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芙蓉帳暖,清冷小叔不經撩 > 第63章 我家十郎

腳腕子覆蓋上一抹粗糲的寒涼。

她嚇得往后縮了下,卻被擒住,無法抽開。

“我看看。”

他啞著聲,將她裙擺往上掀開,小腿蜿蜒向上,昏暗的夜色蓋不住白雪綿綿,盈盈月光照在她青紫的膝蓋上,她皮肉嫩得緊,如何經得起那么長時間的跪。

謝希暮能感受得到,壓著她的身軀沒有完全卸下力來,重量大部分靠他自己支撐著。

忽而。

膝蓋上被指尖摩挲過,盡管周圍黑漆漆地,她還能想象到他緊蹙的眉宇,流露出心疼的眼瞳。

謝希暮不禁想,現下她還只是侄女,他就已經夠難受了。

若是夫人,他是不是得心痛至死?

她心尖上好像也跟著他的指尖一陣陣發癢。

“不會有下次。”

他低聲承諾。

謝希暮婉聲問:“小叔叔如何知道我的腿傷了?”

他淡然自若,“阿蟒告訴我的。”

“阿蟒不是跟你去蘭州了嗎?”她語氣布滿惑色,好像從頭到尾,謝識瑯讓阿蟒監視她的舉動,她都分毫不知。

“……”

他停頓了下,緩緩說:“這次讓他留在丞相府了,以防出什么事,讓他及時報信。”

又是須臾的靜默,他補充:“太后那邊,我會去解決,她不會再為難你。”

她哦了聲,若不是此刻黑著燈,恐怕他就能瞧見她眉開眼笑的模樣。

身上重量隨之一輕。

他的動作牽扯到了傷口,悶哼了聲,她忙扶住他,嬌軟的身子跟著貼了上去。

“很疼吧?”

他手臂一僵,縮了回去,避而不談,“我先給你上藥。”

明明受了重傷的人是他,連行動都艱難得不行,還讓他強撐著上藥,謝希暮可不是這么刻薄的人。

“不必了小叔叔,鶴隨給我送了上好的藥膏,等我回去抹一抹,很快就會好的。”

又是梁鶴隨。

謝識瑯嘴角抿得很直,“他給的藥是上好的藥,怎么沒瞧見你的傷變好?”

她啊了聲,小聲反駁:“我的身子本來就不好,傷好得也慢,鶴隨也是一片好心,小叔叔怎么不識好人心。”

謝識瑯啞然,渾然是被氣笑了,“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話小姑娘倒是不辯駁了,老老實實起身,“我還是先回去休息了,明日還得去跟鶴隨解釋一下,他今日應該是急壞了。”

她的前路又被攔住。

他硬生生擋在她面前。

本以為這人要說難聽的話,沒想到只是垂下了眼,語氣輕微:“我受傷了。”

她愣了下。

男子眼神里的落寞藏不住,又掩著渴求,“你不留在家里照顧我嗎?”

謝識瑯知道謝希暮對這小子上心,卻沒想到連他受傷了,還留不住人。

小姑娘像是苦惱,“可是…我……”

“罷了。”

他移開視線,心里滾上一陣又一陣的苦澀,“隨你。”

忽的。

他袖子被人拽了拽,小姑娘試探道:“你生我氣啦?”

“沒有。”

她瞧著他,“那我先走嘍。”

他深吸一口氣,甩開她的手,“都說了隨你。”

“那你早點睡。”

謝希暮當真離開了,只聽隔壁傳來開關門的動靜。

他才覺出心窩里一陣陣澀意,泛著沒由來的戾氣。

阿梁從屋外進來,稟報:“主子,端王將您受傷的消息稟了官家,官家傳了話,讓您這幾日先不要在京中露面,以方便查刺客,剩下的事務,官家也交給了端王。”

“知道了。”

阿梁忍不住問:“主子,這是您和端王事先安排好的?”

謝識瑯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阿梁低頭,輕聲嘀咕:“可將屬下嚇壞了,還對大姑娘發了一通氣,她都被嚇得半死。”

那丫頭被嚇得半死?

他心里冷笑了聲,估計她心里只惦記著梁鶴隨有沒有事,哪里管他的死活。

*

翌日晨,不過辰時謝識瑯便起身了。

昨夜聽了謝希暮說了要去找梁鶴隨,他一整夜都沒睡好,阿梁端水進來給他洗漱,問起今日是否要去王府。

謝識瑯沉沉將帕子砸在盆里,“不去王府去哪兒?”

阿梁被男子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知道主子為何如此不爽,侍奉他上藥的動作都小心起來。

等換好藥,小廚房正好傳來響動。

他蹙眉,有些不悅,“早與你囑咐過,在府中小心行事,你怎么還讓小廚房備了早飯。”

“不是小廚房里的人。”

阿梁撓了下后腦勺,屋門正好被推開。

女子穿著月白素服,發髻隨意梳著,萬條青絲垂在腰間,膚若凝脂,挽袖端湯,步步生蓮走過來。

“知道你早上胃口不好,便跟阿順學著做了碗湯,吃清淡的對傷好。”

謝希暮自然地將湯放在他跟前,低眉淺笑,五官都映上灼灼日光,動人得很。

美人洗手做羹湯,這場面本就養眼。

謝識瑯目光一頓,沒有感謝的話,語氣反而有些別扭:“你不是去找梁鶴隨了嗎?”

美人懵了懵,“我何時說要去找他了?”

他照搬她的原話:“你自己說要去跟他解釋昨日的情形,免得人家擔心。”

她恍然大悟,“我沒說要親自去找他,讓曉真送了信過去,也算是解釋。”

謝識瑯一整夜都沒睡好,夢里頭時而是美人兒纏著他索取,時而是她一襲紅妝,美得不可方物的模樣,與那梁鶴隨大婚,而后攜手離開丞相府。

他幾乎是在床頭坐了一整夜,再也睡不著。

而今謝希暮又過來,讓他的心情跌宕起伏得厲害。

“再說了,我家十郎病了,我怎么能拋下你,去找別人呢。”小姑娘這話說得沒規矩,偏偏他心里卻像得了病,這聲我家十郎竟令他愉悅得緊。

“胡說八道。”

他不自然地垂下臉,“日后不許這樣沒規矩。”

阿梁瞧著自家主子變幻莫測的心情,都有些不太習慣,方才臉色還陰沉得不行,跟烏云密布似的,而今卻又好了起來。

“對了,我許久沒有彈琴,前兩日試了一下,生疏得很,小叔叔等下幫我瞧瞧可好?”

謝希暮溫聲詢問。

謝識瑯嗯了聲,“也好,琴藝是不可生疏。”

阿梁不解,“主子,您方才不是說要去王府嗎?”

男子身子一僵。

謝希暮好奇地瞧著他,“小叔叔要去王府嗎?”

他張了張嘴,緩緩看向阿梁,“我何時說要去王府了?”

阿梁瞪大了眼,“不是剛才……”

他冷冷打斷:“我如今受了傷,官家都說了讓我待在府中休息,去王府作甚?”

“……”

阿梁點頭,“主子說得對,屬下記錯了。”

用過早飯,阿順和阿蟒幫忙將謝識瑯院子里的琴搬來院子里。

謝希暮屏退了下人,早間日頭好,葡萄藤曼生得翠綠生機,即將要結出果子,二人坐在藤曼下。

她撫了兩下琴,謝識瑯各方面都學得精良,琴技也是,光是兩個音,便聽出了不對。

坐在一邊替她糾正指法。

“首段力道不可太重,輕輕撥動,你看……”

謝識瑯沒顧忌太多,像幼時教琴一般握住了她的手,俯身靠近,堅硬的胸膛抵著她的后背。

她能嗅見他身上的松香氣,淡淡的,惹人心醉。

心跳也跟著一點點加快。

他的臉幾乎與她貼著,余光里,他生得細密纖長的睫翼晃蕩著,似是察覺她在分神,瞧了過來。

四目相對,尤若有火星子噼里啪啦地點燃,燙得他飛快移開眼。

“對不起,方才沒注意。”

他連忙松開了她的手。

她的注意力卻在他通紅的耳垂,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軟得很。

這動作令謝識瑯渾身一噤,連忙推開她。

“你做什么!”

男子的反應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反而像個一驚一乍的少年郎,害羞過分。

她忍住笑,“你是不是很熱?怎么耳朵這么紅?”

他倒吸了一口氣,“我沒有。”

她正要繼續逗逗他,不成想院子外傳來謝樂芙的聲音:“我聽到有人彈琴,過來瞧瞧。”

謝識瑯的行蹤不便被人知道,偏偏將謝樂芙引來了。

他騰的一下起身,正要躲。

謝希暮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四處掃量后,徑直朝葡萄藤蔓的拐角跑去——

“人呢?”

謝樂芙大搖大擺進來,因著方才屏退下人,現在是一個人都沒有,只剩下一把琴擺在院子里。

“謝希暮?”

謝樂芙打量了周圍一圈,目光最后鎖定在發顫的葡萄藤葉尖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