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顧辰壓抑著嗓子，難以置信的望著面前的男人。
以斗笠人眼下這副狀態，恢復原本的修為也好，奪舍他也罷，根本是癡心妄想！
也就是說，原本他推斷的斗笠人的目的根本是錯的，以他這殘魂之身，根本不可能重返巔峰！
“紀元之子，紀元之子，本座原來以為這個紀元屬于我，我應該是那凌駕于蒼天萬道之上的人。”
斗笠人并未直接回答顧辰的問題，喃喃自語著，神色有些癲狂。
“哪想得到心比天高，命卻比紙薄，一座道朽之門就徹底摧毀了本座全部的野心，原來，本座也不過那般渺小。”
斗笠人的話讓人震驚，他向來驕傲，而如今話語中卻流露出強烈的不甘。
魂道煉獄的角落，黑狗和秋夢衣望著斗笠人，聽聞他的感慨，目光皆是復雜無比。
“一縷執念不死，只為和那自認為天，主宰一切的刑郡再博弈一次嗎？”
秋夢衣喃喃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人死之后魂飛魄散，還能因為一縷執念強行聚攏殘魂。”
她先前沒有對凈靈道尊出手，只因為看到了真相，明白了他全部的心思。
當她了解對方想做什么，就再也下不了手。
即便早已身死也要與天再抗爭一次，這是何等氣魄？
那個男人或許邪惡，或許殘忍，但在他身上也有一股永遠不屈天地的強大意志。
正是這股意志，使得他在神界身隕道消之后，意識還能殘留整整幾年。
然而讓凈靈道尊繼續茍活了數年的執念將會在今天徹底消失，他辛苦布局了數年，為的便是今天。
秋夢衣不由得看向顧辰，心中冒出了一個詞，幸運兒。
他不僅得到了天帝和諸位仙帝的青睞，連第九界有史以來最邪惡的魔頭，都選擇了把遺愿托付給他！
“傳聞有可能威脅到刑郡統治，引發道朽之門出現的人即是紀元之子，然而，在過去無盡歲月里，刑郡統治下的世界從未出現過能造反成功的人物。”
“所有被認定為紀元之子的人都死了，顧辰，你會是那個例外嗎？”
斗笠人自言自語著，看著顧辰，雙手緩緩的結印。
隨著他的結印，須彌山的信仰之力徹底沸騰了，金光萬丈。
那磅礴如海的信仰之力好像溝通了整個宇宙空間，顧辰敏銳的察覺到，有無數道光影正穿越虛空而來，降臨在這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
顧辰陰沉的望著斗笠人，那些涌來的光影令他隱隱約約竟然覺得親切，令他猜到了一些可能。
“顧辰，從昆侖大陸開始，本座便一直注視著你的成長。”
“一次又一次，你的成長總是超越本座的想象。”
斗笠人像是在閑聊家常，又似乎在交代最后的遺言，笑著道。
此刻兩人的元神都被浩瀚的魂力淹沒，處于絕對的靜止之中，彼此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是因為腦袋里斗笠人殘留的意識，還是二人的元神離得太近，顧辰可以輕易察覺到斗笠人的情緒。
他的情緒中對他沒有半點惡意，反而透露著一些期許，一些欣慰，這是顧辰從來想象不到的！
“你成長得很快，所走的道路也非常了不起。本座原以為以靈魂本源證道，足以令我殺出這第九界，在更廣闊的天地有所作為。”
“然而事實證明本座失敗了，僅僅靈魂本源是不夠的，或許，唯有你走的道路，才有可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只是你走的路太艱辛了，以你的聰明才智或許有一天能夠完善這一條道路，但刑郡是不會給你足夠的時間的。”
顧辰聽聞拳頭緊緊攥住，眸光變得赤紅。“這就是兩年多來你尋找我的原因？”
斗笠人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說著。
“當初本座撞毀道山，以身殉道，若是常人，必定是魂飛魄散，在這世間的痕跡徹底消失。”
“但靈魂本源不愧為三千大道中的神品大道，本座雖然死了，但龐大的魂力竟奇異的留了下來，隨著崩塌的天道，重新逸散到了天地之間。”
“只是本座的魂魄終究是被道朽之門摧毀了，哪怕魂力還在，也不可能死而復生。”
“幸而本座還有一縷殘魂在世，憑著心中一縷執念，強行聚攏意識，存留到了現在。”
顧辰聽得震撼，一旦本尊死亡，哪怕還有分魂存在，按理說也會很快失去意識，消散于天地之間，這本是天道不變的規則。
然而斗笠人硬是憑著執念強行延緩了自己意識的潰散，其中需要承受的痛苦，所要付出的代價，難以想象！
“本座真正的形體早已滅亡，一縷殘魂茍存于世，本來是什么也做不了的，留下的龐大魂力更只能在歲月中慢慢消逝。”
“這股龐大的魂力因為屬于本座，也無法隨意給予別人。”
遠處的秋夢衣聽得沉默，她本以為斗笠人有什么可以幫她凝聚靈魂本源的辦法，但知道事關他本來的魂力后，便徹底打消了主意。
靈魂之道何等復雜，斗笠人本身的意識雖然消失了，但他的魂力也不是誰都可以吸收的，若是她想這么做，有九成九的可能會死！
“但顧辰你不一樣，你曾吞噬掉本座的分魂，本座留下的魂力能夠接納你！”
斗笠人繼續道，眸光掃向此刻正不斷從第九界各地涌入魂道煉獄的無數光影，那便是他辛苦修煉了百萬年，甚至借助天道才煉出的帝境魂力！
“借著這須彌山浩瀚的信仰之力，本座總算能夠召回流失在外的全部魂力。”
“這股信仰之力同樣能助你煉魂，徹底消除本座的影響，讓你凝聚靈魂本源！”
“而你所走的道路原本就已經達到了瓶頸，在靈魂本源帶來的極限領悟力下，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沒有人會知道。”
“因為不知道，所以更加讓人期待！”
斗笠人眸中精芒畢露，漫天的光影在被召喚來之后，瘋狂的涌入了顧辰的元神之內！
轟！轟！轟！
顧辰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力量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成長，但這種極速的成長卻沒有給他帶來任何不適。
那暖烘烘的信仰之力包裹著他的元神，幫他抵消了煉化他人魂力的負面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