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路過,看到書坊里堆放的竹紙,臉上露出一抹好奇。
這書生摸了摸紙張的質地,臉上瞬間喜不自禁,連忙向劉掌柜問道:“掌柜的,你這紙怎么賣?”
劉掌柜見對方喜形于色,眼珠子不有一轉,頗為奸商的伸出一個手掌。
“五十文一張!”
五十文一張紙,比麻紙貴了五倍。洛凡要是在場,一定大呼奸商。
顯然洛凡低估了紙張對于文人墨客的重要性。
對于普通百姓而言,麻紙和竹紙沒甚區別,無非就是質地好點而已。
可對文人不同,特別是一些酷愛詩詞書畫的文人。
他們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長久流傳下去。
若是把作品寫在麻紙上,不出幾年字跡也就模糊不清了,甚至遇到陰雨潮濕的天氣,紙張發霉,腐爛,都是不可避免的。
而竹紙就完全避免了這個缺點。
經過竹紙流傳的作品,甚至可以千年不腐不壞。
而眼前的這個書生,正是永安城赫赫有名的詩人,李青白!
他的詩作,整個永安城的文人都爭相傳抄。他的真跡更是連永安城府尹都爭著收藏。
“五十文!給我來一百張!”李青白砰的一聲,將五兩銀子投擲在案桌上。
臉上沒有任何的猶豫之色。
看到李青白干脆果斷的交錢,劉掌柜心中一陣肉疼,早知道對方不講價,就說一百文一張竹紙了。
哎呦,我的五兩銀子!
同時也讓劉掌柜意識到,這竹紙的價值所在。
徐記書坊。
徐遠臉上洋溢著一抹欣喜,親自給洛凡倒了一杯茶,說道:“洛兄這回真是幫了我的大忙,要不是有你,我這回至少賠進去數百兩銀子。”
被燒毀一萬多張紙,光是成本就一百兩銀子了,若是加上毀約賠償的金額,至少兩百了銀子沒了。
“永安書坊需求的紙量最大,交付也最近,只要他肯延期幾日,其他書坊的紙完全來得及交付。”
洛凡笑了笑說道:“徐掌柜言重了,你幫了我,我回報你,理所應該。不必言謝。”
徐遠爽朗一笑:“沒錯,這樣顯得見外了。”
“對了,忘記告訴你,這幾日我用雕版印刷了上百本《心經》,以一百二十文一本出售,竟被一搶而空!本想著多印刷一點,奈何缺少紙張,只能想著把各大書坊的紙交付后,在印刷。”
對此,洛凡毫無意外,印刷術相較于手抄寫,具有碾壓的優勢。
不僅速度快,而且成本極低。
手抄《心經》,一本的利潤也不過二三十文。徐遠直接把價格從一百五十文壓到一百二十文,直接把對方的利潤全部壓縮掉。
徐遠買一本一百二十文還有得賺。而其他書坊賣這個價格只能賠賺吆喝。
“對了,這竹紙的技術可不能外泄。”徐遠突然向洛凡提醒道。
洛凡聞言點頭道:“嗯,你最好安排幾個靠譜的工匠,最好是長期雇傭的。”
“最好分兩到三波人,每一波人負責其中的一道程序。”
在之前制造竹紙的時候,關鍵的地方都是洛凡一個人完成,完全不讓工匠插手,為的就是防止技術外泄。
在古代又沒有專利保護,誰學會就是的。
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備。
徐遠聞言頗為認可的點頭:“這個辦法好,不過還是要注意,你自己也要負責一道程序,這樣更不容易泄露。”
他甚至這竹紙的價值,等到交付完各大書坊的竹紙后,他們就徹底的壟斷竹紙的售賣。
有了第一次制作竹紙的經驗,接下來洛凡得心應手了許多。
徐遠給洛凡安排了十來個個工人,洛凡把這些人分為三組,每組都相互隔離,讓他們根本就無法交流。
第一組負責,浸泡。第二組負責蒸煮,第三組負責捶打和篩除雜質。
最后洛凡親自負責撈紙,晾曬!
十天后第二批五千張竹紙生產出來,把劉掌柜的竹紙交付清。開始第三輪造紙。
劉掌柜也爽快的把欠款給清,拿到錢徐遠很爽快給了洛凡十兩。
洛凡也沒拒絕,這是他應得的。
“再過十天就可以把剩下的七千張紙全部交付了。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下了。”徐遠松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穿著麻衣的伙計到訪。
徐遠認出此人是福安書坊的伙計,馬上笑著問道:“六子?福掌柜近來可好?”
六子沒有多說閑話,而是在徐記書坊門前駐足,說道:“徐掌柜,我家掌柜的讓我托話,我們書坊的兩千張紙,過兩天就到交付日期了,掌柜可備好了?”
聽到六子的話,徐遠登時一愣,想著手里還有三千多張竹紙,完全夠交付的。于是笑著說道:“你告訴福掌柜,紙已經備好了,他隨時可以過來取。”
六子聞聲,也不多停留,轉身離去。
不一會,又接二連三來了幾個伙計。
“徐掌柜,我們書坊的一千張紙,三日后到交付日期了。”
“徐掌柜,我們書坊的一千五百張紙,四天后到交付日期。”
“徐掌柜,我們的八百張紙......”
徐遠的眉頭逐漸擰成一條繩。
他原先想著,其他掌柜的也可以向劉掌柜這么好說話,可以延期幾日,打不了多給一些竹紙。
但沒想到,這群人竟然成群結隊的一起來了。
他隱約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
就在他納悶的時候,一個身穿華衣,手中拿著風水扇的青年,一臉陰笑的走來。
“徐掌柜,我們錢記買的那兩千五百張紙可備好了?過兩日就到交付日期了,可別忘了。”青年男子語氣中帶有一抹陰笑。
見到來人,徐遠的臉上陰沉起來,對方的語氣聽上去讓人很難受。
不過,在商場上,即使心中不滿,臉上也必須不漏聲色。
徐遠臉上的不爽一閃而逝,轉而含笑客氣的說道:“錢公子,您來的正巧,我正想和你商議這件事呢。”
徐遠連忙示意伙計給倒茶,自己則是滿面含笑:“我們剛造了一些竹紙,質地柔順,潔白的和娘們......”
“我不想聽這些。”錢公子冷笑著打斷徐遠的話,嘴角露出一抹奸詐。
“我只問你,我錢記的紙,可都備好了?”
“這?”徐遠臉上有些尷尬。
他現在手中只有兩千張竹紙,根本不夠交付的,而且其他書坊也催了。
“錢公子,有所不知,這竹紙比麻紙強上百倍,您只需要在登上幾日,我保證按照麻紙的價格給您。”徐遠笑道。
“不必了!”錢公子斜睨著眼,笑道:“我只要麻紙,我這兩千五百張紙可是交了五成定金的,要是兩日內交付不了,你就要按照三倍賠償!”
聽到錢公子的話,徐遠的心咯噔跳了一下,每張紙7.5文定金,按照三倍賠償,那就是一百多兩。
徐遠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錢公子,這是何必呢?就緩幾日。”徐遠低聲下氣的求道。
“一日都不行!”錢公子一副吃定徐遠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
“實話不瞞你,福安書坊還有李記書坊都被我都占了股,就別想著在那邊找辦法了。”
錢公子這話一出,徐遠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幾家書坊會同一天來催著要紙。
原來是錢記在搞鬼。
“錢楓!你......”徐遠臉色憋得鐵青,咬牙切齒的指著對方。
“怎么?不服?愿賭服輸,你要是早點愿意把徐記書坊賣給我,哪有今天真的多事?”
“對了。”錢楓嘴角露出一抹戲謔:“你的紙,是我找人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