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
他簡直想原地摔倒！
感情他家相爺思考半天，不是在想取消下妻聘，而是在想繼續給季綰綰收拾爛攤子。
天老爺，這季綰綰上輩子是拯救了一個縣的百姓吧！
黑風認命道：“林雨柔暗中下毒一事，證據已經找到。但咱們現在不好出面拿她，否則季姑娘的名聲就不好保住了……”
“嗯……那便先放放，過段日子再處置。”
“是……”
這一夜。
整個相府燈火通明，院里即使努力壓低了聲音，但聘禮太多，搬進搬去免不了大動靜。不過，屋里的男人也并未睡著。
沈懷稷躺在床上微閉著眼睛，腦海里想的卻是母親去世前的模樣，若不是皇上逼得她太緊，她也不會自盡而亡。
這些年，他怨恨極了那人，可隨著那人的崩逝，他的怨恨無處寄托，只得一心撲在政務上，讓自己不要閑下來想別的。
但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在想，若那人不是那個身份，他們一家會不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他握著身上佩戴的玉佩，低語道：“母親，兒子要成親了，以后不會再是一個人。”
季家。
季老爹這一夜沒睡好覺。
他趁老二沒注意，偷偷去把祠堂把自家媳婦兒的牌位抱去了臥房，然后在夜深人靜的夜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媳婦兒，是我對不起你，我……我官小，我人微言輕，我……咱家配不上沈相，綰綰當不了沈相的正妻。”
季老爹一邊擦眼淚，一邊擦著牌位說：“可是綰綰得嫁人啊，她如今……如今這樣，只能進相府。”
“我對不起你，你活著的時候我就沒讓你享幾年好福，你不在世了，這幾個孩子我還養得不好。兒子們一個個都不成家，第一個要成婚的女兒還要給人做妾室。嗚嗚嗚……我將來死了都沒臉下去見你。”
季老爹越想越心塞，一把年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半條袖子都快被擦濕了。
整個院子的下人都被他支走了，平日里樂天派的小老頭越哭聲越大，直到外面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季老爹這才哽咽道：“別管我，都去外院守著！”
敲門聲果然停了。
但不久，窗戶就被推開，夜色下少年冷酷地站在窗前，側著身子涼涼地提醒道：“爹，把娘的牌位還來再繼續哭，您不想睡覺娘還要睡。”
季老爹一抬頭，淚眼朦朧中就見他那討人嫌的二兒子又來了，氣惱地朝他吼道：“我們兩夫妻的事要你多管閑事！你娘都沒嫌我吵過！混賬逆子，早知道就少生一個了！”
季明景毫不在意地提醒道：“少生一個少的可是你的寶貝女兒。”
“閉嘴吧逆子。”季老爹朝他吼，甚至還想拿東西砸他。
正當他下床找東西時，就聽那逆子道：“人還沒來下聘呢，您怎么就確定一定會是妾聘呢？若是妻聘，那您不是白哭了？”
季老爹惱道：“你做夢呢！你爹我頂頭上級的上級都不敢肖想沈相能做他女婿，咱家怎么可能有這好運氣！”
季明景還是那句話：“我覺得你還是明天再哭比較好，以免哭早了，白哭了。”
“你說什么屁話呢！快滾去睡覺！”季老爹氣得都直蹦臟話。
季明景見勸不動他，又盯著他懷里的牌位道：“把娘的牌位給我，你自己在這哭。”
“不給，這是我媳婦兒！”季老爹防賊一樣，把牌位藏在身后。
“爹，別逼我動手啊。我數到三。”
季家，向來都是季明景當家做主。
但季老爹今晚是哭慘了，怎么都不肯撒手，最后二兒子倔不過他，也不能真動手，便直接從窗戶外面翻了進來。
季老爹嚇得連連后退，驚叫道：“你干什么！就算你是我兒子，也不能對老子動手！我告訴你，這是不孝！忤逆不孝！”
季明景往桌邊一坐，冷聲道：“哭吧。我就跟娘一起在這聽你哭。”
季老爹：“……”
季老爹當然哭不出來了，當著兒子的面，他還是要臉的。
小老頭繼續縮回床上，緊緊地抱著牌位，拿被子蒙頭準備睡覺，嘴角還振振有詞：“逆子，凍死你。”
季明景輕嗤。
幼稚。
有了討人嫌的兒子在旁邊坐陣，季老爹被氣得忘記傷心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翌日。
下朝的路上。
季老爹一路都不敢抬頭看沈相，他們兩人的官職品級相差甚遠，平日里幾乎都沒有說話的機會。
正在他低頭想著回府等人下聘時，前面的沈懷稷跟人說完話便停了下來，轉身看著他，似乎在等他過去。
季老爹有些訝異，他往后看了看身后無人，沈相在看的就是他。小老頭趕緊跑過去，禮貌地拱手喊道：“相爺。”
沈懷稷抬手虛扶了他一下，輕聲道：“季大人不必多禮，下聘一事向來由長輩前往，本相家中無長輩，便請了容國公夫婦前去，還望季大人屆時不要誤會。”
“啊？容國公夫婦？誤會？”季老爹瞬間想起了容國公的小公爺，原來是怕他誤會提親的是容鈺。
季老爹連連應道：“好好，多謝相爺提醒，下官這就回家去迎接容國公。呃……不是，您下個妾聘還要請容國公夫婦來？？”
他以為相爺最多派個官家放聘禮就好了，怎么敢想沈相的長輩前來！
“妾聘？”沈懷稷皺眉，“季姑娘是這么跟你說的？”
季老爹連連搖頭，苦笑道：“沒有沒有，她什么都沒說。只是下官官職低微，對自家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相爺愿意要小女，已經是小女莫大的福分了，下官不敢多想。”
沈懷稷頷首道：“季大人誤會了，本相請容國公夫婦前去，下的是妻聘。八抬大轎迎她進門，做我相府的女主人。”
季老爹：“？？？？”
他可能幻聽了。
他聽見沈相要娶他家綰綰當正妻。
那可是他頂頭上級的上級，都不敢肖想的沈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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