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軟糯糯的聲音傳來，若如平地驚雷將人炸的外焦里嫩！
黑風剛邁進門口的腳差點沒踩穩一個踉蹌摔地上，他趕緊收腳又退了回去，只希望老夫人趕緊捂住小公子的嘴，讓他別再胡說八道了！
詛咒天子明年駕崩，這可是死罪啊！
只有季綰綰知道，南南說的肯定是真的，皇帝駕崩、小皇帝繼位，都是發生在未來這幾年。
沈知南即使沒經歷過皇帝換位，但對熟讀史書、過目不忘的他來說，這么大的一件事必然爛熟于心。
沈母驚愣了一下，倒跟著笑了，清冷的面上浮現一抹欣慰，她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道：“南南真是機靈，還知道編出這樣的話來安慰祖母。日子是過到那才知道的，你如何得知他明年就死了？”
沈知南剛剛是下意識說出口，現在祖母問他要解釋，他卻一下子編不出說辭，生怕一說多就露餡了。
好在季綰綰在一旁補充道：“南南可是夢見的？”
沈知南靈光一閃，十分感動的連連點頭：“對！南南夢見的皇上駕崩，看見長高了一點點的九皇子登基了！”
“九皇子？”沈母擰眉，“你確定？”
她以為按如今幾個皇子的聲望，會是勤王繼位。
當今天子極其注重身份血統，她不過一個普通官家女，如何能跟嫻妃、皇后相比。任他說的再好，沈母也知道，這皇位怎么都輪不到稷兒。
只是她想不到，會是年幼的九皇子。
那個癡傻的皇后嫡子……
癡傻……
沈母突然涼涼的笑了，那人謊話連篇，不會只騙她一人，就算編了一個滔天大騙局，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知南點頭：“確定，皇上讓爹爹、義父和另外兩人輔佐他，九皇子要到十四歲才能親政。”
爹爹前世今生，兩次都讓他不跟九皇子交心，他都記著。
他也一直想找機會告訴爹爹這件事，現在似乎是個好機會了。
季綰綰見沈母遲疑，也跟著道：“南南在剛見九皇子不久后就做了這個夢，當時他就跟我說了，我也沒當真。但如今來看……伯母，你覺得以皇上的想法，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嗎？”
沈母冷笑：“怎么不能？他做人雖然自私自利，卻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皇帝，為了政局穩定，他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沈母雖然厭惡極了皇上，但她不會因為這個人的一面，而否定他所有的才能。
“勤王雖然戰功赫赫，十分得民心，但他性格暴躁、沖動，不是最好的皇帝人選。若南南所夢為真，那另外兩位輔臣應該是與勤王不對付的齊王一黨，讓四大輔臣相互制衡，等九皇子長大。”
沈知南崇拜地看著她道：“確實有齊王！”
祖母太厲害了，竟然連這個都能分析出來！
沈母淡淡地笑道：“這件事，你們可有跟稷兒說過？”
季綰綰搖頭：“還沒呢，這要是跟他說了，他應該會以為我們在胡說八道吧，哪有人相信預言夢的。”
其實最主要的是沈懷稷太聰明了，她不敢主動提及這事，生怕引起他的懷疑，否則他隨便哪句話帶個套，就能把她們套個底朝天……
沈母點頭道：“待稷兒回來，我與他講。我雖同意他留在京城，卻也不想他被那人利用的團團轉。”
季綰綰心中一動，問道：“當年，他應該才七歲，您為何要將他送回京城？”
若是因為凝血障礙，平時小心點照看就是了，沈懷稷不習武，能受傷的地方很少。
沈母看向遠方，長嘆一聲道：“這可能就是命吧，那人即使從來沒有教養過稷兒一天，可稷兒天生就有一幅悲天憫人的性子。
路上看見乞丐在乞討覺得他們可憐；看見村里人在田里拔蒜薹覺得辛苦；看見有官仗勢欺人覺得氣憤。
這樣一個性格冷冷淡淡的孩子，心里想的卻都是怎么才能讓世間的不公和苦難更少一點，他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為了百姓而存在。”
季綰綰：“所以您就給她取名叫懷稷，意為心懷社稷？”
沈母搖頭：“名字是那人取的，我本來已經給他改掉，但稷兒回京后，他又給改回來了。”
她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瞧瞧他取的這些名字，承燁、承稷、承胤，哪一個都像是立儲的人選，可就像一塊肉餅掉在半空中，看似誰都吃不到，又好像努努力都能夠到。”
季綰綰在心里默默補充道：皇家級畫大餅。
皇上真是金牌級畫師！
承胤是九皇子的名字，胤，意為傳承子嗣祖宗香火；燁同業，傳承大業；稷，為社稷。
連取名字都在算計，讓他們兄弟幾人互相爭斗，真是一肚子鬼心眼……哦不，一肚子帝王之術！
沈懷稷沒過多久也回來了，男人一身絳紫色長袍，面色沉穩冷靜的朝她們走近。
季綰綰見他身上沒受什么傷，倒是放心了不少，只要皇上不把人打出血，怎么都好說。
沈母也跟著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不能讓兒子替她承受怒火。
沈懷稷：“……”
他真的。
一點都不想猜到這兩個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真是令人頭疼。
沈懷稷聲音低沉道：“母親放心，這三日相府會嚴防死守，不會再讓人闖進來帶走您。”
“嗯，”沈母應道：“稷兒，我有件事想與你說。”
“母親請說。”
沈母將小家伙做夢夢到的一切告訴了他，沈懷稷聽完看向了季綰綰，見她也點點說知道，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只是一個夢罷了，為何你們都相信？”
沈知南上前跑到他身邊，湊近道：“可能是因為南南夢的太真實了，祖母和娘親都相信！”
“嗯？娘親？”沈母注意到他的稱呼，這是在叫季綰綰？
沈知南驕傲地笑道：“爹爹同意的，私下可以叫娘親！”
沈母看向季綰綰，見她和兒子竟然一點都不反對，瞬間覺得京城的民風現在如此開放，她這個老婆子要跟不上時代了。
沈知南仰頭道：“爹爹，我還夢見過更詳細的，你想聽嗎？”
沈懷稷抱起他，問道：“你倒是說說更詳細的，九皇子登基時穿什么衣服，身上是如何打扮的，身旁跟著的宮女太監又是何人？”
沈知南：“……”
他只是知道未來會發生過的大事，爹爹卻把他當眼睛使，九皇子登基的時候他都還沒出生，怎么可能知道的這么詳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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