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洛凡從馬車上跳下,走到朱依柔的面前:“天冷了,你就在莊子里呆著,別亂出來。”
朱依柔微微一點頭,將大氅披在洛凡的身上:“你多穿件衣裳。”
洛凡的心中浮現一絲暖流,在這亂糟糟冰冷的世界,好在還有幾個暖心的人兒。
“回屋吧,外面冷。”洛凡緊了緊身上的大氅,柔聲對朱依柔說道。
和朱依柔吩咐了兩句,洛凡便轉身上了馬車,沿著莊子外的小道漸行漸遠。
一路上皆是人心惶惶,一些青壯打扮成女人的模樣,還穿著女人的裙子。
在問了幾個村子之后,都沒有出售糧食的。無奈,只能去更遠的鎮子上買糧。
只是鎮子上糧莊的糧食,要比從村民的手中購買的要貴些。
“東家,你看前面。”張繚指著說道。
循聲望去,只見幾個營兵押送著十幾個被綁著手腳的民夫,慢悠悠的朝著附近的營地趕去。
十幾個民夫皆是滿面的絕望,面黃肌瘦,在他們身后還跟著幾十個哭哭啼啼的婦孺老人。
“啪!”鞭子揚起。
狠狠地抽在一個走的慢些的民夫身上,登時傳來一聲慘叫。
“都給我走快點,完了回去要受罰的。”營兵咋咋呼呼的怒喊道。、
張繚凝著眉頭:“這些都是被抓的壯丁,身后那群婦孺是民夫的家人。”
洛凡氣的身子發顫,手不由的緊攥起來,無端的抓人打人。
這和山匪老賊有什么區別?
泱泱大盛王朝,就連這最底層的百姓都沒有生存的空間。
凝著眉頭,洛凡盡量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啪,啪!”
鞭子在一個民夫的身上抽了七八下。
民夫慘叫連連,跟在身后的家人也心疼痛哭。
“你們這群刁民,若是再敢跟過來,就休怪我們刀劍無眼了。”營兵拔出樸刀,耀武揚威的說道。
一個瘦的干巴巴的老婦,眼睛都哭瞎了,緊攥著營兵的衣服:“這位官爺,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兒子吧?”
“一共三個兒子,一個在雍州被狄人的箭射死了,一個修墻累死了。就剩這一個兒子了。”
“你放過我兒子,我跟著你們去,我能干活,還能幫著燒火做飯。”
營兵惱羞成怒:“把手給我松開!我們要的是有力氣的青壯,你一個瞎眼的老婦湊合什么。在不松手我就砍人了?”
那老婦哭哭啼啼,死抓著營兵的衣服不松手。
營兵登時大怒,揮刀砍在老婦的脖子上。
老婦身子一顫,耷拉著半個腦袋倒在血泊之中。
那被抓的青壯,眼眶血紅,哭的是撕心裂肺。
“你們這群狗官差,我和你們拼了!”
青壯被綁著手腳,但依然無懼的用頭撞向營兵。
營兵被頭頂的一個趔趄。
那被激怒的營兵,一刀剁下青壯的頭,提在手里,神氣揚揚的道:“是覺得我手中的刀生銹了嗎?”
張虎虎目血紅,臉上勃然大怒,提著長刀就要殺過去。
“張虎!”洛凡冷聲吼道。
洛凡心中仿佛被一大快石頭壓著一般,可他無能為力,若是殺了這群營兵,洛家莊在陽城將再無立足之地。
到時候又要帶著莊人顛沛流離,過著朝不慮夕的日子。
身為一莊之主,洛凡肩上的擔子比張虎沉重的多。
張虎眼眶發紅:“凡哥兒,就讓我殺了這群狗官兵!”
“殺了之后呢?”洛凡怒聲道。
“難道要帶著莊人落草為寇嗎?”
張虎攥著長刀的手咯吱作響,沉默不語,臉上的怒意久久不能消散。
洛凡也是滿腔的怒意,若不是顧忌莊人的性命,他何嘗不想除暴安良,提刀斬盡天下不平事,殺出一個郎朗的太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