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是劉叔告訴她的。
當時孔慈音正和沈皓燁在一起，準備進公司商討明星珠寶事宜，是劉叔急哄哄打電話給他說劉安然跳樓了。
劉安然跳樓了。
從一個廢棄樓頂，一躍而下。
孔慈音慌忙讓沈皓燁打方向盤去醫院，腦海里走馬觀花似的閃過昨天的畫面。
安然說自己好了很多，等過段時間和哥哥去旅行……
安然說很喜歡她的設計圖，非常有靈魂，以后也要做她那樣的設計師……
安然說等這件事過去了，她會去國外進修，然后學習……
安然說，自己最怕疼了，打針都要哭好久……
她當時還笑了，因為安然和她一樣，也怕疼。
可是，這么怕疼的一個小女孩，怎么會跳樓？
“擦擦眼淚。”沈皓燁遞過來一張紙。
孔慈音這才發現已經滿臉淚水，擦也擦不干。
車窗倒映著她紅腫的鼻頭和眼睛，脆弱又無助。
半個小時后，孔慈音到達了醫院，醫院人很多，喧囂，哭泣，爭吵，看起來熱鬧極了。
可這熱鬧下藏的是怎樣的絕望和無力，畢竟醫院從來就不是一個好地方。
劉叔坐在一張長椅上，見孔慈音到來，無奈地嘆了口氣。
“慈音。”
孔慈音心神不寧，她慌張地看了眼不遠處亮著的手術室，傻乎乎的問道：“人還在里面？”
劉叔搖了搖頭，嚅動嘴唇，“沒了。”
耳邊嗡的一下，萬籟俱靜。
孔慈音仿佛渾身都被卸下了力氣，甚至連呼吸都開始變得艱難。
眼前閃過的是安然那張甜美柔和的臉。
沒了？
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女孩，就這樣沒了？
明明昨天還在聊天，明明她笑的那么燦爛，明明她打算好好生活的，怎么就沒了？
孔慈音不懂，她悲從中來。
“無恙呢？”
“不知道，剛才就沒看見人，估計躲在哪個地方去了，也好，讓他一個人靜靜吧，這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孔慈音坐在醫院外面的長椅上，看著人來人往，依舊沒有回過神。
她目光怔怔的，放空，沒有焦距。
在獄中，她無數次體會過死亡的威脅，游走在死亡的邊緣，無人救她，聽不見她的吶喊和哭泣，是霖安的出現一次次把她從深淵中救了回來。
孔慈音不禁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流過，安然，她為什么要這么傻？
為什么？
沈皓燁又遞過來一張紙，孔慈音這才發現他一直跟在身邊。
“謝謝，你去忙吧，耽誤了你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難得平和的態度讓沈皓燁啞然失笑，他不在意地笑笑，微風將他額前的頭發吹得遮住了眼睛。
“沒事，我這個總經理的位置也是可有可無。”
兩人安靜地坐了好一會，等孔慈音平復好心情準備離開時。
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過來。
“你上傳的視頻是不是劉無恙給的？”厲奕琛。
孔慈音瞬間想到安然的事可能和楊清柔有關，她的聲音也控制不住。
“劉安然割腕是不是楊清柔搞得鬼？？”
厲奕琛頓了幾秒，“我不知道。”
“哈哈。”孔慈音神色麻木地笑了笑，嘶啞道：“厲奕琛，你最好老實告訴我，楊清柔是不是去找過安然了？”
厲奕琛依舊沒有回應，“你問這個干什么？我只是來問你視頻的事。”
“厲奕琛！”加大嘶吼的音量讓來往的人側目，孔慈音渾身有些顫抖。
“劉安然跳樓死了！”
“什么？”厲奕琛不可置信，他調查過劉無恙的資料，自然知道他有一個妹妹，也知道劉安然的遭遇，不過他依舊不愿相信楊清柔會做出這件事，在他看來，他更愿意相信這一切都是孔慈音的手筆。
“厲奕琛，若是劉安然的事和楊清柔有關，你知道后果會發生什么？”孔慈音一字一句說著，“楊清柔會和我一樣，坐牢，生不如死。”
掛斷電話，孔慈音朝醫院走去。
‘她會和我一樣，坐牢，生不如死。’
不知為何，聽見這句話，厲奕琛心里有絲莫名的難受，孔慈音那樣不是她自己作出來的？她能怪得了誰？
回到醫院走廊，劉叔東張西望，疑惑道：“我給小劉打電話，他沒接。”
孔慈音能體會到現在無恙的心情，說道：“劉叔，我們先回去吧，安然的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可能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現實。”
和沈皓燁分開后，孔慈音和劉叔一同去接霖安放學，這次，又碰見了厲墨白。
不過厲墨白臉色不太好，沒和孔慈音說一句話。
“慈音，那個是厲墨白對吧？厲奕琛的堂弟。”劉叔的記性很好，似有所感，“沒想到他現在長這么大了。”
孔慈音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說道。
“劉叔，厲墨白給我發過一條短信。”
她把短信給劉叔看，劉叔反應很平靜。
“這件事我回頭讓人查查，萬一他真的和儒彬有聯系……”
“好。”
霖安出校門的時間比平常晚了點，他垂著腦袋，也沒有和往常一樣叫媽媽。
孔慈音有些慌張，害怕霖安一下又回到了之前自我封閉的樣子。
“安安，今天怎么沒叫媽媽？”孔慈音溫柔地問道。
孔霖安拿著畫筆，埋頭畫畫，一句話也不說。
孔慈音走到門外給肖晴打了通電話。
“他昨天是什么樣子的？”
“昨天和之前一樣，只有今天的反應不對勁。”
肖晴笑了笑，“慈音，這是個好現象，霖安不是自閉，他是不想說。”
“不想說？”
“對，他自我意識逐漸蘇醒，他只是不想說話，有情緒了。”
掛斷電話回到房間，孔慈音又耐心地問了幾句，這一觀察，果不其然，霖安是有情緒了。
她當時眼就紅了眼，不管霖安有什么情緒，這都是一個很大的變化。
可是，孔慈音還沒來得及為霖安開心多久，厲奕琛便又打來電話。
他的聲音急促，稍微有些不穩。
“孔慈音，你知不知道劉無恙在哪里？”
上一次聽見這樣的語氣還是在厲奕琛擔心她傷害楊清婉的時候。
原來，他不是不會擔心人，只是擔心對象永遠都不會是她。
“不知道。”
厲奕琛聲音沉沉的，“孔慈音，你想好了再說。”
孔慈音一瞬間就被氣笑，她眼里泛著冷意，“我說我不知道！”
掛完電話不到半小時，門鈴就響了，孔慈音大概已經猜到是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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