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空溫岳去了一趟供奉樓。

  張之晨和徐青的修為提高并不大,只是提高了兩三層,倒也進入了練氣后期。

  盧老道早就離開供奉樓,現在主事的是徐青。

  練氣八層的修為足夠應付一般的事情。

  兩人歲數都不算小,沒有機緣的話,這輩子想在六十歲前抵達練氣大圓滿估計懸了。

  不過這個修為在世俗絕對沒問題。

  小靈州又是小地方,最厲害的修士也才筑基,練氣后期的實力能有兩分薄面。

  梁帝那事兒不需要溫岳管。

  元靈宗老祖受傷之后,元靈宗就撤離了南岳山的布局。

  北魏家底折損嚴重,背后宗門又開始衰弱,所以整體都在收縮,南岳山十四境已經收復,就連曾經大陳的土地都分了一大半。

  大梁經過十年的休養生息,國力上已經超越北魏。

  所以,就算梁帝真有個生老病死,對于國家而言也沒有什么問題。

  梁帝的兒子都不小,最大的快要三十歲,嫡子也得二十好幾,大梁的政權更迭比較穩定。

  梁帝不想見他,溫岳也不打算去見梁帝。

  昔日,兩人還有些情誼,后來溫岳闖入皇宮殺了鄭忠,最后那點君臣之誼早就已經化作煙塵消散。

  更別說,十年都只是派人傳話。

  老侯爺死的時候,梁帝也沒有現身,只是又加封了一次。

  走出供奉樓,溫岳看到三個年輕人。

  “師兄你看,那個人一頭白發。”

  “他是什么修為,我怎么看不透?”

  說話的是個負劍的青年,長相并不英俊,只是神色有些倨傲,帶著一種優越感,神識的波動隨之掃過來。

  溫岳腳步一頓,神識放出,頓時席卷回去,不愉拂袖道:“你家中長輩沒有教你,出門在外不要使用法力窺視他人虛實嗎?”

  為首之人趕忙拱手道:“還請前輩見諒,我這師弟第一次出宗門。”

  “五靈宗的門人?”

  “回前輩,晚輩陳棟,這是我師弟王成、劉闖,我們正是來自五靈宗。”

  “此番前來梁都是為了招收弟子一事。”

  “晚輩王成。”

  “晚輩劉闖。”

  “見過前輩。”兩人趕忙行禮。

  剛才那神識波動再清晰不過,這分明是個練氣大圓滿的大前輩,他們不敢怠慢。

  別說是用神識掃視,就連目光都收斂了起來。

  王成現在已經嚇的呆若木雞,低著頭不敢起身。

  “不知者不怪。”

  溫岳擺了擺手,隨后轉身離去。

  被人用神識掃視很不舒服,如果是同階修士,或是高階修士還好。

  小輩用神識窺視那就是很大的冒犯了。

  溫岳也不想和他們計較太多,訓斥兩句就轉身離去。

  陳棟看著兩個低頭宛如雞崽的師弟,不高興的說道:“出門前師父交代過,不要招惹事端。”

  “也不要和梁都供奉們發生沖突,你們兩個不要忘了。”

  “還有,不要用神識掃別的修士,宗門內的師兄弟還能忍讓一二。”

  “但是這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記住了嗎?”陳棟厲聲說道。

  他也沒想到剛剛下山就碰到了練氣大圓滿的修士。

  好在那位前輩的脾氣還不錯,不然的話他們三個都得倒霉。

  “記住了師兄。”劉闖和王成趕忙回應。

  劉闖看著供奉樓的門口,小聲的問道:“師兄,剛才那位前輩是誰啊?”

  陳棟略沉吟,想起那一頭白發,以及一身強大的修為說道:“應該是大梁的武安侯溫岳,也是供奉樓的最強修士,出門前師父還叮囑過不要得罪此人。”

  “我們進去吧。”

  幡內的涂山君本就覺得那個人有些面熟,后來一聽名字,竟然是劉闖。

  劉闖的靈根資質不錯,十年過去,他的修為到了練氣六層,隱約間竟然有要突破練氣七層的趨勢。

  保持這個勢頭不遇到瓶頸的話,這輩子有希望筑基。

  些許插曲倒是讓溫岳想起來對大兒子的安排。

  “先生,鵬兒的修行資質不錯,我想安排他進入五靈宗。”

  聽到溫岳的話,涂山君略有驚訝。

  在涂山君看來五靈宗沒前途,鵬兒又是三靈根資質,有好的資源在,這輩子可以奢望往上再沖一沖,說不定能金丹呢。

  而且他還在啊,有涂山君的教導,溫鵬也能迅速的提高實力。

  不過他并沒有直接和溫岳說這件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極品法器尊魂幡對于筑基修士都是莫大的誘惑,更何況是其他修士。

  一個十歲的小孩兒保不住魂幡。

  正因溫岳同樣有這樣的顧慮,所以他才沒有要求先生幫他照顧孩子。

  沒有法力支持,先生沒法出手。

  涂山君自來不會干涉幡主的選擇。

  照顧孩子不擅長歸不擅長,若是溫岳這個徒弟的請求,涂山君也會考慮。

  只是前四任幡主都沒有好死,就連涂山君都懷疑是不是魂幡不詳。

  溫岳死后,萬一他給溫家帶來滅頂之災怎么辦?

  這種事兒見的實在太多了。

  知道魂幡的人又不少,張之晨夫婦可信嗎?

  人心善變。

  就算他們可信,其他推測溫岳成長路線的散修或是宗門修士,同樣會找上門來討要寶物。

  不把魂幡留給孩子也對。

  以溫鵬三靈根的資質,緩慢修行也可保溫家無虞。

  安排好孩子的路,溫岳看向練功樓法陣內的涂山君,開口道:“先生……”

  “等到把鵬兒送入五靈宗,我就對外宣稱外出尋仙訪道,尋找突破筑基的機會。”

  “到時候您就用我的身軀……”

  “離開小靈州吧。”

  練功樓的法陣內,溫岳雖然掙扎,還是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

  他這一輩子,本該命中注定,誰想到遇到了先生,逆天改命了。

  他總覺得有愧。

  這么多年,是他限制了先生的發展。

  如果他的資質再好一些,如果他無牽無掛,向道之心堅定,他們肯定會見識另一番天地。

  坐在對面的涂山君愕然看向溫岳。

  溫岳竟然想自愿成為幡奴,送他離開小靈州。

  “這件事……”涂山君覺得此事還需要考慮。

  “我意已決,您不必再勸了。”

  涂山君沒有說什么,直接返回魂幡。

  ‘你自己定吧。’

  只是使用黑霧在魂幡上書寫了幾個字。

  實話說,涂山君也有氣。

  一個個都有主意,他勸不了,勸不動。

  他要用徒弟的身軀,早在降云谷就反噬了,何必等到現在。

  涂山君是真的將溫岳當成弟子看待。

  “難道這就是我涂山君的歸宿?”涂山君嘆了一口氣,眼中閃過迷茫。

  生氣歸生氣,溫岳安排的對。

  所有人都能去追尋他們想要的東西,只有他自己死了。

  “愛怎樣怎么樣吧。”

  “你們都有自己的主意,我管不了,我勸不了。”

  “誰愛管誰管。”

  涂山君生氣之余索性翻身練拳,封閉無感六識,魂幡歸于沉寂。

  一個兩個,主意都正,都有自己的想法,都覺得死自己一個就行了。

  見到先生拂袖離去,溫岳不由得苦笑。

  他就知道肯定會惹先生生氣,但是沒辦法,這已經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除非他能筑基。

  但是他能嗎?

  溫岳拿出那枚裝著筑基丹的玉盒,最后又將玉盒收了起來。

  七日后。

  梁都的正玄大街人山人海。

  大多數都是來送孩子測試靈根的,還有些是來看熱鬧。

  因為是皇都的關系,衛戍的兵卒密集。

  繡衣衛更是全體出動,防止有人趁著這么大事情鬧事。

  劉闖坐在高位上看著下方人頭攢動,曾經他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轉眼之間已經改命成為了練氣士,就連身在梁都的家族都被朝廷重視關照,不需要他操心。

  他也是后來才知道李青楓、楊林谷以及孟真的事情。

  等他知道的時候,都已經發生好些年了。

  他曾經去找過墨師兄,本想質問些什么,等真正見到墨兄的時候,他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墨師兄沒有怪他,反而講述了當日的來龍去脈,并且還提到了一個物件。

  “尊魂幡。”

  劉闖沉默,他知道不是魔道法器的問題,也不是魔道功法影響了李青楓的神智。

  這一切都源于張萬隆要給兒子治傷。

  普通人用仙師的性命治好了傷,反而一躍成為仙師。

  但是他需要尋找到尊魂幡。

  墨師兄說過,手持尊魂幡者會被魂幡惡鬼反噬拉入魂幡作伴。

  如果他所料不差,李青楓的魂魄一定在魂幡里。

  劉闖痛恨自己,如果他沒有提前離開的話,肯定能幫兄弟們做些什么。

  但是‘不知道和提前離開’,不是他逃避的借口。

  他在供奉樓李青楓的墳前發過誓:“青楓兄,我一定會找到魂幡將你解救出來。”

  “我向你保證。”

  “吉時已到,一號溫鵬。”

  陳棟看出師弟有心事,不過他并沒有多說什么。

  練氣士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

  本來這回不該劉闖出任務,挑選門人弟子是個苦差事,基本上都是宗門強制分發,少有人會主動去接,就是接任務也是為了回家探親。

  陳棟覺得劉師弟多半也是為了回來探親。

  “溫鵬?”

  十歲的溫鵬走到水晶面前,將手按了上去。

  圓球水晶頓時光芒大現。

  驚的陳棟趕忙看過去,眼中浮現驚喜,這強度明顯超過四靈根啊。

  “合格。”

  “這誰家孩子,竟然排在一號。”

  “是武安侯家的大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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