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怪談異聞 > 第402章 探訪(2)
  林友德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過快的心跳雖然無法馬上平復,但他的思維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狀態,能夠思考眼下的對策了。

  他沒有在住院大樓的監控室多停留。已經損壞的監控,他可不會修。他想到了位于后勤行政大樓的總監控室。那里的監控看不到住院大樓內的情況,但大樓外幾條道路的監控由總監控室控制,且能拍到大樓門口的情況。

  林友德想到從住院大樓走出去的黎云,立馬就往中心醫院的行政大樓飛奔而去。

  他這樣飛奔的身影,在擁擠的醫院內很是罕見。就如一條逆流的魚,穿行在洶涌波濤中。

  幸好林友德還年輕,身體還沒有被忙碌的工作折騰垮。他花了不多的時間就沖到了行政大樓,一路上還有多余的精力觀察周圍人群,確認沒有見到黎云。

  是已經離開了,還是已經進了行政大樓?

  林友德心中惴惴。

  他的心臟依舊處在一種高頻度的搏動中,耳膜被震得一下下發疼。

  他找到了總監控室,推門進去,就看到了吃了一驚的保安隊長。

  “林警官。”保安隊長打了招呼,疑惑道,“你這是……”

  “調一下住院樓門口的監控,十分鐘前的。”林友德氣喘吁吁,聲音很輕,但說話條理清晰。

  保安隊長連忙操作控制臺,還給林友德指了屏幕,“那個屏幕就是住院樓門口的幾個監控。”

  監控錄像的時間往前倒了十分鐘,屏幕上出現了雪花屏。

  “咦,怎么回事?”保安隊長頭上滲出汗珠來。

  他可是知道林友德和其他幾位警察這段時間駐扎在醫院的原因。那樣嚴重的惡性案件,不光瑤城司法系統極其重視,其他政府部門也少不了被要求配合警察的行動。再加上前幾天幸存者之一不明原因猝死,中心醫院內部也是多了一點壓力。

  “小王,你來看看這個錄像。”保安隊長連忙喊了搞技術的下屬。

  小王在監控臺鼓搗了半天,也沒辦法恢復錄像。

  那雪花屏在一片正常的彩色屏幕中非常刺眼,像是在嘲笑林友德的白費心機。

  林友德問道:“能查出來是什么原因嗎?之前有人進入過監控室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人進來過。”保安隊長連忙保證,又看向小王。

  “好像就是損壞了,數據出錯了。這種……這種以前也沒碰到過……”小王很尷尬,“等我一分鐘,我——”他話未說完,本來只是雪花屏閃爍的扭曲錄像,變成了黑屏。小王急忙將后臺數據調出來,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排記錄,“這……被刪掉了。怎么可能?”

  “你們監控有聯網嗎?”

  “沒有。監控只連了內部網絡,沒有連外網。這怎么回事?”小王眉頭緊鎖,“這可能得找他們的技術維護來了。我現在就打電話。”

  “你趕緊找人。”保安隊長催促。

  小王掏出了手機,林友德也掏出了手機。

  這情況不能不報告給隊里面。

  他一邊打電話,一邊對保安隊長道:“再看看其他監控。醫院正門、側門的。我要找一個人。”

  保安隊長也不用林友德再說什么,將那段時間內,醫院主干路和幾扇大門的監控都調了出來。不出意外,在那段時間內的監控都出了問題,不是損壞,就是消失了。

  林友德和小王的手機都接通了。

  林友德不再停留在監控室,離開監控室,找了個無人角落,將這邊的情況報告給了隊里。

  那個犯罪團伙,看來不僅是兇殘、沒人性,還很有技術。

  林友德估計醫院和監控設備廠商那邊都不太可能恢復監控錄像了,說不定還得局里面找專家幫忙。

  通話結束,林友德回到監控室,看到保安隊長一個勁地道歉加保證,也只是擺擺手。

  “局里面之后會派人來,我現在回病房看著了。”林友德想起了自己留在醫院的主職,心中一緊。

  他匆匆回了住院大樓,進重癥病房的時候,一顆心還提在嗓子眼。

  好消息是,方曉恬好好地躺在病床上,病床邊的儀器正常運行,上面顯示的生命體征很平穩。

  林友德松了口氣,感覺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

  他忽然覺得重癥病房的空調開得太高了,熱得人發虛。再一想,已經入冬,他進重癥病房前還穿了羽絨外套,進了病房后將外套掛在了醫生們的辦公室里,之前在病房內陡然感到了寒冷,之后跑進跑出的,居然也沒覺得冷……

  他回想起那詭異的寒冷,和詭異出現、又詭異消失的黎云,原本的燥熱一掃而空。

  真的……真的是犯罪團伙做的嗎?

  那個男人該怎么解釋呢?

  林友德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眼中有不易察覺的驚慌。

  “林警官,你回來了?”小護士從辦公室內跑出來,小心翼翼地招呼了一聲林友德,“你放心,方曉恬沒事,之前搶救的不是她。”

  “嗯。嗯……”林友德看到這眼熟的小護士,心情更不自在了。

  小護士招呼林友德進辦公室。

  林友德想著待會兒隊里肯定來不少人,也得跟重癥科的醫生護士們交代一句,便跟在了小護士后頭。

  進了辦公室,他還沒說話,先被年長的護士長拉住了。

  “林警官,玫玫說的是真的?你之前看到臟東西了?”護士長很不見外,說話的語氣又很嚴肅。

  林友德猝不及防,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辦公室里的其他人已經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不可能吧。我們醫院從來沒出過這種事情。”

  “也不是沒有啊。心外那邊不就是,以前那個李主任在的時候,隔三差五的晚上就出事,喊人去搶救。”

  “那是李主任水平不行,出事的都是他開刀的病人。”

  “這是你不懂了。李主任不是水平不行,是膽子太大。別人不敢動的手術,他就敢硬上。”

  “你們話題歪了吧。這又不是臟東西。”

  “我們醫院好像還真沒有過這種事。太平間都沒有人見到過臟東西。”

  “我聽說,三院這種東西最多。”

  “我畢業的時候,我導師就跟我說千萬別去三院。”

  林友德還是第一次聽到醫院的八卦。

  聽眾人這么一說,他的經歷雖然稀奇,但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你們……認真的?”林友德心情古怪地打斷了辦公室里的熱鬧。

  “認真的。你看,我還專門到寺廟里求過開光的玉佩。”小護士從護士服的領口里抽出了一根紅繩。

  林友德守在重癥監護室也不少時間了,第一次知道小護士還有戴這種東西,平時可真是藏得嚴實。

  “你在我們醫院用這東西浪費了。”旁邊一個年輕醫生評價道,“早說了我們醫院很太平。三院才比較危險。”

  “其實也沒什么危險的吧?不就是傳說看到一些奇怪的人嗎?”

  “誰知道那些‘人’哪天就發瘋了呢?前段時間不是剛出過事嗎?對吧,林警官?那個案子是不是你負責的啊?”年輕醫生轉向林友德。

  林友德知道他說的三院發生的那起分尸案。

  “我看到的不是什么臟東西。你們也太迷信了。”林友德本能地反駁道,“我剛去監控室看過了,監控都被刪掉了。局里面馬上會有人來。主任在嗎?我正想著跟他說一聲。”

  “咦?”

  “啊!”

  “呀!”

  辦公室里響起意義不明的叫聲。

  比起虛無縹緲的鬼,這些醫生護士還是更害怕兇殘的罪犯跑到醫院來。至少他們聽過的那些故事中,鬧得最厲害的三院都沒有出過醫護人員傷亡事件。要不是前段時間沸沸揚揚的分尸案,三院在這方面的死亡數據該是特別好看的0才對。

  話又說回來,三院的分尸案九成九是活人作案,也算不到鬼的頭上。

  “果然還是活人比鬼更可怕。”小護士說出了經典名言。

  一群人紛紛附和。

  年輕醫生帶著林友德去了主任的辦公室。

  情況這么一說,主任可比大辦公室里那群年輕人要沉穩的多,首先就跟醫院領導聯系了,又去了大辦公室,對自己手下的醫生護士們叮囑了一番。

  “……有林警官在,待會兒還有其他警察同志過來,你們的安全肯定有保障的。但也要防范著意外發生。兇徒是不會和你們講道理的。你們看到可疑的人,要第一時間通知林警官。待會兒就是家屬探病時間……”主任沉吟著,“這樣,你們要注意放人的次序,一家一家放人。還有要看清楚,有沒有生面孔。每天來的基本都是那些人,你們也該都認識了。看到生面孔,不要隨便放進來。按照我們科室的探視要求,嚴格執行。”

  林友德在旁點頭。

  這番談話下來,警隊的支援已經到了。

  林友德也是長了一個心眼,將來支援的同事一一打量過去,確認里面沒有生面孔。

  轉念,他又覺得自己有些想太多了。

  念頭剛起來,林友德就在隊伍中看到了一張意外的臉。

  “秦教授,您怎么也過來了?”林友德喊道。

  “你不是看到那人的長相了嗎?我來給做個畫像。”被稱為秦教授的是警局里外聘的犯罪側寫師,也負責做模擬畫像的工作,主業則是大學教授,平日里并不在警局坐班。

  林友德看向自己小隊的隊長。

  “黃隊長帶人先去監控室了,待會兒也會過來。你先做模擬畫像。這邊有空辦公室嗎?”小隊長問道。

  重癥科主任將自己的辦公室讓了出來,卻被拒絕。

  “也不用我們那么多人留在重癥科,別妨礙你們工作了。就多留兩個人值守,以防萬一。”小隊長檢查了一遍重癥科的環境,分配了人員后,就帶著林友德離開。

  林友德看向秦教授,欲言又止。

  醫院給他們找了間空辦公室。

  林友德描述自己的經歷,回憶著黎云的長相,只是他說話的時候總有些遲疑。

  幾個有經驗的老警察都聽出了不對勁。

  秦教授耐心地作畫,提的問題不多,林友德也不用秦教授多提問,就將黎云的外貌準確描述了出來。秦教授將人畫出來后,手腕一轉,將畫給林友德確認。

  其他警察也紛紛圍了上來。

  “就是這個人。畫得一模一樣。”林友德點點頭,心中的不安擴大了幾分。

  “小林,你怎么回事?除了見到這人,還發生了什么?”小隊長問道。

  林友德苦著一張臉,“我也不確定……我是見到了他,但監控沒了,而且……而且當時重癥科的一個護士正好從辦公室出來。她那個位置應該能看到人,可她……她什么都沒看到……”

  林友德吞吞吐吐,還是將事情含糊地說了。

  小隊長揚起眉,“之前沒看出來啊,你還搞封建迷信那套。在醫院里呆久了,腦子不對勁了?”他說著,就按了按林友德頭頂心。

  林友德沒反抗,只是苦笑。

  秦教授若有所思,“你最近接觸的人,都是醫院的人吧?沒有接觸過那個受害者的親屬?”

  “沒有。”林友德疑惑地看向秦教授。

  “之前局里面做案情分析,”秦教授看向了小隊長,“這個案子的情況有些典型。已知的三名犯罪嫌疑人和那些受害者之間都認識,平時沒有積怨,突然就用殘忍手段將多人殺害……”

  小隊長點頭,表情沉了下來,“秦教授你的意思是這可能不是一個孤立的案件?醫院里面也有人受到了什么教唆和洗腦?”

  “我們瑤城以前沒出過這種事情,最近也沒有這方面的苗頭,但這都說不準……這兩名受害者受到襲擊前,不是還去過一次寺廟,和廟里的和尚說過話嗎?”秦教授說道。

  他對于這起案件的犯罪側寫便是如此。

  但正如他剛才所說,瑤城本地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也沒有任何預兆。犯案的三名兇手中,雖有外地求學經歷,可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接觸過不法分子。在三人的家中,警察也沒有搜到任何相關的線索。

  警隊內部對于秦教授的這一論斷,并不完全贊同。

  幸存受害者的證詞,就是現在最關鍵的線索了。方曉恬可能是警局短時間內破案的關鍵。否則,等大海撈針般抓到謝軒榮等三名犯罪嫌疑人,都不知道要猴年馬月了,更別談抓到人后,那三個人還未必會如實供出事件的真相。

  林友德原來也聽說秦教授在案情分析會上的這番論調。他那時候也是不太贊同秦教授的說法,現在有了親身體會,原本的念頭就動搖了。

  “隊長,重癥科那邊有病人不行了。醫院通知了家屬,待會兒可能會有很多人來。”守在重癥科的警察之一打來電話。

  小隊長聽后,忙招呼人去重癥科。

  他出門前,又看了看秦教授畫的畫像。

  “這人你見過?”秦教授慢條斯理地收拾著東西。

  他這趟來就是來做畫像的。值守病房可不是他的工作。

  小隊長想了想,遲疑道:“好像是見到過。不過記不清了。”

  林友德一怔,心中有種松口氣的感覺。

  “好像還是在局里面見到的。”小隊長又補充了一句,一路思索著,帶人到了重癥科。

  林友德跟在了隊伍最后。

  他想的事情和小隊長不同。

  如果不是鬼,那就是人。

  如秦教授所說,醫院里可能有內鬼。

  林友德想想小護士平日里的模樣,又覺得難以置信。可轉念,他想起小護士從衣領中抽出紅繩的模樣。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還沒有鍛煉出那種老辣的看人眼光。和他輪班在醫院值守的也是個年輕同事。說不定,兩人都看走了眼,沒發現一些端倪。

  如果是這樣,陸雨的死亡也就值得懷疑了。

  林友德越想越多,還仔細回憶著那玉佩的模樣,想和警局培訓里介紹的某些神像對應起來。

  等人到了重癥科,被分配了任務,他還有些心不在焉。當然,他這一路已經回憶結束,確定那玉佩上是刻的是普通的觀音像了。

  病房內,醫生還在做著徒勞的搶救工作。

  林友德這段時間對重癥科也是有了了解。

  醫生護士經驗豐富,能不能將人救回來,他們早已心中有數。雖有奇跡發生,但奇跡之所以是奇跡,就是因為它太稀罕了。大多數時候,事情就會如醫生護士們預料的那樣,毫無波瀾地結束。

  可對家屬來說,總是期盼著奇跡,也總不相信自己的家人就是那蕓蕓眾生的一員,根本不是奇跡之一。接到醫院電話,聽到的是死訊還是在病危通知,那是兩種心情;趕到醫院,看到的是冰冷的尸體,還是醫護人員努力搶救的畫面,那也會帶來不同的沖擊。他們需要一段時間的緩沖來接受親人的逝去。即使親人在ICU躺了很久,即使他們可能已經簽過了病危通知,本能還是會拒絕相信親人可能死亡的事實。

  林友德看了一會兒搶救,就聽到小隊長在身邊唏噓地嘆了口氣。

  嘆氣聲未落下,門口的門鈴就響起來。護士接了對講機,就聽到顫抖的聲音報了名字。

  大門打開,涌進來的人神色各異。

  被架在中間的老太太眼神慌張,神情卻是倔強的。她走路都走不穩,可還是死死抓住身邊人的手臂,掙扎著往前。

  林友德認出了這位老太太。她是病人的妻子,每天探病時間都會來,聽說已經九十歲高齡了,身體康健。她老伴,往日也身體健康,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跌進了ICU,一直沒醒過來。老太太身邊的兩人,林友德也覺得眼熟。不過這三人后面大批的家屬,就讓林友德陌生了。

  他心中一凜。

  站在他身邊的小隊長,和不遠處分散著的同事們也都變得認真起來。

  弄不好,那犯罪團伙里就有人混在慌亂的家屬中。

  林友德的目光掃過了進來的所有人。

  他的視線在隊伍最后的一個小姑娘身上停留了片刻。

  工作日,還是上學的時間點,這家人連小孩都帶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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