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秀才的視線在畫上一定，整張臉都僵住了。
他剛過四十，眼角就多了幾條明顯的皺紋，四十歲看著像是六十歲。
畫像上把他的這一特點，直愣愣地挑了出來。
“王秀才？”旁邊的一名畫匠，用手肘推了推，“怎么樣？與你一般無二啊！”
這話就說得扎心了。
王秀才的臉頓時有些難看。
他幼年中第，后苦讀半生，卻只中了個秀才。
從剛開始被贊絕世之才，到后面漸漸遺忘查無此人。
他的人生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自信自傲的性子卻一點都沒變。
在自己精通的領域，絕不想承認不如別人，還是一個女子。
“不過如此。”王秀才哼了一聲，“自古，硬筆為賤。”
嘴巴硬得很，可謂是半點面子都沒給。
聽到這話，慕容雅雅身邊的凌霜臉色瞬間就黑了。
“唉——你這個老匹夫，承認別人強就這么難嗎？”
她上前一步，指著王秀才的鼻子，就開始罵。
小姑娘生尖嘴利，且凌霜被慕容雅雅寵壞了，該懟就懟，可半點都沒帶怕的。
王秀才登時便被罵得怒氣攻心，扶住后腦勺，看著馬上就要氣昏了。
慕容雅雅輕咳了一聲，出來梳理局面。
“凌霜，不得無禮。”
怎么得都是她請這些畫匠來的，總不能剛見一面，就把人氣暈了吧？
有點不厚道。
“哼！最是討厭你這種酸儒。”
凌霜趕忙又扔下一句，轉頭沖著慕容雅雅討好地笑了笑。
慕容雅雅：“……”
王秀才被請到一邊坐下，慕容雅雅派出宮人，去請了太醫來。
太醫來過，診斷說是沒有大礙后，便離開了。
看著王秀才平復心情，慕容雅雅嘆了一口氣，用淡淡的聲線，緩緩地道：
“我身邊這個丫頭不懂事，望王秀才不要放在心里去。”
慕容雅雅轉頭瞪了凌霜，態度溫和地賠罪。
王秀才挺直腰背，裝作不甚樂意地接受了道歉。
“娘娘，可不要太寵溺了她便是，定是要好好責罰。”
說話還是這般難聽。
慕容雅雅給了一個臺階下，沒想到王秀才還蹬鼻子上臉了。
她現在是什么身份，而王秀才又是什么身份。
能同在一個屋檐下說話，就是百年得來的恩賜。
竟然還給臉不要臉。
慕容雅雅的臉色瞬間黑了下去。
雖然嘴角在笑，眼底卻泛著森森冷意。
這種被無視的感覺，已經好久都沒體驗過了。
倒是有些新奇。
偏偏王秀才還是個沒有眼力見兒的，一點都沒注意到旁邊的畫匠們瘋狂使著眼色，還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女子就應該好好教養的。小人在家說動，內子就不敢往西。”
說著說著還驕傲上了。
眾人扶額絕倒。
感覺命不久矣。
似乎終于明白王秀才多年不中的原因了。
這個人啊！
情商太低，就算是有學問，也要把所有人得罪個遍。
“王秀才，聽說你學問了得？”慕容雅雅嘴角帶笑，幽幽地說了句。
王秀才臉上一喜，喜愛吹噓的本能又冒了出來。
他站起來，朝慕容呀呀呀一拱手，語氣中不乏驕傲：“小人不才，也習得一些道理。”
慕容雅雅單手杵著下巴看他。
“那你只君臣之禮？”
王秀才露出些許疑惑，聽到這個地步，也覺出些不對來。
他微微抬頭，對上慕容雅雅似非似笑的眼神，兩條腿瞬間軟地像面條一般，虛虛地攤在地上。
“小……小人該死。”
王秀才額頭滲出豆大的冷汗。
他怎么就忘了。
雖然慕容雅雅還未側縫，但她卻是新皇的女人。
又為皇帝生下三子。
就算不是立為皇后，也能夠到個貴妃。
連朝中的大臣，也得看她幾分佛面，不敢放恣。
哪輪得到他這么個連功名都沒有的秀才，在面前大放厥詞。
“娘娘饒命啊！小人胡言亂語！娘娘畫技高超，是在下技不如人。”
王秀才冷汗淋淋，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我不討厭傲氣的人，但我討厭蠢人。”慕容雅雅面無表情地吐槽。
王秀才點頭如搗蒜。
“小人實在是蠢笨！請娘娘責罰。”
慕容雅雅緩緩勾起一邊的嘴角，笑得像個小狐貍：“哦？責罰？這可是你說的。”
她頓了頓，突然腦中浮現一道靈光。
“就罰你在胸前掛著牌子游街，就寫自己畫得不如我，比之像是狗爪。”
慕容雅雅說完還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接受嗎？”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面面相窺。
古時候讀書人最在乎面子，游街什么的最是恥辱。
但王秀才還能說什么，只能點頭同意。
“是，接受。”
慕容雅雅這一手真狠。
畫匠們都怕了，少數幾個不服氣的也安靜了下來，縮著腦袋跟個鵪鶉似的，生怕慕容雅雅記得自己剛才幫腔，連帶著他們也要游街。
不得不說讓王秀才游街，真是慕容雅雅想過最絕妙的主意。
她正愁著人手不夠呢。
正好趁著王秀才的事情，在京城廣受關注，讓人們好奇自己是何許人也。
接著放出廣招人才的消息。
一時之間，很多人都來看熱鬧。
揀選了幾批，還真讓她發現幾個滄海遺珠。
慕容雅雅拿著手中的畫作，左看右看，仔仔細細地欣賞。
畫的是栩栩如生的人像。
筆觸老練，不是一日之功。
農學平時要畫個植物，實驗中要畫一畫細胞什么的。
她放假的時候，短暫地學過幾天。
也只能算是畫得不難看。
這幾天教授幾位畫匠，明顯力不從心，便生出要找人代替的想法來，但奈何實在是沒有人。
沒想到這人就這么送到跟前來了。
“畫者是誰？”
負責招募人才的工部官員上前一步，拱手恭敬答道：“稟娘娘，是一位叫白小云的姑娘。”
慕容雅雅抬起頭，在嘴里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白小云？怎么聽著這么熟悉？”
想著眼前突然彈出一個系統提示框。
【主線任務：找到白沫沫】
【任務進度更新】
【40%】
【初露端倪】
慕容雅雅眼睛一瞪。
得來不付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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