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洛凡稍微松了口氣,只是不明白趙誠為何要幫助自己。
趙誠端起茶盞,目光在洛凡的身上打量了幾下,旋即笑問道:“小東家,你覺得內城如何?”
洛凡頓了頓,冷靜的說道:“自然是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他和眼前的老王爺并不相熟,自然不會傻到把對內城的不滿說出來。
不料這老王爺在聽到洛凡的話后,臉上卻驀然一沉:“依我來看,這內城盡是骯臟不堪,污了人的眼睛。”
“在這內城中全都是趨炎附勢的小人,至少在塞外邊關還有幾個血性的男兒,敢與帶著莊人與戎狄廝殺。”
洛凡聽著趙誠的話,微微一頓,沉默不語。
趙誠捧著茶盞,啞然一笑:“那些酸儒的書生,只懂的做一個傷感多情的詩句,亦或者做一兩篇歌頌王朝的頌文。”
說著,趙誠的臉色浮現一抹哀傷。
“想當年盛武帝在位的時候,我跟隨父王數次北伐戎狄,那年我二十三歲,梟首戎狄八萬余人,戎狄單于親自牽馬求降,那是何等的痛快。”
洛凡聽著趙誠的話,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覺得心中莫名的刺痛。
“洛坊主的事跡我聽聞過。”
趙誠長嘆了一聲,臉上恢復了表情:“當初雍州失守,洛坊主帶著莊人,在洛家莊殺了八百戎狄騎兵,當真是英雄了得。”
洛凡冷靜的說道:“不過是帶著莊人討活罷了。”
趙誠語氣沉重:“只可惜,現在二十多萬戎狄壓境,邊關在也沒有洛坊主這樣的人物。”
“王爺,我只是一個釀酒的小東家,你與我講這些作甚?”洛凡笑著說道。
趙誠仿若未聞,而是緩緩的開口:“我在塞北有一支五千人的老軍,皆是跟隨我征戰多年的老卒,我想讓小東家替我去廝殺一場。”
洛凡聽著趙誠的話,心中驀然一驚,抬頭看向趙誠。
此時對方的目光也熱誠的盯著他。
“我只是一個釀酒徒,何德何能能率軍殺敵?”
“就憑你敢帶著莊人殺退八百戎狄,敢在陽城跟四大家族虎口搶食,敢殺錢豹!”
洛凡心頭不由的一顫。
“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會找江坊主。”趙誠臉色驀然發沉:“這淮揚城,不知道有多少奸相豢養的鷹犬在盯著我,那些朝臣也在處處提防我這個將要入土的老王爺,謀朝篡位。”
“老王爺,江州那邊有二十多萬戎狄大軍,只有五千老卒,恐怕改變不了什么。”洛凡沉重的說道。
雖說在江州那邊,還有李牧山的幾萬大軍,不過軍中的事情,他和李牧山的關系再好。對方也不可能將手中的兵力全權交給自己指揮。
而且更重要的事情,若是指揮出現差池,土家堡是會受到牽連的。
這也是洛凡一直猶豫的原因。
“我這和五千老卒全權由你指揮。”趙誠淡然開口:“當然,我也不逼你,你若是不愿意去的話,我也不為難你。”
洛凡沉默的端著茶盞,不知該如何回答。
趙誠緩緩的起了身子,在顧劍的攙扶下,踉蹌這走到門口,轉身看向洛凡:“當初永安城破的時候,小東家也在城中,自然曉得邊關的慘像,五千守軍齊齊殉國,三萬難民慘遭屠戮。”
“你莫要忘了,你也是盛人,若是江州城破,戎狄揮軍南下,你真的可以安心的當一個釀酒的小東家?”
洛凡凝著臉色,眼前隱隱又浮現永安城頭上的狼煙,耳邊充斥著一片片守城將士的時候,和難民的慘叫。
“江坊主若是想清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趙誠面色沉重,緊隨著一陣劇烈的咳聲響起,便佝僂著身子艱難的走出。
淮揚城的官吏,都恭敬的站在屋子外面遠遠的等候。
望著趙誠漸行漸遠的身影,洛凡的臉色浮現一抹凝重,邊關的景象一幕幕的浮現在腦海中。
李逍遙等人也從屋子上躍下,看到洛凡憂心忡忡的樣子,也長嘆一聲:“那老王爺是大盛的梁柱。”