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同。

  日頭西落,天色漸晚。

  慶安坊作為梁都不小的一條坊市,依舊人頭攢動,往來之人絡繹不絕。

  咚咚。

  沉悶的敲門聲在坊市之中激不起半點水花。

  換了衣裳的青年太監神色不自然的東張西望,似乎在警惕著什么。

  敲門之時有不曾放松片刻。

  厚重的門栓嘎嘣一聲。

  緊接著,掉漆了的大門緩緩打開。

  一堵山景擋住門口,兩側通道顯得有些窄巴。

  青年太監不敢在門口逗留,趕忙擠進來。同時小心翼翼的將掉漆的大門拴好,這才隨左側的通道步入內院。

  內院荒涼,一看就就不長走動人,沒有生人氣息。

  兩進的院子也不大,東西廂房用鎖頭拴著,大門緊閉。

  正前方的正廂房倒是有了些許的人氣。

  青年太監匆匆兩步走到正廂房的門口,還不等他推開門,門自打開。

  一消瘦中年人從陰影中走出來,只是半張臉還藏在陰影中。

  見到了人,青年太監趕忙恭稱:“先生,干爹有密信交給您。”

  說著遞上蠟丸。

  消瘦中年人抬手拿起蠟丸。

  雖然此人看起來瘦如枯柴,但是那雙手卻異常細膩,筋骨堅韌,一看就是經常保養。

  每次見到此雙手,青年太監都覺得有些嫉妒。

  這雙手確實遠超常人。

  也許是盯著的時間久了,青年太監突然感覺周圍的溫度降低了不少,令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這種陰冷實在不正常,

  雖然如今是晚夏的尾巴,溫度已經不高,卻不會像是這樣。

  這種冷意,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抓撓他的骨頭。

  “沈,先先…生,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青年太監轉身后退之時,不自覺的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

  這下可讓他毛骨悚然起來。

  面容唰的一下白如金紙。

  低頭看去,根本不是地面邊角絆了他,而是有什么東西勾住了他的腳踝。

  來不及思考,他整個人都要往前摔去。

  不過,此時一只細膩的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扶正。

  “休要胡鬧!”

  那沈姓先生厲聲的叱喝。

  青年太監頓感輕松,趕忙告辭離去。

  走出房門的那一霎那,直接奔跑起來。

  慌忙的拆解開門栓,連關門都忘了關,連滾帶爬的悶頭往皇宮跑去。

  看著青年太監的背影,那半張臉隱匿于陰影的人咧嘴笑了起來。

  隨手一搓,將蠟丸打開。

  密信的內容并不稀奇。

  他的作用就是如此,若不然的話,也不會從鄭忠的手中摳出那么多的資源。

  只不過他心心念念的功法,鄭忠就只是一點一點的給。

  他也害怕有問題,所以不敢修煉,只是將它們積攢起來。

  至少也得出大致的體系。

  沈先生將密信搓成殘渣,隨意扔到點燃的火盆里,聲音平淡的呢喃道:“殺人,再輕松不過。”

  說話間,他轉身進了內屋。

  內屋沒有窗戶,就連門口都被厚厚的棉被阻擋。

  只有閃爍的紅色燭光,點點明亮。

  供奉臺上貼著一張紅紙,一片空白。

  兩側點燃嬰兒手臂般粗細的紅色蠟燭,照亮了中間的一個蓋著紅布的不知名物件。

  沈先生拿起一旁的黑色匕首。

  又去了東廂房抓出一只大公雞。

  一刀切在公雞的喉嚨上,鮮血飄散間公雞被他扔進內屋。

  起初還能聽到公雞的動靜,片刻的功夫就再也沒有了生息。

  這時候他才進入內屋。

  走到供奉臺前,一刀劃開手掌。

  鮮血頓時順著傷口流淌了下來,澆灌在那張紅布上。

  仔細一看,那紅布分明就是用鮮血染成的。

  鮮血迅速滲透下去,就像是里面有什么東西迅速的吸收。

  被紅布包裹的物件晃動了幾下,又漸漸的偃旗息鼓。

  “寶貝,又該你露露威風了。”沈先生笑著,滿眼都是癡迷,就好似是在看自己的心愛之物。

  天色已暗。

  至黑。

  青年太監根本不敢停歇,一路小跑從慶安坊逃出來。

  沒錯,對于他來說就是逃命。

  他只是知道沈先生來歷神秘,好似是神仙般的人物。

  但是此行一觀,實讓他毛骨悚然。

  返回了內政司,青年太監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下。

  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擼起褲腳一看,頓時大驚。

  腳踝處分明有個淺淺的黑色手印。

  但是眨眼的功夫,手印就變淺不見,好似剛才的只是幻覺。

  青年太監感覺自己寒毛都豎了起來。

  毛骨悚然間,渾身不得勁。

  “邪門,真他娘的邪門!”

  就連內正司都沒法給他帶來安全感。

  青年太監趕忙往內府藏經閣走去。

  藏經閣的老太監有點門道,不說別的,至少能令他安心不是。

  繁星起,夜幕降臨。

  溫岳從修行中醒來,法力的增長微乎其微。

  這也在涂山君的意料之中。

  五靈根本身就已經很差了,逆反先天的資質比之五靈根還不如。

  自然無法用外煉之法獲得太多的法力。

  縱然整日都在打坐納氣入體,也比不上食肉帶來的精氣。

  所以內煉之法不僅僅適合練氣期的修士,同樣也對資質差的有好處。

  內煉法,煉精化氣,積累法力。

  下午的時候,靖安侯返回府中。

  很平淡的告訴他。

  事情辦妥了。

  很淡然,就像是他出馬,根本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殊不知自己到底在朝堂如何據理力爭,才替兒子討得了此差事。

  安南伯是大軍二把手。

  溫岳是前路先鋒,先鋒統領人馬的總歸得有個三四千。

  此次朝廷也不打算派遣大軍進行征戰。

  說是討伐其實就是湊出三四萬的人馬,進行銅關換防,將原先的邊軍換到境內。

  再將邊軍拆解,一部分充入京都三大營,其余的散入周圍拱衛的郡城。

  一般情況下也都是如此。

  為的就是防止邊軍做大,邊境將軍擁兵自重,對于朝廷是個威脅。

  所以,每三年就會進行換防。

  今年正好就趕上了,就二合一,以守代攻。

  估計銅關也已經收攏了一部分羅河戰敗的將士,也不用多加增援。

  大軍不一定動,但是小部分的摩擦肯定有。

  北魏也不會允許大梁休養生息,那位魏帝可一直野心勃勃的想要將大梁也吞并。

  溫岳并不意外事情的成功。

  因為連續的戰斗,雖然他們不說,但是其實他們已經害怕了。

  勛貴家族的弟子也是人,優秀的同樣不多。

  都打光了,誰還會領兵打仗呢?

  溫岳的思緒返回。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門口的風靜了。

  樹上的老鴉不在啼叫。

  蛇蟲鼠蟻的騷動聲也戛然而止。

  溫岳死死的盯著門。

  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屏氣凝神的站著。

  隔著門縫窺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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