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麥格里回以嘆息，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是想了想，才沒有讓禮車內陷入沉默中，“從他進入軍部學校到現在，有數年時間過去。直到此刻，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人都沒能清楚他與團長之間的關系。”
“所以轉而想到這一點，想到那時卡西亞還不是手術者的時候，就能和團長認識，并得到幫助。這樣去看，你和我就不會感到驚訝了，反倒會認為好像就應該是這樣，畢竟那是團長，一個只可能知道名字，想要見上一面也是有困難的人。”
希爾達當即明白過來，仔細想想后感覺是這么一回事，“把團長換成帝國第一代騎士王格羅特·羅姆就行了？先不去想格羅特是否還活著的事，卡西亞過后成為手術者，按照你的意思，接觸團長那樣的人的概率就會自然而然地增加。”
“當然了，一個是普通人，一個是手術者，兩者肯定也是有區別的。”麥格里知道其中的道理根本沒有邏輯，一面說一面笑，“探究這些情報沒有什么作用，只會讓自己陷進去。哲學上不是說過一句話，應該知道的，你不想知道都會在某個時間自然而然知道。不應該知道的，窮盡所有辦法，你也不能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是真正的知道，里面全是謊言。”
“相比較卡西亞為什么會與第一代騎士王格羅特有關系，重點的關注面不應該是希爾達騎士長小姐你剛才已經說過的事嗎？”
希爾達穩穩駕駛著禮車，在夜晚幾乎沒有車輛的道路上急速奔行。蒸汽引擎發出好聽的“嗡嗡”聲，仿佛蜜蜂飛速震動著雙翼。不一會兒，道路兩邊已經沒有路燈，禮車前車燈也被關閉，一切都進入黑暗中，默默運作的模樣。
“唉、、、”這一次換做抿著嘴巴思考過的希爾達嘆氣，“第一代騎士王格羅特·羅姆若是還活著，會意味著什么？”
“肯定還活著，不要再假設了。要勇敢面對現實。”麥格里直接將假設變成事實，“團長看似是隨意下達了一個命令，可我們仔細去想想，就該明白‘隨意’只是我們的猜想。這么些時間下來，團長本來就未對我們親自下達過什么命令。所以稍微轉換一下思考的方式，她的每一個命令其實都是非常認真且重要的。”
“另外，跟著團長有很長一段時間，在你的記憶里，有團長讓我們一起去做同一個任務的印象嗎？”
沒有等到希爾達回話，麥格里便給出答案。
“從來沒有過。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他顯得鄭重，“以下的都是我的假設了，希爾發騎士長。”
“若是此次過來護送運輸的是其他東西，剛才我是絕對不會說‘第一代騎士王格羅特肯定還活著’這句話。可團長要我們護送的恰好就是一具人類的骨骼，過后恰好要將之運送到凍原邊緣，并將之轉交給阿瓦隆機構。此外，你是否有注意到最近的很多計劃間，都隱隱約約存在聯系？”
這里不存在思考，希爾達直接點頭。掌管奇拉安第家族的就是他們，思緒是不可能停下的。況且現在的局勢使得他們不能放松下來，腦袋中裝著的東西異常得多。
希爾達花了幾秒鐘整理話語：“是從兩年多前開始的。自從團長獨自一人去往無盡海深處后、、、應該是從探索完大墓地，取得那一塊藍色結晶體后就開始了。不過團長選擇不說，就和你剛才那句關于哲學的話一樣，肯定帶著她自己的思考。”
“一些東西知道后未必會是一件好事，反倒會帶來麻煩與不必要的憂慮。”
“從遠處去說，團長選擇放過南方森林事件后的麗蘇曼，其中肯定有你幫助去說話的原因。但主要原因上、、、”
她說到這里一下子陷入停頓當中，臉上已是不能抑制的難以置信的神色。她偏過頭看向麥格里，發現麥格里也順著她話語中的意思，想到了同一個地方去了。
“不要亂想了，我感覺沒有可能。”麥格里搖頭后又擺擺手。只是幅度很小，到最后他自己也不自信了，“還是有可能。”
“團長可不是不聰明，只是不想處理帝國內部四方勢力間的各種煩人事情而已。”希爾達補充上一句話，“守住秘密的方法除了知道的人都死去了，不是還有一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嗎？”
“可以加上一條，謊言往往都是九十九句真話，加上最后一句假話。”
希爾達此刻長長舒緩一口氣來，簡短思考后，不讓禮車內安靜下去：“感覺紅星來臨后，后相大陸上會非常熱鬧。歷史進程的節點都是這樣？你看的書比我多，評價幾句。”
“大概都是這樣吧。”麥格里說出一句不是評價的評價，“只是這種猜想讓人有些害怕啊。它能意味著的事情太多了。”
“畢竟過后就是歷史進程上的節點，幾乎預示著整個世界都會跟隨著節點的到來而改變。無論發生什么情況，好像都在能接受的范圍之內。”
希爾達接上話：“這樣去看，麗蘇曼之所以能在南方森林事件之后還活著，并不是因為團戰需要她去教國沿海建立貿易公司，去與某些人取得聯系。而是原本就因為卡西亞很有可能并未在南方森林死亡，以只有團長等人才知曉的方式活下去了。”
“過后回到帝國直接進攻圣皇廳總部，殺死幾位圣父，就是為了將卡西亞的死亡真實化。畢竟需要讓謊言真實下去，不能被看出一點點謊言的痕跡。”
谷涔</span>一旁的麥格里雖然在點頭，但幅度緩慢且小。他還在思考中。直覺告訴他，整個過程不可能是他和希爾達想象的這樣。或許結果是一樣的，但過程中肯定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而整個連在一起的事件中，結果的重要性往往只占據一半，以往不需要注意的過程，在這時尤為重要。
信息就存在于過程當中，那才是他們當前迫切需要的東西。
“想不明白，根本沒有痕跡可循。”麥格里放棄了思考，“但知道一個結果也是好的，雖然它目前還不具備真實性。”
“我認為，你和我幾乎可以默認這些猜想的真實性。需要補充的只是其中的部分細節而已。比如這一具需要我們合力運送的骨骼，它去到阿瓦隆機構的手上后，究竟有什么作用？”
“我不認為會是研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作為一具身體的基本骨架，用于某個人使用。那這個人是誰，就是我們需要補充的細節。是猜測當中并未死去，反而是跨越千年歷史后仍舊在行動的帝國第一代騎士王格羅特·羅姆，還是我們剛才意識到有可能也活著的卡西亞？”
“不要忘記了，我們還在一年多前秘密加入到鋼之王笛福尼·菲尼克斯法的‘機械之龍’計劃里。過后沒有多久，團長也是像不久前一樣，隨意對你下達了命令，讓鋼之王笛福尼展開一個‘究極之龍’計劃，制造一具更加巨大、使用材料可謂豪華的機械之龍。”
“與笛福尼聯系時，我是在一旁的。聽完團長的要求后，笛福尼如何回答，需要我幫你回憶嗎？”
麥格里先回答一句“不用”，隨后接上要說的話：“我想說的一系列事件間的聯系，就是這些了。以前是沒有進行如此大膽的猜測，這時突然想通后，才發覺非常有可能。”
兩人交談時，道路路況持續變差，沒有維護的路面上出現坑洼與碎石沙土等。可禮車還是保持急速，并且沒有一點晃動的樣子，仿佛提前有東西鋪在坑洼與沙石上，使得禮車不受影響。
“你是想說，究極之龍計劃的最終使用人，并不是我們一開始以為的團長吧？笛福尼說過了，機械之龍的控制系統，主要架構來自遠海共同國的動能裝甲。帝國和火焰聯盟一些勢力的加入，使得帝國對戰甲的控制思路、及火焰聯盟在龍騎士上的訓練思路一同被加入進去了。”
“體型越是巨大，對駕駛人員精神上帶去的負荷也就越高。已經可以將機械之龍看做是當前時代的另外一個科技結晶體了，就像飛空艇和超蒸汽壓縮裝置一樣。單純的手術者并不能很好的使用這種戰爭機器，否則大部分駕駛員也不會統一從火焰聯盟的龍騎士中去選拔了。”
“當前最普通的機械之龍，都需要一名經過訓練后的龍騎士，搭配復數的機組人員才能完成基礎控制。至于流暢化，過后用于實際戰斗，目前還未進行測試。體型再增大一些，就得是高階手術者進場。”
“而‘究極之龍計劃’的產物，團長是讓笛福尼不要在上面使用他手里的控制系統的。”麥格里簡單說完當初聯系時的內容，“‘理論計算下的結果，沒有控制系統，加上你們團長要求的諸多功能、、、我想她的想法里，這大概就不是給我們使用的東西’。這是笛福尼的原話。”
“所以，”麥格里做出總結，“我和你想的差不多，究極之龍是格羅特·羅姆，這位帝國的第一代騎士王。而我們將運輸的骨骼，或許會是另外的某個人。他可能會是卡西亞，畢竟他是否還活著，都還只是存在于我們的猜想里。至于活著后的狀態，又是另外一個更大的問題了。”
“不過我個人的傾向上，骨骼不會是卡西亞的需要品。因為時間有些晚了，若是卡西亞，團長不會在此刻才行動。”
希爾達當即贊同麥格里的觀點：“要么究極之龍與人類骨骼都是格羅特·羅姆。要么，是有人與這位第一代騎士王平分這兩個成果。至于平分中的另外一人、、、”
她看向麥格里，臉上已經是不在意結果，以及充滿胡思亂想意味的笑容了。
“你說，會不會是帝國的第二代騎士王，那一位流傳程度遠比格羅特小很多的科弗代爾·納爾森。我們不懂、也不知道團長那個階層的事情，既然第一代都還活著，那第二代也活著不也很正常？”
“我希望這種事情不要發生。”麥格里臉上滿是憂愁的神色，“不是我不希望他們活著。他們若是沒有死去，并在未來加入這場歷史進程的節點中，對我們肯定有巨大幫助。這一點我承認，同時也想看到。可就像你說的話一樣，我們不懂、也不知道團長那個階層的事情。”
“若是第一代與第二代都沒有死去的話，那么，我們是否也能這樣認為，不僅僅是帝國的騎士王階層，神圣十羅帝國和自然協會同盟的歷代騎士王階層們，都以各種各樣的形式活著，并未死去。他們也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準備一同加入進這一個歷史進程的節點？”
希爾達當即不說話了，臉上的神色消失。好一會兒后，她開口，語氣平淡而冷漠，不帶感情：“還是算了，第一代與第二代都不要活了，兩個東西全是留給卡西亞的才是我想看到的。”
麥格里笑起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神圣十羅帝國與自然協會同盟加起來的騎士王階層數量的確讓人不那么高興。”
“總之離得紅星來臨也不遠了，到了那個時候，就什么都清楚了。”
“是啊、、、”希爾達最后回答，禮車內很快安靜下去。而一個半多小時后，一塊巨大的黑色陰影出現在前方，兩人的目的地，那片火山無人區離得他們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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