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怪談異聞 > 第358章 襲擊(10)
    鐘明華沒有喝醉,腦子卻是糊涂了,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劉經理也著實是提心吊膽了幾天,提醒了鐘明華后,他就像是卸下心中重擔,放松了下來。他原本還清醒著,這下卻是喝醉了。

    鐘明華找了代駕,將兩人分別送回家,就睡了。他雖然心存疑惑,但也沒有因此失眠。事情要查,也不急于一時。

    鐘明華始終沒有那種危及到生命的緊迫感。

    鐘姐在醫院里惶惶不安。

    她靠著安眠藥入睡,把營養液當飯吃,手臂上插著吊針的那塊皮膚都青紫了,看著十分恐怖。

    醫院護士嘀嘀咕咕,詢問鐘姐是不是皮膚過敏,鐘姐也不回答。護士給她換了地方插針,她一聲不吭,身體都沒什么反應。

    鐘姐像是失了魂,整個人呆呆傻傻的。

    她不敢給其他人說,她看到了死豬。

    程倩沒有再出現,那些死豬卻是不知為何成了她噩夢的主角。

    她有時候躺著好好的,卻感到有溫熱的血滴在自己的臉上,一睜眼,就看到半空中漂浮的豬頭。

    她嚇得叫都叫不出來。

    她的丈夫為她擔憂,她明明知道,卻是一眨眼,就看到丈夫的臉變成了五官平凡的模樣,手中也多了一把菜刀。

    鐘姐也不是沒有正常的時候。

    她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清醒的,不做噩夢,只是那些噩夢般的場景常常突兀地跳出來,將她嚇得夠嗆。這種驚嚇不受她控制,她就不禁變得疑神疑鬼起來。她總是吊著一顆心,到底是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精神也愈發虛弱起來。

    不過幾天功夫,鐘姐已經像是要死的人了。

    鐘姐的丈夫心中焦急萬分。原以為鐘姐受驚后,總該慢慢好了。現在這樣,他是坐不住了。

    他不算有本事的人,工作普通,認識的人也普普通通。鐘姐目前住著的醫院是他當時就近找的,平時他們倆夫妻看個小毛小病都到這醫院來,這會兒就覺得不夠看了。

    鐘姐的丈夫只好聯系鐘明華。

    鐘明華趕來之后,也被鐘姐的模樣嚇了一跳。

    他本來覺得那天事情不用著急調查,甚至不調查也行,可鐘姐這副樣子,讓他不得不認真對待了。

    “姑父,你別急。我先給二姑姑換個醫院檢查一下。”鐘明華安撫道。

    鐘姐的丈夫嘴唇動了動,“這里的醫生說,你二姑姑她,可能是精神上……安眠藥吃下去是好的,醒來就這樣子。”

    他沒有細說,但含糊的說辭和明顯的暗示,已經讓鐘明華猜出了他想要說的內容。

    鐘明華心中有些悔恨,卻也沒有給自己的姑父解釋那天發生的事情和他的猜測。那些話實在是不好說。說出來,只會引起軒然大波,讓他這個平時木訥的姑父更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鐘姐已經倒下,總不能讓她丈夫也倒下吧?

    “我知道了。我給找這方面的醫院看看。”鐘明華點點頭,鄭重地答應下來,轉頭就去聯系醫院專家去了。

    他白手起家,在商場經歷了那么多年,生意做得不算大,可人脈還是有的。

    找些熟人聯系一番,半天功夫,就打聽到了精神科的一個專家,還將問診時間給定了下來。

    鐘明華第二天和鐘姐的丈夫一起陪著鐘姐去那個專家那兒看了。

    鐘姐一路上默不作聲,只是有時模樣呆滯,有時又像是被驚醒的人,整個身體彈跳一下,眼珠子都要凸出來。

    鐘姐的丈夫看著就心里難受,在旁面摟著她肩膀,勸道:“兒子很快就回來了。機票都訂好了。你要不要跟兒子視頻啊?”

    鐘姐聽進了這話,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神情驚恐,“不要!”

    她的聲音有些尖利,瞪向丈夫的眼神也充斥著恐懼。

    鐘明華在前面開車,聞言就皺了皺眉。

    鐘姐的丈夫別無他法,只能順著鐘姐的意思,哄著她說不視頻了。

    “別讓他回來!”鐘姐不依不饒。

    鐘姐的丈夫只好糊弄著。

    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讓兒子回來?

    鐘姐這時候精力不濟,頭腦也不怎么清醒,聽到丈夫答應,總算不叫了。

    她立刻放松下來,但又很快繃緊了神經。

    鐘明華見狀,沒吱聲,只想著接下來該怎么辦。

    精神科的醫生好找,可另一方面的專家怎么找?

    劉經理說自己找人打聽過,只是劉經理找的是什么人,他不清楚,問劉經理,他介紹起來就是家里什么親戚從哪兒哪兒聽來的高人,以前誰誰家的小孩夜啼不止,就是找人家看好的。這聽著就不靠譜。可這方面的專家,怎樣算靠譜,鐘明華也拿捏不準。

    鐘明華對此行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事情果如鐘明華所料。

    精神科的專家和鐘姐耐心地談話,問診了半天,鐘姐都閉口不言。

    專家醫生給開了藥,但也坦誠告訴鐘明華他們,這情況不太好,藥物治療能起到多少效果,不一定。

    “……她出事之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能談話治療,最好還是談話治療。藥物治療最好還是到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再用。”鬢角斑白的吳醫生耐心說道,“我看她的樣子是之前受了什么驚嚇。這種情況不算少見,但像她這樣一直繃著的,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你們說事情才發生五天都不到。之前也就是受了一次驚嚇。這就太少見了。”

    吳醫生含蓄地說著。

    他在精神科,做了很多年,經驗十足。

    他見過的病人不算少,也知道很多人精神出了問題,那根源就在身邊的家人身上。

    醫院里是最常見人生百態的地方。

    看著好心帶著病人來求醫問藥的家屬,可能心里想的是這人能早點死。

    吳醫生本來也不特別留心這些。他只要給人治療就行,不用管人家家務事。只是鐘明華是熟人介紹來的,他總要給幾分面子。

    他觀察了一陣,確定鐘明華他們不是這種人,但這位鐘女士的癥狀又特別明顯。用不著他這樣經驗豐富的專家,甚至用不著專業的醫生,有點兒閱歷和眼力見的人都能看出來這位鐘女士是被嚇到了,受驚過度,這才出了問題。

    這癥狀,其實在小孩子身上最常見,成年人身上就少見這癥狀了。

    吳醫生還記得自己四、五年前見過個和鐘姐類似的病人。

    那是一位老先生,被送來的時候,瘦骨嶙峋,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地觀察周圍,好像周圍隨時會蹦出一只獅子老虎,將他一口吞掉。吳醫生花了很長時間,才讓那位老先生愿意和他談心,知道他會有這種表現,是之前經常在周圍看到人影幢幢;還說有幾次,空中突然出現一只青面獠牙的惡鬼,朝他撲來,他靠著寺廟里求來的佛珠,才保住了性命;又說那一串佛珠本來五十四顆,現在只剩下二十二顆了。那老先生手上的確有一串佛珠,能看到串珠子的紅繩,珠子缺少了一部分,剩下的看起來也只是木頭珠子,沒什么特別的。

    吳醫生猜出對方信佛,和對方家屬詳談,家屬也說他吃齋念佛十幾年了。自從老伴去世,老先生就這樣。說這話的時候,自稱是他兒子的中年人語氣淡淡,沒有對父親的關心,也沒有對母親的懷念,反倒是有些埋怨的口氣。

    吳醫生見多了這種家務事,沒管,只是耐心給那位老先生治病,但沒到一年,對方那串佛珠全部損壞后,老先生就去了。

    那串佛珠也不是莫名其妙壞了的,全是被老先生自己捏碎的。吳醫生檢查過,佛珠的材質的確一般,甚至可以說是劣質。他還曾建議老先生的兒子準備一串替代品,緩緩老先生心中的恐懼,對方沒聽,他也只能用常規療法治療老先生。

    吳醫生想到自己那位曾經的病人,再看鐘姐,就有些遲疑起來。

    “您有什么盡管說。需要我們家里怎么配合治療都行。要用什么儀器、用什么藥,都行。”鐘明華代替鐘姐的丈夫開口。

    吳醫生想了想,“我現在不知道她到底為什么變成這樣,就很難對癥下藥。藥物治療頂多是拖著,舒緩她的情緒,不可能讓她完全好。用老話說,她這是心結,得心藥醫。”

    他覺得,鐘姐這肯定是被什么常理解釋不通的東西給嚇到了。

    就像是那位老先生。

    他不信這世界上有什么青面獠牙的惡鬼,但人可以扮鬼。

    “她以前,有沒有信什么東西?”吳醫生想到介紹鐘明華來的人,再看鐘明華的神情,放開了一些,問道,“我是說,她以前是不是迷信?相信一些東西?”

    鐘明華本就陰晴不定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鐘姐的丈夫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老老實實回答:“沒有。她不信那種東西的。你是說……那個,醫生,你覺得,她是碰到臟東西了?”他說著說著,張大了嘴巴。

    “能有什么臟東西?她可能以為是什么臟東西。我就是這樣猜。我以前也碰到過個病人,也不知道怎么的,某天就說看到臟東西了,整天都害怕,害怕著、害怕著,人就不行了。送到我這里來的時候,只能靠著吃藥撐著,撐了也就一年……你太太要是平時不信,那就最好了。你們要跟她講明白。最好還是問清楚,她到底看到了什么,然后解釋清楚那是怎么回事。弄清楚了,就不怕了。如果家里人說的話不信,你們再來找我,我來給她解釋。藥我還是開給你們。至少能讓她睡個好覺。你們可以定期來復查。我不能逼著她問。這種事情還是你們這些家里人最方便做。后面給她解釋,倒是我這個身份做起來,她會更相信。”

    吳醫生也是年紀大了,有了決定,就心軟了,多說了幾句。

    他看著鐘姐也是可憐,鐘明華和鐘姐的丈夫又是真情實意地關心鐘姐,就沒有拿出公事公辦的態度來,語氣變得很是真誠。

    鐘姐的丈夫立刻轉頭看向了鐘明華。

    事發的時候,可只有鐘明華在鐘姐身邊。鐘明華事后也沒有跟他詳細解釋。他只當鐘姐年紀大了,有什么頭疼腦熱,身體突然就垮了,根本沒有多想。

    鐘明華先前沒有給吳醫生詳細說事情的經過,也沒告訴鐘姐的丈夫,這下是必須得說了。

    他沒提劉經理,也沒說他自己詭異的經歷,只說鐘姐當時告訴他的事情。

    “……她說看到了那個實習生。那個實習生早就失蹤了,現在都還沒找到。……她說是綁匪要殺她。……”鐘明華將自己能記起來的細節都說了一遍。

    鐘姐的丈夫目瞪口呆。

    吳醫生嘆氣,“這我就知道了。”

    這情況就跟那位老先生不同了。

    這是應激反應。恐怕這位鐘女士看到了犯罪過程和罪犯的面目,但不知道是因為疏忽,還是因為其他緣故,她當時沒有求援,事后可能也有所隱瞞。幾天之后,她就承受不住這種心理上的壓力,自以為看到受害者和行兇者了。

    “這樣的話,藥還是得吃。然后你們定期來復診。我每次她談談。你們家屬也要有耐心,好好開解她。最好,她要是能記得清楚的話,還是將那些信息都告訴警察。那個實習生的案件能有好消息,她這邊肯定也會好一點。”吳醫生改變了原計劃,對鐘姐的治療方案做了調整,“這方面的疾病,最重要的是家屬配合,家屬關心。你們要有耐心,也要看得開。”

    鐘姐的丈夫還有些蒙。程倩的事情,鐘姐也就提過幾句,看起來不像是掛在了心上,也沒說她看到過罪犯的模樣。

    鐘明華倒是茅塞頓開,被這番提醒,想到了還沒有落網的那個罪犯。

    他好像捕捉到了事情的關鍵。

    或許,鐘姐真的是看到了什么,被那罪犯盯上了。

    他原不相信世界上有這種巧合,可真要碰到了,只能說他們家倒霉了。

    這下,他必須得找個懂行的人來看看了。

    那個綁匪不是普通的綁匪。他用出來的手段,可是非常古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