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丹房的涂山君還在思考丹藥的配比,這回終于能夠將盈月金丹液稀釋。

  然而不可避免的是稀釋的成色太差。

  其中蘊含不少雜質,對于修為的提升也微乎其微。

  不過涂山君并未氣餒,能稀釋就說明開了個好頭,再慢慢改良就是。

  再不濟,古仙樓在大黑山城有駐扎。

  丹方、經文都可以從古仙樓購買,這種知識類的東西,拓印傳音十分方便,并不需要跑來跑去。

  一歲的娃兒已經能夠蹣跚學步,自己在殿內走上個來回。

  龍兒姑娘寸步不離的守著。

  鬼王宮殿的所有侍從服務的對象也根本不是涂山君而是這個新生的娃兒。

  他們都知道涂山君對娃兒的重視。

  而且有龍兒姑娘這個筑基后期的修士守著,也不允許無法控制自身氣息的人出現。相對于他們這些修士而言,涂山驚鴻的身軀還太脆弱。

  “爹爹,抱。”娃兒奶聲奶氣的喊了一聲,隨后張開雙手撲到涂山君懷里。

  涂山君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將娃兒抱起來,托在身側,一身氣息收攏的滴水不漏,如同凡人一般。

  似乎所有的疲憊都被掃去,靜謐如平靜的水面。

  剛坐定下來。

  聶權九就帶著玉簡尋來。

  “黎碭山。”

  涂山君皺起眉頭,黎碭山妖王四臂梟,筑基中期,實力還算不錯,是能進入正殿的修士,無緣無故失蹤,確實十分反常。

  “何日失蹤,失蹤多久?”

  “大王,黎碭山妖王于半月前失蹤,原只當是閉關修行,或是外出行走,然而黎碭山的妖精卻一點音信也無。”

  “甚至就連小妖都失蹤了不少,就連靈田的份額也都無人認領。”聶權九這才起了疑心,這事兒怎么著都透露著一股子不尋常的意味。

  大黑山現在就兩件大事,靈舟已經可以穩定運行,靈田經過半年的培育,第一茬試驗田也成熟,按照入股的份額,黎碭山妖王是要派人來取的。

  ……

  怕是安穩許久的老鄰居們都不安分了。

  要么就是有什么厲害的過江龍踏入大黑山境內。

  盡管都有些苗頭,然而這樣隱秘,毫無訊息傳來,卻和想象的很不一樣。

  涂山君略微沉吟道:“筑基后期妖修可有空閑?”

  能讓四臂梟失去聯系,對方的實力至少得是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更強。

  就算修為沒有高出一階,也該是底蘊強大的修士,能夠在同階橫擊敵人,甚至越階戰勝。

  所以,就是派人前去調查,也絕對不能派修為弱于四臂梟的。

  “大王,山城內的筑基妖修本就不多,筑基后期總共四位。:”

  “其中兩位被您派去守靈舟,馬陸是屯田都尉,還負責練兵,也走不開,唯有……。”說著,聶權九看向了站在涂山君身旁的女修士。

  這位大黑山的管家,侍從統領龍兒姑娘,也是筑基后期。

  要說筑基巔峰,假丹境界,唯有聶權九一人。

  涂山君看向身側的龍兒姑娘,考慮到需要有人照顧孩子涂山君并沒有多言。小孩子習慣了龍兒姑娘的存在,認生的很,而涂山君自己又照顧不周全,也就作罷。

  涂山君頓覺昏了頭,尊魂幡中的筑基陰神那么多,挑選一個筑基初期,不消耗太多法力的便是。

  而且,只是去調查始末,盡量不與人動手,不會損耗太多法力。

  也許是太珍惜法力的關系,所以涂山君下意識忽略了尊魂幡的助力。

  其實使用血殺術凝聚血之化身也可。

  但是此法消耗法力太多,雖然具備本尊的兩三成實力,實際上付出的代價同樣不小,因此被涂山君略過。

  “我會讓化身走一趟,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妖兵鬼兵的募集和訓練如何?”

  聶權九搖了搖頭,將練兵事宜告知涂山君:“不算理想,精怪和厲鬼的靈智是個問題,而且因為實力參差不齊,導致進境緩慢,至于……”

  冗長的玉簡擺在涂山君的面前,這些事情也攪擾的涂山君頭疼不已,好在這些都不是急事,靠著時間磨就能慢慢的搭建起來。

  歸根結底還是大黑山的底子太淺薄了,即缺少中流砥柱還沒有強大的妖兵鬼卒。

  現在只能靠練,然后再用黑山印封敕兵卒,以維持穩定和良性發展。

  涂山君就像是大黑山的源頭,一切事宜都依托于他,雖然不算完全栓在他的身上,實際上也差不了多少。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不說上輩子攜帶的有關知識,就是單說曾經在世俗摸爬滾打二十年,搭建出框架絕對沒問題。加上還有聶權九這個曾經的高平府府君相助,倒也沒有出大亂子。

  聶權九很快就離去了,他手中的事宜可比涂山君多太多,大黑山大小雜事都抗在他的身上,也就是筑基巔峰的修為,才能支撐住這樣高強度處理政務。

  送走聶權九,懷里安靜的娃兒頓時活躍起來,只不過現在只能說極為簡單且聽大人反復說過的字詞。

  有時候自己也表達不清楚,還是年齡太小的緣故。

  盡管如此,涂山君也沒有半點的不耐煩。

  他本就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人,如今安靜的帶孩子,就更有耐心了。

  “爹爹。”奶聲奶氣的呼喊。

  涂山君回應道:“爹在。”

  緩步走到正殿的門口,眺望遠方:‘要不圈塊地。’

  給孩子建造個能夠充分玩耍的地方,等到歲數差不多,再入學學習經文典籍。

  也不能總是玩,雖然涂山君能夠支持的起,然而這樣養孩子實在容易給養壞了。還是要學習知識,了解世界。不僅僅是因為能夠登高望遠,更要成才。

  “爹爹,角……”

  娃兒伸出白嫩的小手指著涂山君頭頂上蜿蜒的雙角。

  又摸了摸自己的光潔額頭,失落的說道:“沒有。”

  涂山君摸了摸娃兒的小腦袋瓜,安慰說道:“哈哈哈,別著急,等你長大就會長了。”

  他也不想自己的頭頂長角,但是這就是強大惡鬼的象征。

  不僅僅是象征,雙角還附帶術式,說是強大的神通也不為過。

  就是沒想到娃兒會在意這件事。

  小孩子不僅僅喜歡模仿大人,也希望自己的形象和大人更貼近,所以會極力的靠攏。

  當然,到了叛逆期就不會這樣了。

  反而會十分討厭自己身上與父母相似的特征。

  涂山君將娃兒放下來,大手牽著小手,站在正殿的大門口,一望無際的是翻騰云海以及山腳下的世俗城池。

  掐指一算,今日就是鴻兒的周歲。

  涂山君揮手從儲物袋中取出許多的小玩意兒,它們就漂浮在地面上兩尺的地方。

  有筆墨紙硯、書籍、針線花紅、玉佩、胭脂、木馬、飛劍、丹爐、印章、陣盤……

  百種物件就這么隨意的擺著,什么種類都涉獵,然而其中唯獨少一件最重要的物件,那就是尊魂幡。

  涂山君輕聲道:“娃兒,去挑一件。”

  周歲抓周,就在這么輕描淡寫中進行著,沒有大宴賓客,也沒有請妖魔鬼怪前來觀禮。

  小孩子哪有什么主見,很快就被這些小物件吸引。

  興致沖沖的走到木馬的面前,伸出手就要抓住木馬兩側的把手。

  “安穩的過一輩子已經很幸運,世俗王朝的一場富貴不過爾爾。”

  原本涂山君以為已經結束了。

  說實話,還是稍有失望,因為選木馬相當于選了享樂,耽于富貴,但是也許這樣反而是很好的選擇。

  沒想到娃兒竟然停了下來,轉頭就走到丹爐的面前抓住丹爐。

  “煉丹嗎,也不錯,煉丹師是很……。”

  誰想到,娃兒就是單純的將丹爐的蓋子掀翻,然后將里面存留的丹藥掏了出來,摸索成黑乎乎的小手抓著丹藥就要往自己嘴里炫。

  “不能吃。”涂山君一把奪過娃兒手里的丹藥。

  一看涂山驚鴻眼淚都在眼睛里打轉,趕忙緩和了聲音安撫道:“這東西不甜不好吃。”說著將丹藥的藥力融化干凈,然后把藥渣遞過去。

  娃兒舔了一口,小臉皺在一起,波浪鼓般的搖頭,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吃了。

  逛了一圈,似乎都不是很滿意。

  娃兒將蘊含靈氣的物件摸了個遍,又將地上飛劍從地上拔起,試探著揮舞,隨手扔到旁邊。

  最后站在一方闊刀的面前,闊刀如鏡倒映著涂山驚鴻的小小身形。

  娃兒站在刀的面前,愣愣失神。

  “刀,百兵之膽,此闊刀更是大開大合,剛猛異常。”

  涂山君嘆了一口氣。

  這是一柄修士所用的闊刀,在眾多兵器之中算的上出色。

  長約六尺,其中三成是刀柄,余下的才是刀身和刀刃,雙面開刃,說是闊刀倒不如說是像刀的重劍。

  因為這東西除了大致的外形像刀之外,并沒有一般長刀的美感,反而隱隱透著暴戾和肅殺,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

  是除了那爐丹藥之外最有價值的東西。

  不得不的感嘆,縱然封住了那雙眼睛,娃兒還是能夠知道什么是好東西。

  甚至這種潛意識蓋過了自己的享樂,因為娃兒原本是想選自己最熟悉的木馬。

  而且,極陽之雷對娃兒的性格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影響。

  其實這樣的結果涂山君早已經有所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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