆身份也算是誤打正著了。

  因為甘鑫他這一趟肯來福縣,其中一個最大的目的,便是聽聞了“霽春匠工會”上的事情,專程來尋找鄴國阿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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