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說到最后雙目圓睜，眼球中布滿了血絲。雙拳緊緊地握在一起，骨節處都已經泛白，太陽穴兩側青筋迸現。
徐坤則是傻愣在那不知道該說什么，他雖然剛剛也已經猜到了，但是現在聽王澤說出來還是那么的難以置信。
徐坤道：“這不明擺著，就是那個研究員做的嗎？”
王澤冷笑道：“是呀，我們都知道，但是你有證據嗎？
沒有的話監管機構的人會聽嘛？你以為那個研究員會承認這件事嗎？你當他傻嗎？
你覺得他一個研究員為什么會知道公司買進了什么股票？還知道具體的時間？要說這只是他的個人行為你信嗎？”
徐坤道：“你是說董事長？”
王澤道：“沒有證據證明是董事長指示的，但是你還能想到其他人嘛？要知道董事長的提議陳焱大哥可是極力反對的。
而且這件事和宋昊或者是他們團隊的交易員也脫不了干系，因為那個股票當時就只有宋昊管理的產品中有。
陳焱大哥和張燕管理的產品都沒有買那只股票。而正常情況下就只有宋昊和他團隊的交易員知道到底會在什么時間買進這只股票，那個研究員應該是不知道的。”
徐坤震驚地看著王澤，他沒想到公司中的人大多數居然都有份，他來公司的時間也不短了，但是這些事情他還真的不清楚。
王澤繼續道：“你不是想知道為什么大家都那么冷漠嗎？因為這件事以及之后陸陸續續的事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參與了進去，沒有一個人是完全干凈的，就像你也參與了那個話術建議的發送一樣。
一旦這些事被捅出去，知法犯法你覺得會是什么后果？大家之所以那么冷漠是因為一旦事情敗露，大家都脫不了干系，你也就是有點情緒波動，一旦你有了實質性的行為你信不信所有人都會成為你的阻力？
你信不信不知道什么時候你也會成為下一個陳焱大哥？行業終身禁入，背負巨額負債，這些后果你承受的了嘛？你的家人承受的了嘛？”
最后幾句，王澤幾乎是沖著徐坤低吼出來的。深吸了一口氣，王澤繼續道：“現在我問你，你還要告訴林修然真相嗎？”
徐坤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整個人直接傻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該怎么辦，自己內心的煎熬實在難受，確實不舍。但是這后果自己確實也承擔不了。
王澤還沒有說完，繼續道：“你知道當年那個研究員，那個被陳焱大哥拉出火坑，又親手將陳焱大哥推下深淵的混蛋是誰嗎？”
徐坤木然的看著王澤，搖了搖頭，他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再做更多的思考了，今天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
王澤慘然一笑道：“就是那個你認為彬彬有禮、待人溫和、懂得照顧后輩、毫不藏私的李山！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徐坤猶如當頭被砸了一棒，表情呆滯地坐在椅子上，他還記得剛進公司的時候便覺得李山人特別好，年紀輕輕比自己都小，就已經是基金經理了，待人溫和、寵辱不驚，自己有什么疑問也是耐心地給自己解答。
李山對自己還特別尊敬，一點都沒有恃才傲物的意思。那時沒事總喜歡和李山親近，王澤總是不讓，過年的時候家人吃團圓飯，還為了這件事和王澤大吵過一架，現在看來是自己太天真了。
王澤嘆了口氣：“人心隔肚皮呀，我還是那個問題，你現在還要告訴林修然真相嗎？現在該跟你說的不該跟你說的我都說了，你還要去告訴林修然嗎？
電話就在你手邊，要是還想說，你就直接打電話，后果相信你也很清楚。”
徐坤漠然地搖了搖頭：“不說了，就算說了又怎么樣？今天一個林修然躲過去了，明天還會有很多個張修然、王修然、李修然。再說我和我的家人也付不起這個代價，你放心，我以后也不會流露出任何返常的神情了。”
王澤聽徐坤的話松了一口氣，他想安慰安慰徐坤，但是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徐坤突然轉過頭，怒視著王澤道：“既然你早就知道這些，為什么你當年還要把我拉進公司？為什么？”
王澤淡定的看著徐坤道：“以你當年的情況，你自己想想，就算是我告訴你了，你會不來嗎？”
徐坤聽了這句話徹底卸了氣：“他知道王澤說的對，以當年的情況，就算是自己知道這些事，就算王澤把這些事情當年就跟自己說清楚。
那時因為缺乏經驗，沒有經歷過的自己，也很可能不能準確的判斷事情的嚴重性，另一方面女友的病情以及生活的壓力等作用之下，自己就算是知道，很可能最后也還是會選擇加入瑞明投資。
如果自己來的時候就知道，那么自己對眾人的態度自然是會不太正常，公司內的人哪一個不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
公司做的工作又有一部分見不得光，自己如果有一丁點兒的不對勁，也很容易被察覺、被提防，萬一誰在自己不經意間搞自己一下，就像李山對付陳焱一樣。
或者類似的、其他的手段，自己的下場很可能不會比李山好到哪去。很可能還會連累王澤。”
王澤看到徐坤的神情道：“看來你想明白了，你明白了就好。今晚的話也算沒白說，今晚的茶也算沒白喝。
你剛畢業就進入了公司，我又在你身邊護著你，缺乏社會經驗始終是你的缺陷，這個市場中的人都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但是但凡能有一定地位的人，能力、經歷、心性缺一不可，有的人隨波逐流默然此生，有的人樂在其中追名逐利，有的人看破不說破超然物外……
總之不管怎么樣，人心隔肚皮，這個市場中的人，尤其是有頭有臉的人都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徐坤默然地點了點頭。王澤看著徐坤默然的神色也沒說什么，他知道徐坤需要時間去消化今天接收到的信息。于是拍了拍徐坤的肩膀起身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家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說完便獨自一人離開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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