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恒遠一個勁吸氣：“虔州市的領導真能喝，到現在還頭暈呢，鄧副處您喝茶。咳咳，那個規格住宿費委里不給報銷，要不我們換一個房間？”
“說什么呢？”鄧華把茶水一飲而盡，對今天虔州市領導的所作所為很不以為然，“不過是要一份憑證罷了，住宿費還是給得起的，找誰報銷？明天日程安排有沒有？”
浦東云搖搖頭，女人一向是工作狂人，眼下調研變成旅游團無法接受：“跟他們要了，可是對方說沒有事先安排，一切看市長的意見。亂彈琴，把我們當成來旅游的嗎？耽誤事！”
第二天一大早，常委副市長鄒國葆等在大堂，鄧華四個人一露頭：“鄧華同志，張市長讓我過來陪四位吃早點，不知道喜歡什么樣的早點？事先聲明，油條豆漿沒有燕京市的味道正！”
“謝謝鄒市長，”鄧華笑道，事先對虔州市市委市政府的領導有所了解，大概只有鄒國葆比較看著順眼，“我們在房間用過早餐了，現在去看看項目好不好？”
鄒國葆一呆，鄒副市長見過太多下來調研的干部，如此性急的還是第一次見。張淮那邊可不是這么安排的，據說連夜趕一份策劃案：“對不起鄧華同志，張市長對今天的安排……”
“抱歉啊鄒副市長，”鄧華笑容消失不見，“我們來就是要考察項目可行性，沒有其他的安排，如果是旅游消閑以后有機會再說。不瞞您說，此次下來日程安排相當緊張，如果不能及時完成任務，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不是一個安分的客人！鄒國葆給小鄧同志下了一個定義，鄒副市長也不是那種任人擺布的，索性由著鄧華的性子：“也好，我們先去實地考察一下，那邊條件不大好，希望鄧副處長有個心理準備。”
“放心，”鄧華笑笑，“我是山里人的孩子，也曾經是一個軍人，任何條件對我來說都是一種享受！”
對浦東云來說這是一段艱難的旅程，車子行駛在乎她認知的道路上，如果腳下的路勉強可以稱之為路的話。越野車都難以跨越的山路，對于中巴車來說太過艱難，對于后面的公務車來說更是糟糕至極。
被折騰得要嘔吐的張淮一拳打在后座上：“停車！”
“嘔！”昨晚的宿醉還沒有清醒就被召集上路，鄭飛副秘書長下車一通狂吐：“鄒副市長太性急！”
換一個副市長鄭飛肯定不會給好臉色，不要說他、張淮也不會容忍一個自作主張的副手存在。只是鄒國葆不一樣，鄒國葆是匡廬省的駙馬爺，是省委書記袁朗女兒袁美仙的老公。而他的父親也是一位老干部，可以說整個匡廬省比鄒國葆更有勢力的紅二代不多。
有一個強勢的手下是幸福也是災難，一切要看你怎么樣去面對，張淮算得上長袖善舞。借助鄒國葆的強悍后臺，在省里邊如魚得水， 魚得水，只要是虔州市的項目，幾乎都可以如履平地一樣通過。
眼前想要的項目也許是張淮政治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個坎，越過去最不濟也能掌控一市，他已經做夠了副手。市長的權利已經無法滿足張淮日益膨脹的追求，可惜眼下的項目卻不屬于省里面的審批權，以往的人際關系沒用了。
前邊中巴終于現市長的座駕沒有跟上，鄧華走下車看著眼前荒蕪的山坡：“鄒副市長，這里就是項目所在地？”
“還沒到，”鄒國葆有點尷尬，其實鄒副市長同樣不看好這個項目，否則憑岳父和鄒家的勢力絕對找不到小鄧同志身上，“越過這座山趟過一條小溪才是項目所在地。”
古怪的看著后邊艱難走上來的張淮市長，鄧華指著眼前的荒山野嶺：“據說這里曾經是翠竹叢林覆蓋？據說這里曾經沒有泥石流和滑坡？據說這里曾經是野生動物的樂園？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據說是開挖稀土資源造成的？”
“呵呵，”沒想到鄧某人會說起這個，張淮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笑容，“一切都是展中的陣痛！虔州市最緊要的問題是老百姓的吃穿用，生存十個大問題，不能生存任何形式上名義上的東西都好使虛妄的。”
認真看著眼前的市長，一個只為自己前途鉆營的市長，一個部位地方老百姓著想的市長！鄧華輕輕一笑：“我想請問張市長，眼前這片荒山為虔州市貢獻多少gdp？為虔州市的老百姓提供多少的人均收入？為虔州市政府提供多少財政收入？有沒有具體的數字？”
“呃！”張淮瞠目結舌，鄧華的質疑讓他幾乎惱羞成怒，“有些事不是用金錢衡量的，稀土出口創匯結束了虔州市外匯長期增長乏力的局面，是本屆市委市政府對老百姓最大的貢獻！有了外匯，才可以做很多事，比方說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者送干部出去學習，學習境外先進的知識文化。”
果然官字兩張口，怎么說都有理，鄧華微微一哂：“既然虔州市不在乎金錢了為什么還要開挖青山綠水？不在乎錢為什么還要爭取什么項目？稀土創匯我想知道，虔州市的稀土售價幾何？去年底改委文就稀土無序開無序出口的事情提出過批評，眼下看來虔州市非但沒有接受批評，還要變本加厲。只不過從私采濫挖變成申請項目，想要把非法采挖變成合法化是嗎？”
“請鄧華同志注意你的言辭！”張淮終于忍無可忍，“虔州市一直在為老百姓尋求改善生活的途徑，探索前進的道路上也許會有一些彎路。但是開挖稀土大力展稀土產業，是省委省政府審批過的項目，也是虔州市干部群眾希望大力拓展的項目。”
輕輕嘆口氣，鄧華搖搖頭：“一個破壞環境導致地質災害頻的項目，居然成了所有人期待的項目？恐怕是某些人想要滿足出國私欲才渴望的項目吧？據說某些進口華夏稀土的公司，愿意為稀土出口方提供各種便利，很抱歉我不需要那種便利，所以我不同意這個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