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依舊是原來的樣子,和他們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分別。

  車水馬龍的街道。

  往來的修行者。

  兩側開放的坊市夾雜著小商小販。

  樓閣群環,靈光若隱若現,加上這濃郁的靈氣,確實稱得上是神仙居所。

  涂山君使用傳音入密,問道:“可有租賃丹火的地方?”

  一聽涂山君的話,丁邪咽了兩口吐沫。

  涂山君畫符很厲害,對陣法的理解也很好。

  但是這煉丹術實讓他難以恭維。

  連著炸爐,丹爐都裂紋了。

  這要是去人家租賃煉丹、丹火的地方,給人家的丹爐炸了,他們兩個人賠不起這么大的損失。

  “有倒是有,不過涂山兄啊,聽兄弟一句勸。”

  “修仙百業,會一種就行,涂山兄你的畫符水平已經很強了。”

  “修行要專精,沒人能夠做到面面俱到。”

  丁邪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他們需要積攢靈石,投入太大的話,靈石的消耗也快。

  別看涂山君賺取靈石簡單,那是因為陰魂丹稀有品質還高,一丹就能賣到三十八顆靈石,尋常的筑基期丹藥根本賣不上這個價格。

  攢了數十年,丁邪才攢下兩萬出頭的功勛,到宗門可以一比一兌換靈石。

  這還是因為他筑基中期的實力,而且出任務出的勤快。

  尋常筑基修士的身價,不算上法器,一共也才幾千顆靈石。

  外面的天地靈氣不夠用,靈脈大多都被人占了,想要使用靈脈修行就要付出代價。

  修行跟不上就需要丹藥,有時候還得用靈石應急,或是直接吸收靈石的靈氣。

  蕭萬厲的納物符中也就只有兩千多顆靈石。

  靈石這東西留不住,有了就想花。

  花費靈石提升自己的修為,然后使用自身的修為賺取新的靈石,這樣形成良性循環才能讓修為穩步的增長。

  丁邪也就是遇到了困難,不然的話絕對不會取出宗門的功勛,那東西攢著是要給他沖結丹的。

  就是最次的結丹靈物也得幾十萬靈石,這還得靠宗門爭取名額,算上弟子減免之類的東西,不然的話根本拿不下。

  雖是勸說,不過丁邪并沒有阻止涂山君,反而給涂山君說了幾個租賃丹房的地方。

  他也知道涂山君做好的決定不會輕易更改。

  涂山君看向丁邪,淡然笑道:“炸爐是因為火。”

  再怎么說,也僅僅是煉制剛剛入階的丹藥,并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

  而且他們兩人已經不是那么拮據了。

  魔修的魂幡提供了濃郁的煞氣,吞掉了蕭萬厲的魂幡,凝聚了一大批陰魂丹。

  相當于筑基巔峰的陰魂丹因為品質更高,消耗的煞氣更多。

  就算如此,也聚攏了八百多顆,按照紫少晴提供的價格再翻一倍,至少能賣上六萬多靈石,就是平分下來丁邪也能拿三萬多顆靈石。

  果然是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宰了蕭萬厲這個魔修,至少省出大半的時間。

  至于那些用不上的陰魂,都被丁邪使用往生咒文超度。

  剛到了客棧,柜臺的美婦修士愣了一下,然后趕忙迎上來:“前輩,您終于回來了。”

  涂山君了然于心,看來紫少晴已經來過。

  丁邪也不是蠢蛋,詢問道:“那人來尋過我們?”

  “正是,那位前輩月前曾經來過。那位前輩說,如果兩位前輩回來,一定要告訴他們,‘人已經找到’。”美婦修士將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涂山君和丁邪。

  涂山君隱藏在兜帽下的紅色瞳孔微微閃動。

  沒想到陽城的效率這么高,一個多月就找到了。

  驟然聽聞侯家的消息,涂山君略有悸動。

  隔了十幾年,他終于來到了陽城。

  其中因果關系實在理不清楚。

  “好事啊。”丁邪欣喜的說道,人找到了總歸是好事。

  隨即,他看向涂山君,只見到涂山君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走。”

  涂山君轉身向客棧門口走去。

  不管如何,既然人已經找到了,他就要完成當時的承諾。

  兩人剛出客棧,紫少晴和侍女容兒就已經趕到。

  看到一襲黑袍的涂山君,紫少晴展露笑顏:“李道友,可讓小女子好等啊。”

  快步走來,紫少晴拱手見禮道:“見過二位道友。”

  “不敢當。”

  涂山君和丁邪拱手回禮。

  “二位道友隨我到隕心丹閣一敘?”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少頃,兩人跟隨紫少晴來到隕心丹閣雅間。

  丁邪發現,紫少晴的眼睛就一直沒有從涂山君的身上挪開過。

  丹藥效果確實很好,丁邪都能發現自身修為的增長,但是他好像還是低估了陰魂丹:‘陰魂丹值得隕心丹閣的少東家,這么上心嗎?’

  “李道友托我們尋找的人已經找到了,這是退還的靈石。”紫少晴將納物符取出,推到涂山君的面前。

  涂山君也沒有矯情,直接將納物符收起來,問道:“他們過的如何?”

  本就一直觀察涂山君反應的紫少晴倒是有些奇怪。

  從這位李道友的口中,好像他很關心侯家。

  不過,具體的情況她也不知道,既然這位李姓鬼修在尋,那就將東西都交給他就是。

  反正最后還是在陽城內,也沒有什么新鮮的事情。

  “一家四口,過的很拮據,這是所有的記錄。”紫少晴將記載著信息的信封遞給涂山君。

  拆開信封一看。

  侯伯旭的妻子病逝的早,留下個五歲孩子,被他二叔家拉扯大。

  ‘已經十七了啊。’涂山君心中感嘆。

  若不是煉成的魂幡,侯伯旭不一定會身亡。

  但是話又說回來,沒有追殺,趙世顯不會走投無路的來到小靈州,尋凡人煉制魂幡。

  其中到底何為因何為果,實在令人唏噓。

  涂山君也沒有想太多,因果纏身總歸不好,這就還了便是。

  ……

  “井嚴。”尖嘴猴腮的發小趕忙呼喚侯井嚴。

  “怎么了福達?”

  尖嘴猴腮的福達做了一個噓聲的姿勢,趕忙跑到甬道的盡頭看看有沒有人留意他們。

  這種礦脈甬道是四通八達的,每個人都能自己開鑿一個新的,后來打的多了就跟老鼠洞一樣繁瑣。

  相熟的會搭伙兒一起開鑿。

  侯井嚴和福達就是如此。

  這條新的甬道,他們已經開鑿了兩個多月,雖然出產的礦石不算多,但是還算穩定。

  看到沒人注意到這邊,福達按耐住心緒的激動,壓低了聲音說道:“井嚴,這里面有個暗洞,看起來像是個門,里面不是前人洞府就是中空的礦洞。”

  “真有?”侯井嚴悄聲問詢。

  不管是前人洞府還是中空的礦洞,他們這最先發現的人都能撈一票。

  “我去把那邊堵上,咱們鑿開看看。”

  堵上了前頭,也不見人過來,侯井嚴和福達迅速開挖。

  連著幾十榔頭下去,墻壁頓時碎裂,緊接著一條幽暗的通道出現在兩人面前。

  福達咽了一口吐沫,眼中閃過畏懼,這新出現的暗洞怎么散發著這么沉重的陰寒氣息。

  “井嚴,下嗎?”

  侯井嚴略微遲疑,隨后點了點頭道:“下。”

  這世間機緣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若是連觸碰機緣的膽子都沒有,何談入道成仙。

  “真要下?”

  “不管是前人洞府還是中空礦洞,這對于我們來說都是機緣。”

  “福達,你若是害怕。我進去,你守在這里也行。”

  “誰害怕。”

  福達壯著膽子跟隨侯井嚴一同走進暗洞。

  幽邃,陰寒。

  剛開始很狹窄,走了大概數十息的功夫,眼前豁然開朗。

  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方中空的礦洞。

  周圍的礦石并不是獨立的,而是被什么東西給融化成其他的形狀,最后連接在一起。

  星星點點的水晶映射著光芒,將原本黑暗的礦洞點亮。

  雖然他們的修為不高,但是依舊可以夜視。

  只要有一點光亮就能看清眼前的東西。

  “哇!”

  福達驚呼:“井嚴,我們找到了一大片礦脈。”

  這么大的一片礦洞,還有這么多不知名的礦石,若是他們能夠全部帶走肯定發了。

  侯井嚴摸了摸墻壁,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有人使用大法力鑄造成一方地下的空間。

  而且從他們來的地方也能發現,那里應當是有人留下的門路。

  “我們下去看看。”

  侯井嚴比較冷靜,警惕的環視著四周。

  兩人順著礦石出溜下去。

  “井嚴,那有人。”

  侯井嚴定睛一看說道:“不是活人。”

  那片區域更加幽暗,礦洞的中心區域竟有一具骸骨盤坐。

  兩人大著膽子走上前。

  因為時間久遠,已經看不清楚眼前這位前輩的容貌,就連他身上的道袍都已經成了灰塵。

  坐下是一方陣法,周遭陣法和身軀完全融成一塊。

  “井嚴,我們發了,是前輩遺澤。”

  “前輩見諒,小子并不是有意冒犯。”侯井嚴三拜之后動手搬動尸首。

  忽然,一道紫色的光芒激射直奔他的識海。

  侯井嚴愣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向福達說道:“福達,你看到剛才有道紫光嗎?”

  “什么紫光,井嚴你眼花了吧?”

  “這是什么。”

  福達伸手就要解開骸骨腰間的一個圓鼓鼓的袋子。

  也不知道這具骸骨在這里待了多長時間,只一碰,道袍就跟著化作灰塵。

  緊接著整個身軀都隨之化作煙塵。

  “轟隆!”

  前輩身軀化作煙塵的瞬間,礦洞就像是解體了似的轟然崩塌。

  “跑!”

  兩人絲毫不敢猶豫,連滾帶爬的往洞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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