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夫人救命,將軍又有麻煩了 > 第72章 危機在即(二章合一)
  鄭曲尺見他首肯,頓時喜盈上眉梢。

  想當初在建筑設計院,承接了一個課題,領導對她委以重任之后,她終于憑借力爭上游的表現機會,最終實現了升職加薪,就現在這心境估計跟當時差不多,離既定目標又實現了一大步。

  雖然此領導,非彼領導,在他底下謀事的危險系數是成頓的增長。

  她抿了抿唇,有些緊張,但是,她都被他任命當項目工程師了,還是勇于提出她期望得到的“報酬”。

  “謝謝將軍的信任,不過將軍……如果我將城墻修好,能否跟你提一個小小的要求?”

  宇文晟倒是有些意外,畢竟他前不久還給她定義了“無私”的名頭,這會兒卻一下變得“市儈”了起來。

  他故意壓低笑音,唇畔的笑意弧度加深成危險的弧度:“桑瑄青,你現在連一塊石頭都還沒有砌上墻,就敢跟本將軍提條件了?”

  恃長而傲的人,他見過不少,可如她這般剛上位就迫不及待想要跟他提“要求”的,他倒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呢。

  門外其它人偷偷聽到這里,都倏然心頭一緊,忽然有些焦急擔憂起來。

  “將軍,不會一下不高興,就將桑瑄青一劍給劈兩半吧。”

  “如果桑瑄青被劈了,你們有誰懂得制作那個叫啥土水泥的?還是你們能夠聽讀她之前講的那一堆又一堆的天書文字?”

  在一陣無言靜默過后,他們再也按捺不住,爭先恐后的沖了進去,只為從將軍手中盡力保下鄭曲尺的小命。

  一顆人頭、兩顆人頭、三顆……全栽倒在地上,磕頭:“請將軍息怒。”

  千萬要留下小桑這一條膽肥的狗命啊!

  他們這些人故意跪擋在鄭曲尺與將軍之間,只希望將軍別一時殺意上頭,了結了她。

  但凡能夠冷靜下來想一想,現在這種情況——主事的匠師被射殺重傷不起,工事因各種難處而始終停滯不前,工匠稀缺等等之下,她還敢勇于迎難而上,將工事整理得頭頭是道。

  光是這種無畏的精神跟膽大,就值得他們在她身上冒險一試。

  雖說這“桑瑄青”確是個愣木頭,連話都不會講,可她如今可是肩負起整個城墻修建工程。

  無論是驢子是馬,總得先拉出來溜一溜才知道吧。

  鄭曲尺瞠大眼睛,訝異的看著不知打哪一下冒出來這么多的人。

  這其中有將士,幾個工官與石匠匠,還有王澤邦,尤其還有一個是她相較比較熟悉的蔚垚。

  看這呼啦不講原由跪了一地的人,都快將她面前這一小塊空地都占滿了。

  鄭曲尺:“……”她再木訥的看向宇文晟,她早對他陰晴不定的性子有所了解,所以他忽然翻臉也見怪不怪了。

  見這些本該守在門外的人,不顧命令擅自闖入,只為桑瑄青求情,宇文晟并無任何表示,反倒任由他們跪著。

  可鄭曲尺莫名覺得,宇文晟現在好像并沒有因為她跟他提要求而生氣,反倒是……有些期待的愉悅?

  她現在就一小小工匠,哪有當官的都跪下來,她還不講規矩的直挺挺站著,這太不講義氣了。

  好歹,人都是為了給她請求來的。

  又得跪人,這萬惡的舊社會,這萬惡的霸權主義……她憤憤不平,因為跪人總覺得心里不得勁,所以做不到落落大方,反倒小身子一扭,就娘里娘氣的跪下了。

  她仗著她這邊兒人多,被唬了一下之后,又支楞了起來:“就、就是將軍用人,難道不講究一個公平原則?我都承諾若失敗會負責受懲處,可萬一我成功了,就不該適當的褒獎我一下嗎?”

  越說越覺得她委屈了。

  他不會打算叫她干白工吧?

  他不會打算當黃世仁,拿她當楊白勞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那她就……就干完這波就離職,不再給他白白剝削的機會了。

  宇文晟著實被她那“別扭”的一跪給逗笑了:“那你想要什么樣的褒獎?”

  “我就只想求得將軍一個承諾。”鄭曲尺趕忙說出。

  承諾?

  王澤邦、穆柯等人都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要說承諾這種東西,可大可小。

  識趣的話,要財要點實際的東西最好,如果胃口過于太大,那估計這一次恐怖連他們都救不了她了。

  他們內心祈求,桑瑄青能夠別太貪心,別觸及到了將軍的底線才好。

  宇文晟唇畔柔和的笑容驟然拉大,他克制著興奮,揉軟的聲調問道:“什么樣的承諾?”

  鄭曲尺總覺得他現在好像更期待她提要求了。

  干嘛啊?

  玩釣魚執法啊?

  但她還是不得不說,鄭曲尺知道這種機會很難得。

  以后的事變化莫測,她沒什么大本事,除了會些土木工程建設,俗稱基建外,她就一普通老百姓,除了拿著這點本事來挺起腰桿講話,她真想不到還能有什么其它辦法,能讓別人認認真真將她的話當回事。

  她在平復下心情之后,咬字清晰道:“禍不及家人,桑瑄青只求一件事。無論以后,我犯了將軍你怎樣的忌諱,或者你認為我做了什么錯事,都希望將軍只針對我這個罪魁禍首,而不要去傷害到我的家人。”

  鄭曲尺知道宇文晟一直懷疑她,這種極高的戒備心不是她投誠就能夠消彌得了的,更何況她的確心有鬼,如今墨家的細作被她送進牢里了,她不確定他們是否會供出她來。

  到時候,身份徹底暴露,她又該怎么保住自己這條小命?

  總之,將自己身上的砝碼加重再加重,重到宇文晟一起殺心,都還得鄭重思考一下她的命,究竟是一把捏死爽快,還是留著好好發揮其價值。

  宇文晟情緒肉眼可見的惡化:“你提要求,只為了別人?”

  蔚垚等人一下都被她整破防了。

  她討要來的承諾,竟然不是為了讓她自己飛黃騰達?!

  鄭曲尺眉心微緊,不贊同他的說法:“不是別人,他們是我的家人。”

  “本將軍可以答應你,可你確定要將拿命來堵的承諾,用于庇佑他人身上?”

  都說是家人了,他這一會兒“別人”,一會兒“他人”,搞得跟他沒有家里人似的。

  鄭曲尺腹誹完,臆想了一下或許可以多提個附帶的小小條件,但又不太敢理直氣壯,于是腦袋低下,快速道:“當然,這縣里給匠師開的工錢,我也能享受到就好了。”

  宇文晟耳力自然不會錯漏掉她的話,他挑了挑眉,聲似蘊含無限美好道:“你能進來都是靠著走后門,還想要拿稷下學府匠師們同等的工錢?”

  噗——尖刀刺心。

  穆柯頭低得更下了,他就是這“后門”,沒啥比當眾被上司點出來當反面教材更尷尬的事了。

  鄭曲尺咽下一口老血,為了給自己爭取應得的待遇,打算跟他講講道理,算筆帳。

  “可如果用我的方法,就能替將軍節省多少的秫米?瑄青也不是想邀功,主要是將軍你不知道,我苦啊,我家中有一個癡傻幺妹需要醫治,還有一個瘸腿的哥哥需要醫治,最近家里又增添了一個眼疾的家人需要醫治……”

  說到這,鄭曲尺自己都覺得自己好慘啊,目含熱淚。

  其它人一聽,也詫異地看向她。

  這是何等凄慘的一家子啊!

  要不是這會兒站在這里的主事者是活閻羅,他們都想給勸一勸,給她吧,給她吧。

  “我若一直耗在工事上,他們該怎么辦?我若不小心出現了事故,他們該怎么辦?至少我想在正旦(過年)時,能夠多賺些錢給他們買些過節過冬的東西,再留些錢財給他們傍身以應對各種困難。”

  說起錢來,“桑瑄青”好像一下就什么都不怕了,宇文晟瞧她那死要錢的德性,不知道為何忽然想起了他的妻子鄭曲尺。

  她好像也對財帛十分執著,不惜在新婚期便離開了他的身邊,非去外務工賺錢。

  正所謂遷怒就是這么一回事。

  “哦,又是為了你的家人吧,本將軍感于你的一番內心,不如這樣,你若因工殉職,那本將軍就替你將撫恤金送到你們桑家,你覺得這樣付你的月錢如何?”

  鄭曲尺臉一下就僵了:“……”

  他就不能讓她活著的時候領到月錢,非得盼著她死后再燒紙?

  這時蔚垚忍不住,替一臉苦逼的鄭曲尺說了一句話。

  “將軍,桑瑄青所言當真,這件事情卑職知道,桑瑄青一家在河溝村算是出了名的慘,他大哥瘸腿,幺妹還小,但腦子不太靈光,他們家房子前不久被人燒了,這才剛修好……若非為了生計,他也不至于找人走后門,跨行跑來當這又苦又累的石匠活。”

  鄭曲尺以為宇文晟聽了別人的佐證會因此同情她,于是趕緊點頭。

  可沒想到宇文晟簡直郎心如鐵,嘴還毒舌。

  他似覺得很有趣,雪上加霜道:“那加上你,你們一家豈不屬于病弱殘缺全占了?”

  大可不必……加上我吧。

  鄭曲尺黑線。

  看她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小黑臉更黑了些,宇文晟的惡趣味得到一定滿足,倒一下好說話了:“既然你們一家確如你所言的慘,那工錢便漲漲吧。”

  賣慘有奇效啊。

  鄭曲尺絕不給他有任何反悔的機會,立即應下:“謝謝將軍。”

  宇文晟笑眸睨著她,那穿透性的視線就跟鄭曲尺在他面前毫無保留。

  “你一下提了兩個要求,那我也提一個要求……你不是口出狂言,能夠煉制出一種比鐵器更加厲害的鋼嗎?本將軍想見證一下你的鋼比鐵究竟厲害在哪里……只要你將自己的價值展現出來,我可以不去計較你背地里還隱瞞的那些事情。”

  鄭曲尺心咯噔一下。

  她抬起了臉,但在觸及他的眼神后,第一次忍著內心的恐懼跟緊張,沒有選擇避開或垂下,而是拗著一股勁與他四目相對。

  “我沒做什么吧……”

  她想起了一條叢林生存法則,若是遇上攻擊力極強的野獸,你應該迅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正視它的眼睛,讓它看不出你下一步的行動,絕不能驚慌逃跑。

  然而,宇文晟卻盯著她那一雙睜得鼓鼓的眼眸,忽然眼神有些不對勁起來。

  之前不太注意桑瑄青的外貌,誰會刻意去關注一個隨時會被解決掉的細作,但此刻,他發現她在橘紅映射的火光下,五官呈現立體,那面部輪廓、那一雙淺褐色眸子,莫名給他一種熟悉感。

  因為這一絲莫名的熟悉感,他腦子里自動想起了她剛才賣慘的一番話,還有蔚垚附和證實的話,然后發現了一件十分詭異湊巧的事情。

  同樣家中有一個瘸腿大哥,同樣的傻妹,同樣被燒毀的房屋……

  “近來,河溝村被燒了幾戶人家?”他幽幽的問道。

  鄭曲尺跟蔚垚兩人不確定他問的是誰。

  于是,鄭曲尺道:“……呃,應該只有我們一家吧。”

  蔚垚也道:“只有河溝村桑家。”

  宇文晟又繼續問道:“桑瑄青,你為什么一直在打聽柳風眠的事?”

  鄭曲尺一聽這事,頭皮都炸了。

  王澤邦跟蔚垚這兩老六,咋嘴上沒個把門的,啥事都往領導那里傳呢?!

  為什么打聽“柳風眠”的事,為什么呢?鄭曲尺一時想不到能夠說服人的理由,只能“吱吱唔唔”半晌。

  王澤邦聽得奇怪,柳風眠?

  他想起來了,這不是他給將軍相親時擬的假名嗎?

  但柳風眠這名字倒不是平空而取,確有這么一個人,但這跟桑瑄青有何干系?她當時跟他打聽姓“柳”的人,他還以為是什么接頭或者可疑之人,還在營寨中查了個遍。

  蔚垚雖然對桑瑄青有些歉意,但關于她的一切他都不會對將軍隱瞞的,哪怕他的確不愿意看到她被將軍責難逼迫。

  因為鄭曲尺吭哧半天,都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此時宇文晟眼神有血無靈,幽沉似水。

  他大步流星越過一眾阻擋之人,朝著鄭曲尺走去。

  這時誰都意識到將軍的不對勁,那一觸即發的緊繃氣氛簡直讓他們心臟狂跳,有人想勸,但這會兒真攝于他渾身的煞氣不敢支聲。

  倒是蔚垚,他想勸,卻被宇文晟一腳踢飛,吐血倒地。

  蔚垚不忍,急喊了聲:“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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